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故事
弗洛伊德说:“人生如羿棋,一步失误,全盘皆输,这是令人悲哀的事,而人生还不如弈棋,不可能再来一局,也不能悔棋。”对于我来说,这是现实的不能再现实的人生写照。
我出生贫寒农村,幼时最大的梦想就是考个好大学,毕业后能有一份好工作回报父母。为了这个愿望,我什么苦都吃过来了。小学时穿的寒酸,被同学堵在小角落吐口水。初中寄宿学校,没钱买菜,靠辣椒面拌饭,好不容易熬出头考上大学,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被如狼似虎的嫂子没理由的按在地上暴打,亲生大哥在旁边冷笑:“呵,我就不信,这山头能飞出金凤凰。”个人身世的悲哀,一言难以尽书,但是拼着强大信念和心理素质,我到底是把大学熬出来了,但是也仅只于此。我总以为自己读完大学,拿到毕业证书,就是掌握了孙悟空七十二变,从此扬眉吐气,踏遍山河四海无敌。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就在我埋头耕耘的这些年,新时代的世界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尤其是在日新月异的H城,一巴掌甩出去,能够推到一堆的本科生。我开始陷入绝望的自我怀疑,没钱没实力没特长,嘴巴不擅交际,工作没有经验,这样的我能做什么。临毕业的时候,很多同学开始各奔西东,有的考上了公务员事业单位,有的签了国营合同,有的则选择考研。那时候我想,实在不行就继续考研吧,本科的路虽然已经窄得不能再窄,研究生的路却还是没有断的,但是看着头发花白年近七十的母亲,我犹豫了。
世间之刻骨悲哀,莫过于此欲样,卿不待,自己还年轻,出去怎么着也能养活自己。可是年迈的父母,他们还有几年可活。我选择了最急功近利的路子,毕业就签约到一家私立学校,每天朝九晚五,扯淡!这是不可能的,每天朝七晚十二,半夜三更泡网吧抓夜猫子,呕心沥血勉强月薪上万,轻轻松松偿还读书时欠下的一堆烂账,身边每月还能给父母一点小钱。人生之春风得意,莫过于此,靠自己的双手吃饭,靠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每次带着大包小包东西回家,还能看看嫂子那张憋的紫涨的脸和便秘一样的表情,多好!那时,什么考研,什么学习,统统被抛到九霄云外。我满脑子都是此间风景多好,何必风雨飘摇。然而正是我的这种安于现状,给我后半生埋下足以颠覆众生的炸雷。
婚姻一入围墙岁月催,再行已是隔世人。工作不久,我认识了生命的另一半,这个人微渣,且贱,我称他渣小贱。渣小贱这个人出身优渥,年轻活泼,一张嘴巴能说会道。九年义务教务结合七年高等素质教育,也没让他认全3600个汉字,但是人家硬生生的将会认得那几个字排列组合成极高端的撩妹术语,加上多年游戏花丛,身经百战,撩妹套路多的能出书立传。被这样一个人看上,注定是上天降下的一场浩劫,但是当时情场上初出茅庐的我,那懂得分辨这些,我只知道过去人生像无边无际的黑幕,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而渣小贱的出现却像是一道明亮的光,彻底击穿黑暗,让我看见年轻就该这般神采飞扬,无忧无虑。是的,碍于家境和身份,我多年舒心自持,从来没放诞和真正爱过一个人。当然偷偷默默地爱过不少,但是都在利弊权衡中,或者是不敢爱,或者不能爱,或者爱不起,通通都放弃了。我总以为人生得意时,遇到渣小帅,这是上天弥补我的一场盛宴,所以万年不变老铁树的我,就这样开了花,并且一开就轰轰烈烈,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不管不顾,不离不弃。为他还信用卡,为他备孕,为他生孩子,为他扯结婚证,所有一个女人能为一个男人做的,我全都做了,并且在三亲六戚,父母兄弟姐妹且不看好的情况下,义无反顾地说嫁就嫁,美其名曰,嫁给爱情!
