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恐的我,披着隐身披风救赎反派

书海泛舟人 2025-02-07 21:43:46

系统让我救赎反派,但我是个社恐。

好在我灵机一动,找系统兑换了一条隐身披风。

于是——

六岁时,反派在破庙里饿肚子,一只大饼悬浮着飞到他跟前。

反派:「?」

十六岁时,反派在战场险些丢命,敌人却莫名倒下了。

反派:「??」

后来。

落魄少年功成名就,我正准备离开,却不想,要走的那晚,他落了水,我没忍住,扑下去救他,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少年的眼睛漆黑明亮,一字一句,虔诚又炽热:「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的神明。」

1

十二月,风雪急,破庙四处漏风。

我顺着系统的指示找到沈行舟的时候,小孩儿脸上脏兮兮的,正双目无神地缩在供桌下面,嘴里不知道嚼着什么东西。

嚼吧嚼吧,勉强咽下去。

然后又从地上抓起一把,看也不看,胡乱塞到嘴里。

这时我才看清——

他吃的是地上脏兮兮的稻草!

他约莫七八岁的年纪,嘴唇、皮肤干裂,红彤彤的一片,身上穿着并不合身的棉服,破破烂烂的,活像个乞丐。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无助的孩童,将来会长成阴狠残忍的反派。

这个念头落下,耳边忽然传来系统的声音:「宿主,这就是反派了,你快进去啊!你这时候充当知心大姐姐,出现在他身边,温暖他,治愈他!」

系统在我脑海里激动地出主意,但我抿了抿唇,没说话。

这个主意很好。

但不适合所有人,比如我。

就在不久前,我在现实里半死状态下被系统绑定穿书,系统说只要我完成任务,就让我返回现实世界,但很可惜,我是个重度社恐,完全没办法和人正常交流。

纠结了片刻,我突然灵机一动,点开系统积分兑换页面,翻翻找找。

哎嘿!找到了!

「宿主,你花了所有的积分兑换了一条隐身斗篷??完了完了,任务铁定要失败了!」

我没理会系统的尖叫,先去街上买了个葱油大饼,然后再折返回破庙,穿上斗篷。

下一刻。

系统眼睁睁瞧着一只冒热气的大饼在半空中缓缓飞向了反派。

反派:「?」

系统:「??」

2

沈行舟吃草的动作一顿,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葱油大饼在他跟前停下了。

离得近了,他还能闻到大饼散发出的味道。

很香。

他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肚子适时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我本以为他会伸手来拿,但没想到,他只是瞧着,舔了舔嘴唇,然后又闭了闭眼,嘀咕了一句:「我一定是饿出幻觉来了,阿娘说过,天上不会掉馅饼……」

我举着饼举得累了,索性直接丢到他怀里。

热热烫烫的饼就那么凭空落在他怀里!

这下沈行舟是真的惊了,发紫的手指抓着油纸袋,呆愣在了原地,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低头仔细看了看饼,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破庙,确定了没人,这才狼吞虎咽起来。

等吃完,小孩儿的眼睛恢复了一些亮色,眼瞅着眼前的空气。

「谢谢……还有吗?」

「你是仙是鬼啊?是不是阿娘?」

他的声音小心翼翼,透着些许渴望,像是在等凭空变大饼。

我瞧着,下意识摇了摇头,又反应过来他看不见,又不想突然开口吓到他,索性就什么也没说,兀自走了。

反正他今晚已经吃了东西,不会饿死了。

没有得到任何回复的沈行舟静静地看了空气半晌,还以为是一场死前的幻梦,可一低头,一手油。

喷香的油渍和暖了四肢的温度告诉他,他真的在这一个雪夜,得到了一个天降馅饼。

3

离开破庙之后,我收起了斗篷,回到了住的小院。

穿书之后,我租了一个不大的院子用来居住。

离得破庙还挺近。

系统对此很不理解,说让我把沈行舟捡回来不就好了吗?朝夕相处,任务手到擒来!

我……我只能说,它不理解社恐人士。

且不提我没办法和陌生男孩共居一室,就单论我知道他是未来的反派,万一他恩将仇报怎么办?

再说了,我莫名其妙要把沈行舟捡回去,他怕是也会提防我,生怕我把他卖了。

所以还是现在这样,保持一定的距离,最好。

思定,我便不再多想,等到次日,我又买了肉包,先揣在怀里,然后等快到破庙时才披上斗篷,可我没想到的是,沈行舟不在破庙了!

