《房思琪的初恋乐园》里,主人公房思琪为了接受被老师李国华强暴性.侵这件事,她既被动又似主动地说服自己爱上了李国华。该书已故作者林奕含在接受采访时,曾直言: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屠杀不是集中营,而是房思琪式的强暴。
与房思琪的自我说服不同,电影人陈冲在早年遭遇性.侵时选择了刻意遗忘。直到2021年,在作家金宇澄的邀请下为《上海文学》撰写专栏时,这段尘封的记忆在写作过程中被重新唤醒。2024年6月,她的自传性散文作品《猫鱼》问世,真实的揭露了她在美国漂泊生活的经历。今年2月,在接受《人物》杂志采访时,她首次公开承认这是段曾被自己深埋心底、视为耻辱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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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发生在陈冲赴美留学期间,当时的学校每年都要演一个话剧。陈冲饰演莎士比亚《仲夏夜之梦》里的芥末仙女。可排练开始后,饰演驴头的同学总是缠着她、黏着她,让她感到很不舒服,但又不知如何是好。因为排练厅里也有演员在相互亲热,她并不确定自己反感对方的身体接触是否合理。由于一直处于困惑和紧张的状态,以至于之后陈冲每次遇到那个人,身体都会起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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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她去校医务室就诊。接诊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士,看了她的症状后,询问她是否接触或吃了奇怪、陌生的东西。那时的陈冲年轻懵懂,涉世未深,且刚到美国不久,故而诚实地告诉医生自己刚从中国过来,对这里的一切都自觉陌生。接下来的一切对陈冲来说都是陌生的。医生听后要求她去帘子后面将衣服全脱了,说是要再检查身体其他部位,并领来了另一个穿白大褂的男医生,两人一起看着她。这让陈冲浑身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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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之后,陈冲在电视上看到校医因性.侵被捕,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曾在校医务室发生的一切意味着什么。这段经历让她深感羞耻和愤怒,但也激发了她对自我保护的意识——遗忘。陈冲试图将那段经历深埋心底。她也确实成功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几乎忘记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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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那时候的陈冲年轻,并没有太多的人生经验促使她能独立面对如此深刻的人身伤害,再者她留美期间所遭受的伤害实在太多了,她真的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应对和消化这些痛苦。忘掉这一切似乎成了她自我保护的唯一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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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说起来,陈冲的“不幸”似乎正是从赴美留学开始的。在国内,当时的陈冲不仅有显贵的家世,其亲友们也都乐于她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她热爱什么便可自由追求什么,那时,她的生活充满了无限可能。陈冲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无措与不安是在1980年。当时她凭借电影《小花》,摘得百花奖最佳女主角桂冠,成了最年轻的百花影后。这般突如其来的名利让她措手不及,内心充满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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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她在所有人的诧异中,决定赴美留学,但她万万没想到,往后数十年的留美生活竟会如此坎坷,几乎是涅槃重生。美国陌生的环境、留学的生活压力与巨大的中美文化差异,一次次地冲击着她原有的价值观和文化认知。在异乡的漂泊生活中,她愈发迷茫、敏感与不安。留美期间,她还先后遭遇情感的背叛,异性的骚扰及性.侵,加之事业的瓶颈和学业的双重压力,陈冲的心灵防线几近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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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移民政策还缩紧了,为了生活,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与仅见过三次面的好莱坞武指柳青结婚,从而获得绿卡。婚后,柳青成了她的经纪人。这时,陈冲才隐隐发现柳青有着极强的控制欲,他不允许陈冲与其他异性交往,甚至对她的一切都严密监控。这让陈冲感到无比压抑与窒息。更恐怖的是,但凡有人对陈冲表示好感,柳青便会心生嫉妒,大发脾气,并对她进行打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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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的暴行让陈冲对生活差点失去信心,好在这段婚姻并未持续太久,4年后,陈冲结束了这段痛苦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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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在朋友的介绍下,她认识了现在的丈夫彼得,是位外科大夫。婚后他们收养了两个孩子,生活渐趋平静。但在2002年,陈冲有了自己的两个女儿。于是,她将收养的孩子给了朋友照顾,并言明这是出于对孩子更好成长环境的考虑,外界也为此产生了诸多争议,至今莫衷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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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这不是陈冲第一次遭人非议。1985年,她回国登上春晚舞台,因发言不是大众期待的“标准答案”而招致大众集体吐槽;次年,她在美求学,受邀出演电影《大班》里裸.露女奴角色时,舆论哗然,指责声四起;两年后,她执导《天浴》,因影片尺度和题材引发争议,再次成为众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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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陈冲从未被这些争议击垮,抑或停止前进的脚步,她始终坚持自己所坚持的,选择自己所选择的,对发生的一切坦然面对。当一个人对自己诚实以待的时候,那么外界的声音便不再重要了,内心的坚定足以支撑她跨越重重难关。如今的陈冲又为自己解锁了新身份——作家。图书《猫鱼》的出现,让大众看见了她的另一面,同时也让她对自己有了更深的理解和接纳。她的两个亲生女儿的发展也不错。大女儿以最高荣誉从哈佛大学毕业,小女儿则毕业于纽约大学。在电影《误杀1》中,小女儿饰演郝蕾和肖央的女儿,与陈冲饰演的警察局长同台飙戏,表现毫不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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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冲的故事,或许恰好诠释了——真正的人生,无需定义,因为我们不是活在他人的期待里,而是勇敢地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