嫁给爱情!多美的鸡汤,但是经历过婚姻的人都知道,这是带着浓烈鸡汤味的砒霜。结婚后得我,丢了工作,有了孩子,没了收入,有了家。唐伯虎一首诗说得好,“琴棋书画诗酒花,当年件件不离她。如今般般都交付,柴米油盐酱醋茶”。道尽人事沉浮,而这沉浮,却是每个女人都逃不过去的结。婚前的岁月静好,与婚后的一地鸡毛,谁都要在人生的诛仙台上,来来往往涮一遭。曾经三尺讲台,青春飞扬,如今一方扫帚,鸡飞狗跳。曾经一把戒尺桃李花红,如今一身臃肿蓬头垢面。亲人笑我不思进取,公婆嫌我张的难看,老公嘲讽我笨的像的猪,朋友怀疑我智商有问题。我没有朋友,远离亲人,一个人呆着孩子,租住在70平米的小公寓里。日常独自等一个人上班下班,坚持扫地,擦桌子,带娃,做家务。然而这些不足以击垮一个女人,真正让我崩溃的事,我用十世智商换来的一世良人渣小贱,在失去工作全职带娃得三十三天,终于漏出了他的本来面目,他开始夜不归宿,开始谎话连篇。今天朋友请客明天同事聚餐,后天公司加班,大后天因公出差,不回家的理由成千上万,他总是能找到让我心服口服不能拒绝的理由,就算有事必须回来,对我也是极尽嘲讽。曾今他从为数不多的几个常用汉字中,找出多少美好的词赞美我,后来他就从中找出了多少个词诋毁我。比如胖、丑、老、邋遢、没家教。一个又一个苛刻又恶毒的标签隔三差五猝不及防的砸在我脸上,砸的我心乱如麻砸的我怀疑自己、痛恨自己,甚至坚信自己一个堂堂大学生,竟然懒得就像红灯区的一条流浪狗。可是这些还不够,远远不够。
最初的温暖始于心动,最后的心死始于手动,这个让我众叛亲离,不顾一切的男人,终究还是对我下手了。他说:“要不是当初看你工作不错,谁会愿意与你这个又老又丑的老女人在一起,现在你没有动作,没有收入,一日三餐靠人养活,我凭什么养你。”我气得七窍生烟,但是生性懦弱的我,这个时候才发现,就算我背完一整本辞海,所认识的词汇量是他这辈子甚至几辈子加起来都还多,但我仍无法组织起一句完整的语言,揭下他如此直击肺腑,见血封喉的语言暴击。因为我没有钱,没钱谈什么尊严。我嘶吼,嗓子吼哑了,也是换来更猛烈的嘲笑。“你看你,真想一只母狗”,是的,母狗,母狗没有尊严,我身心受创伤,伤痕累累连夜收拾东西,离开那个曾经以为温暖一辈子的家,只身带着孩子,孤淋淋的回到故乡。为怕年老的双亲担心,我把所有的痛苦藏在心里。曾经心心念念要嫁给爱情,如今一顿胖揍,大梦初醒才知道,所谓嫁给爱情,不过年少眼瞎心盲半生激昂,毁于这样一个人。我憋着憋着憋出病来,回到H城时,一个月有半个月躺在床上,冷风一吹,肺气连着怨气,不要命的咳嗽,我总以为自己好不了了,每日昏昏沉沉。一个人去医院,一个人做手术睡醒了哭,哭累了睡,而渣小贱自始至终都没来看过我一眼,和一群狐朋狗友游山玩水。
如果说上天给人一份困难时,同时会给人一份智慧。不知道每一个嫁人为妇的女人,都经过无数的心灰意冷,才熬到云淡风轻,但是我的经历是达到了阵痛十级。我差点以为自己爬不起来了,那样心灰意冷,麻木不仁的境地。那时所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天我无意之中捡起医院的报纸,上面是一则关于明星的采访,采访说她得了乳腺癌,她说他的乳腺癌实在人生中最低落的时候染上的,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为了自己的身体,哪怕再艰难的处境,也快快乐乐的生活。于是刹那之间,我如醍醐灌顶,渣男没有下线,可我还有父母幼子。如果我真的因此有任何不测,渣男依然活蹦乱跳却苦了我的父母和孩子。将来谁能像我一样照顾他们,尤其是年幼的孩子,他才两岁。看着孩子可爱的笑脸,想着父母饱经沧桑的脸,大彻大悟的我,终于决定振作。我要把我这些年失去的锐气找回来,我要踹了渣男。身体不好,是啊,锻炼、减重,每日健康饮食,合理膳食,慢慢调理,心情不好,出去玩儿啊,找朋友,找知己,找合得来的人,实在不行,溜娃的时候,跟公园里的大爷来聊时事政治,找同样苦闷的宝妈聊熊孩子,与同为超市菜价所苦的大妈聊聊哪里的菜新鲜好吃又便宜,就这样侃古论今,家长里短。