我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那瘦小的身影。

见状,系统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叫你不抓住机会吧?沈行舟又不傻,难不成还真的天天在这里等你投喂啊,那不跟守株待兔那个农夫一样愚蠢么?」

我沉默以对。

好像……说得也对。

我扭过头,正想着要不要去找一下沈行舟,却不想,一回头,就见沈行舟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三炷香,小心翼翼地插进供桌上早已废弃的香炉里,认真作揖:「神明大人,请再赐我一顿饭!信徒行舟拜上!」

说着,小家伙吭哧吭哧就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这下不止我愣住了,就连系统也傻眼了。

4

半晌,它勉强挽尊:「反派……反派现在还是个小孩子呢!小孩子迷信很正常!!」

我失笑,不过这也算是一个好借口。

于是在他拜完之后,我放了一袋子肉包在供桌上。

恰到好处。

等沈行舟抬起头时,就看见那一袋子肉包,那双黑润的眼睛唰一下就亮了,忙不迭拿过肉包,埋头咬了一大口!

我垂眸,瞧着那吃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小家伙。

他的脑袋上还顶着好几根杂草。

杂草随着他的动作一摇一晃的,呆呆的。

我没忍住,伸出手,将那根草拔了。

下一刻,原本还在吃东西的小家伙突然抬起了头,直直朝着我的方向望来——

5

我吓得一个哆嗦,几乎是一瞬间,就将手收了回来,但猝不及防间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直直对上,呼吸陡然一滞,浑身紧绷起来。

有那么一刻,我几乎忘了自己穿着隐身斗篷,还真当与他面对面。

我咽了咽口水,脑子陷入混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社恐症直接发作。

但还不等我开口,就见面前的小家伙移开了视线,低下头啃包子去了。

有风吹过,破庙里好一阵寂静。

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啊对,沈行舟压根看不见自己。

大抵会以为是风将他发上的草根吹落吧。

我轻轻呼出去一口气,扑通扑通乱跳的小心脏放回了肚子里。

系统完全不知道我的情况,恨铁不成钢的在那碎碎念:「真的是,你干嘛不肯露面呀,他现在穷困潦倒正是需要人温暖的时候,你默默给他送,他还当真有神明呢,任务进度条半点不动,你不想回家了?!!」

我想了一下,慢吞吞地说:「晚一点回家其实也不打紧。」

一句话,直接让系统沉默了。

大概是想不到我这么油盐不进,系统好一阵没再出现。

我沉默地站在一旁,瞅着沈行舟吃了两个包子后,将剩下的包子重新包好,仔细的叠好油纸,珍而重之的揣进怀里,放好了,又用小手摸了摸,一系列的小动作之后,像是确定放好了,脏兮兮的小脸上浮现安心。

吃饱了,他双腿盘着坐在蒲团上,一只手下意识抚上胸口,小小的脸上没有什么笑容,眼底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哀恸,自言自语:「如果阿娘也能吃到肉包就好了……」

听见这话,我的眸光微动,敛下眸去。

6

沈行舟的生母原是个小镇姑娘,名唤沈兰禾。

一次意外,周家公子沦落小镇,与兰禾有了一段情缘,两人在小镇恩爱过一段时间,但后来,兰禾怀了孕,天真单纯的她正准备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心上人,却不想,公子不告而别,她追至京城,却发现他要娶名门贵女了。

不甘的质问只得了心上人轻视的一句:「你出身乡野,粗鄙无礼,入不得我周家高门,若要嫁我,便只能为妾。」

一番话,将沈母的尊严和体面碾进了土里,扬在了风中。

她难掩惊痛,可到底是将委屈咽下,她心中明白,心上人变了心,主母眼里容不得沙子,她一个毫无根基的女子,硬是留在府里,下场可以想见,若是将怀孕这个消息道出,怕是这个孩子就保不住了,于是她什么也没说,兀自离开了周家。

所有人都很满意她的识相,在那之后,公子迎娶新妇,官运亨通。

全然想不起曾经还有一位甜言蜜语哄着上了榻的小镇姑娘。

只当是件风流往事罢了。

可沈母几番流转,银钱用尽,她没读过多少书,未婚先孕,有家不能回,在生下沈行舟后,身子骨落下了病,却强撑着去做一些活儿来维持生计。

最难的那一日,恰好是公子的嫡子出生,周家撒糖,沿街的百姓都能拿。

那一幕,书里是这样写的——

年幼的小行舟傻乎乎地跑过去抢了几颗糖回家。

兴奋地对他娘说:「娘,看!有糖吃!」

可他却没料到,一向对他温柔的娘一把打掉了他手中的糖,红了眼眶。

小行舟懵了,被吓哭了,却没敢多说什么,只说:「娘不喜欢吃糖的话,儿再去弄点别的来!」

那时的沈母已病重得起不来身,还来不及张口叫他别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小的人影炮弹似的冲出去。

