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元旦刚过。
一位农民工扛着朋友尸体,千里回家过年的新闻上了热搜。
当时,这条新闻一经发出,立马震惊了海内外所有民众。
在中国人的观念里,和死有关的东西都被视为是禁忌,人们不敢去触碰尸体,也不敢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够克服恐惧,竟然背着尸体千里迢迢回家过年。
若归结原因,那就只有一个,便是“落叶归根”的信念。
背尸体的人名叫李绍为,他是湖南人,他肩上扛的那位早已死去人名叫左家兵,是他的老乡。
那一年,李绍为年过花甲,左家兵年过五旬。两人的年龄说老也并不老,但说小完全不小,有的人在这个年龄时,早已经退休,过起安逸闲散的生活。
而在苦难的世间,还有一部分人和左家兵一样,继续为生活奔波,他们的肩上扛着的,是家庭的重担。
一、李绍为带老乡左家兵外出打工,两人历尽艰辛时间还得从2004年初开始,这一年3月份,年味刚刚退去。
李绍为和好友左家兵便出来一起打工。那个年代,农民工的工资很低,甚至低到离谱。往往辛辛苦苦做一个月,有可能只有一两千的收入。如若包工头拖欠,这些工资并不一定能拿到手。
两人从家里出来后,也辗转多个地方,试图寻找一些可以稳定赚钱的活,无奈的是,他们的工作之旅依旧磕磕绊绊,并没有着落。
眼看这一年接近年尾,2004年11月份,两人经过再三周折之后,这才找到一个去福建打工的活。
没想到,就是这趟福建之旅,竟然要了左家兵的命。
当时,施工方开出的条件极为苛刻,他们时时刻刻压榨着这些农民工的工资。
好不容易熬过一个月,马上到了发工资的日子,可是就在这时施工方又想方设法拖延时间,不想给农民工发工资。
眼看即将过新年,大家心情都很沮丧。
为了安慰农民工,小包工头只能自掏腰包买了一些白酒和一条鱼,打算与大家简单地过个节。
虽然晚餐有酒有肉,但大家吃得并不开心。
而左家兵更是一言不发,他大口喝着白酒,似乎只有喝酒的时候,才能忘掉这些不愉快的事情。
酒过三巡,大家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突然,左家兵发现自己的腿失去知觉,还没等他来得及喊救命,仅仅在两分钟以后,他整个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并伴随着浑身抽搐。
这可吓坏了众人,李绍为和工友们七手八脚将左家兵送去医院时,却被告知是饮酒后脑溢血,如果想继续治疗,就要交两万块钱。
最后,医生告诉李绍为一个心酸的现实:情况过于危急,有钱也不一定救得好。
那可是17年前,是一个农民工没有医保,没有专门捐款渠道的年代,也是一个工资低又医疗费用高的年代。
这两万块钱就算是在场的几个农民工掏尽家底,也凑不齐这么多,毕竟大家都是穷人,何况工资都没有发下来。
看着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左家兵,李绍为急得眼泪掉下来。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样担心过一个人。
当初自己将左家兵从家里带出来的时候,就信誓旦旦地给左家人做保证,等年底的时候一定会将他安全带回家。
可如今,左家兵遇到这样的难事,李绍为除了难受,就只能吧嗒吧嗒掉眼泪。
老实巴交的他再也想不出任何方法,也无法及时联系到左家人。
而听到左家兵入院后,小包工头赶紧送来一千元,施工方也将左家兵的工资急忙补上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这仅仅是几千块钱,远远赶不上巨额的手续费用。
当左家兵的病危通知书一次又一次下达到李绍为的手里时,李绍为心里大概明白了几分,这次,左家兵怕是真的无力回天。
没过多久,医生跑来告诉李绍为,左家兵估计只有几个小时的寿命,让他做好准备。
那一刻,李绍为内心五味杂陈,他流着眼泪和几个工友一起商议着做了最后的决定——拔掉左家兵身上的所有管子,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直奔火车站。
二、左家兵喝酒丢命,李绍为千里背尸回家在俩人的老家,流行着这么一句话叫“落叶归根”。
人无论生前走到哪里,身后一定要回归到家乡。
看着老兄弟迟迟还没咽气,心如刀割的李绍为在几个工友的掩护下,迅速来到火车站。
一路上,大家都默默向上天祈祷,希望给左家兵多一些时间,让他能活着回到家乡。
可当火车缓缓启动的时候,旁边的左家兵急促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平缓。
李绍为心里一咯噔,他预知不妙,便紧绷着神经,仔细听左家兵的呼吸。
没过多久,左家兵最后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后,再也没有声音。
李绍为知道,老友已经走了。
那一瞬间,自责和深深的无力感齐齐涌上心头,他拉着左家兵尚有余温的手,难过地偷偷抹眼泪。
车上人来人往,大家都在为新年而高兴,并没有注意到任何异常,只因左家兵浑身散发着残余的酒气,大家只当他喝醉酒了,仅此而已。
只有角落里的李绍为,早已啜泣着哭成泪人。
经过长途跋涉,等到广州站时,左家兵的体温逐渐退散,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
这时候若是将他背着上火车,早已经不切实际,毕竟安检过不去。
强忍住悲痛后,李绍为只能想办法将左家兵用麻袋包裹起来,充当过年用的行李。
为了避开众人视线,李绍为打算坐长途汽车回家。
眼看距离老家已经近在咫尺,可就这时有人发现李绍为身上扛着的大麻袋里,包裹的东西怎么看都像一个人。
面对着大家的质疑,李绍为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围观者有人悄悄地报了警,说有个农民工扛着一个尸体样的行李袋。
警察赶过来时,李绍为自知再也瞒不住了,他只能一五一十将前因后果告诉给警察。
就这样,李绍为千里背尸回家的路程总算结束。
很快,警察通知左家兵的家人前来认领尸体。
几天后,左家兵被家人带回了家,不过是以骨灰的形式,但不管怎么样,他都算“落叶归根”。
2007年,赵本山主演的《落叶归根》,就是以李绍为事件为原型。
十几年过去,李绍为已经很老了,这些年里,有人骂他行为愚蠢,有人赞他做了“义举”,但这些流言对一个经历了太多磨难的老人来说,压根不痛不痒。
相对于苦难的前几十年,晚年的他相对安逸,但每当想起当年的事,李绍为依旧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