一年时间下来,阅尽人间沧桑,再也是不从前那个独自忧伤的黄花菜。而因为心境放开的原因,我的身体也很快的在恢复,臃肿的身体一天天瘦下去,整个人的精气神往好的方向发展。身体好的差不多以后,我开始找工作,但是工作哪里有那么容易找到。特别是一个年过而立又拖着孩子的家庭妇女,这条路走起来更是加倍艰难。好多教育类的工作有年龄限制,不限制年龄的有要求工作经验,研究生学历,至于其他非教育类的工作我一没有工作经验,二没有年龄优势,三还拖这个娃,哪里还有真正适合我的工作。错过就业黄金时间的我,这个时候才抓下的发现,短短三年的时间,自己已经被时代淘汰了一个光年的距离。这个时候我才懂得,何为一次错,满盘皆落索,孩子又小,一身债务,工作难找,婚姻破碎,这一切的困顿与苦厄,都是我在年轻时,急功近利不思进取,给自己埋下的地雷。如今地雷一遭引爆,我这体无完肤的结局,可真是咎由自取,一点都怨得别人。痛定思痛的我再也没有闲情逸致给那个住店走远的人打电话,也不将一副愁云惨淡的面孔,走到哪儿带到哪儿。空闲之余,我开始培养自己看书的习惯,孩子睡觉的时间,孩子上学的时间,孩子自己玩玩具的时间。我抓紧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充实自己,不断通过学习来提高自己的软实力。而我学习的范围很广,育儿。教育、中外历史......越是在艰难的时候,我就艰难的说服自己。有人说:“杀不死我的终将使我更加强大。”
为了恰当地安排我和孩子的物质生活,我开始恶补大量的理财投资知识,并且利用自己零碎的带孩子的空闲时间,着手进行财务投资。一开始的时候,少量的投入,等业务熟练后,开始稳步跟进。如此文火慢煎,慢慢的解决的财务上的困境。初步实现财务自由之后,我将生活的重心转移到我喜欢的小说创作。而在这一年新媒体如火如荼的发展起来,我创作的文章被多家媒体评论转发,因缘机会,我又紧跟时代,开了自己的微博跟订阅号。我终于也真正地站了起来,成为一名由税后收入,并且能够自主人生的年轻妈妈。
三点卡说:“人生是一出戏,重要的不是程度,而是表演的是否出色。”我曾经手握一手烂牌,用十年寒窗将它打好,然而少年天真我有一手将好不容易打好的好牌打的稀碎,但是这都不重要,因为最后的最后,我还是站起来了,不依靠谁的施舍,不攀缘谁的将就,仅仅是靠自己的双手昂首挺胸的站起来。站起来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回过头来着手收拾凌乱不堪的婚姻感情,不巧的是不可一世的渣小贱此时也因为病需要住院手术,他手术的那天,我去医院看他,亲手将打了麻醉的他,从医生手里推过来,然后在旁人的协助下,将他安置在病床上。看着他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熟睡如婴儿般天真的面孔,我心里面除了叹息再没有一丝情感的起伏。作为妻子,我本应该心疼怜惜,最为爱人,我本应该感同身受,但是我眼前一幕幕重现的,却总是他当时给我的巴掌,贴上的标签,还有我一个人在医院里,一个人提着吊瓶艰难地上下楼的样子,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我跟他是不可能的了。因为那些自以为抬起头就不会掉下来的眼泪,总是会在某一个时间节点毫无预兆的说来就来,而我与他之间的距离,又岂是寻常夫妻的一地鸡毛,那分明是鸿沟啊,一条用我鲜血和尊严造就的深深鸿沟。
好歹这个人我曾经飞蛾扑火的爱过一回,所以尽管极其不堪,我还是打算给他一次机会,于是病好后我告诉他,因为投资失败我欠下巨额债务,夫妻一场,留恩不留怨,为了避免拖累他,我们还是彼此分道扬镳的好。渣小贱一时花容失色,连忙问我欠了多少,我说20万,渣小贱吐血,没有任何怀疑,他相信了我的说辞,在他眼里,我还是当初那个任打任骂,不吵不闹,没心没肺不会说谎的老实孩子,让他怀疑我赚钱比怀疑我赔钱还难。于是我们协议离婚,就此分开,离婚的过程比想象的还简单,债务分割谁欠的谁还,孩子归我然后签字走人。出来的时候,渣小贱终于认真了一次,很认真的说:“对不起,不是我没担当,是我真的没有能力替你扛下去,原谅我。”我拿出手机,打开网上银行,指着上面的存款数字笑笑:“不,你很有担当,你放过我,就是最好的担当。”
看都没有看一眼渣小贱被存款亮瞎的狗眼,我转身默然离开。风吹过南国小城硕大的风景树,如火如荼的凤凰花开得肆无忌惮,绚烂多姿,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只有敢下死手刮骨疗毒才有可能血肉复生,治伤如此,治心亦如此。所谓的欠债20万,不过是我看在孩子面上,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当时哪怕他违心的说一句,没关系,我们慢慢还。我一会毫不犹豫的将钱拿出来,替他吧债务还完,然后想办法把这段关系维系下去。但是他没有,趋利避害,只是人性的本能,他的想法无可厚非,但是如果维持正常感情,也只能讲本能不讲感情。那么任何明确的契约,都无法维持一段长久的关系。我软弱并不意味着傻,我善良并不意味着没有手段,在扑朔迷离的婚姻关系里,以心换心,家就是依靠,毕竟每个人走进婚姻时,都带着一份守望相助的信仰。满腹心机,家就是战场,毕竟婚姻是座危城,谁都不想城毁池亡时还闹得自己一身重伤,我无法得知渣小贱午夜梦回时是否后悔。但是如果渣小贱迷途知返,愿他能心怀一份善,善待后来人。如此也不负我为他刻骨铭心这一成。
祖国七十岁生日那天,我带着孩子回到H城,花光所有的积蓄,买下一套两室一厅的小房子,日常带孩子写文章,投资理财,同时发也顺利与国内知名网站签约,未来对我来说,有最爱的宝贝,感兴趣的事业,日子算不上大富大贵,但是两个人的世界足够安逸。当然,我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爱看书的爱好,每日读书也成了我的常规生活。哈弗家训首页的一段话我觉得非常好:“人生是旅途,也许起点和重点会重合,但是如果我们一开始,就站在起点等待人生的完结,那人生就会是一片苍白,其中没有美丽的风景和令人难忘的过往。当我们告别人生的时候也不知道生命的意义和色彩,回首这半生,无论是少年时期的积极向上,还是婚姻中的困顿挣扎,都见证了我半生的成长,其中有迷茫痛苦也有欢笑、喜悦,但是无论悲欢喜乐,我都给了这个过程真心实意至于其中的是非对错,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我唯一能肯定的是,对这个过程并不后悔因为真实他们教会了我一个深刻的道理‘女人善良可以,但请你坚守尺度,心机可以,但是请你心怀温度’。”
这世间有城堡,有港湾,但也多的是荒原和战场,愿你无论走到哪里,请归和处,都能不忘初心,披荆斩棘顺风不浪,逆风不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