那一面,即是永别。

待沈行舟捏着抢来的赏钱买了肉包回来时,母亲早已撒手人寰。

也就是在那日,年幼的沈行舟失去了唯一庇护他的娘亲。

此后流浪数年,好几次险些死了,心性逐渐扭曲,又在多年之后得知事情真相,彼时他已身居高位,暴戾残忍,生生灭了周家满门,自己也没有落得善终。

剧情如走马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我仿佛看见了眼前稚子凄苦的一生。

再回神,眼瞧着沈行舟垂下脑袋失魂落魄的模样,我的心头微动。

忽然有点想安慰一下他。

可绞尽脑汁想了许久也没想出来什么好法子。

只好默默站在他身后,替他挡住自门外灌进来的寒风。

——身子暖上一些,心里大抵也会好受一些吧。

我一向是这么做的。

沈行舟呆坐了许久,后背却不冷,他抬起红红的眼睛,看向空无一人的破庙,他眼底还泛着水光,蓦地开了口:「谢谢。」

乍一听见这话,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确定斗篷穿的好好地,没露馅,眉心猛地一挑:「?!」

坏了。

这孩子,不会难过地产生幻觉了吧??

7

我的怀疑没有错,但又好像有哪里不对。

因为自那天之后,我每次给沈行舟「变」出吃的,他都会礼貌地说谢谢,然后给庙里的破烂神像上香。

我一开始还不知道他那三炷香是从哪儿搞来的,但后来,我穿着斗篷跟在他后面走了一路,才发现他给自己的脸弄得惨兮兮的,然后蹲在香火好的庙宇下……乞讨。

那地方善人多,见了可怜的孩子,难免动容,少不得给几个铜板。

得了钱,沈行舟不是第一时间去给自己买吃的,或是攒起来,而是先去买香!

等买了香,小家伙小心翼翼地把几根香放在怀里放好。

他好像很喜欢这样。

我不止一次见他把东西往怀里揣了,上回没吃完的包子可以理解。

毕竟他现在吃了上顿没下顿,怕晚上没东西吃,揣怀里保险。

但对于他来说,香这种东西,又不能吃,还得花钱。

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说,让他别买了。

系统这时候冷不丁出声:「宿主,他又没有透视眼,还以为这一切是破庙的神像显灵呢,这不得诚心一点。」

我:「……」

我抿了抿唇,莫名有些愧疚。

不过好在几根香也费不了几个钱,我想了想,去买了一只烧鸡,准备弥补一下小家伙。

但我没想到的是——

就在我买完烧鸡回去,才穿好斗篷,就听见里面传出几道声音。

「哟,吃挺好啊!还有钱买香呢!」

「老大,我盯这小子很久了!每天怀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藏着多少好东西呢!」

「拿来吧你!」

我走近,一眼就看见几个同样穿得破破烂烂的乞丐小子围着沈行舟,有人伸手扒开沈行舟的衣裳,将他怀里藏着的早上吃剩的一个饼子和三炷香一把抢去,又翻了翻,将他藏在衣兜里的几个铜板也夺走塞进自己裤腰带里!

「其他东西你都拿走,香还给我!」沈行舟被摁在地上,挣扎不开,抻着脖子喊。

「香?」

手里拿着香的那人年岁也不大,约莫十来岁的模样,脸上有一道疤,吊三角眼,长了一副凶相,是这附近出了名的刺头,人称癞二,癞二闻言指尖转了转那三只香,忽然咧嘴一笑,眼底闪过恶意:「想要啊?嘿,我偏不给!你信这还不如跪下来求求小爷,说不准小爷心情好了,还能留点饼子渣给你吃!」

说着,少年当着沈行舟的面,将三只香硬生生折断,咔吧咔吧折成好几段扔在沈行舟面前,见沈行舟面露不忿,蹲下身去,猛地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啐了口:「再这样瞪小爷,信不信小爷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沈行舟的脸被打到一边去,嘴角破了皮,渗出丝丝血迹。

可那人还不解气,抬头一扫那早就废弃的神像,抄起这些日子被沈行舟擦得干干净净的香炉,使了劲儿一把扔过去:「小爷让你信!」

「不要——」

沈行舟的脸色一下变了!

他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一下挣脱另外两人的桎梏,猛地弹起,飞扑上前,竟是硬生生用身躯挡住了那个香炉!

「哐」的一声闷响。

我的瞳孔一下放大。

沈行舟——

8

沈行舟应声倒下,背部被砸了个正着,他猛地吐出一口血。

见他吐血,几人都惊呆了。

就连癞二也有些傻眼了:「你,你他娘的是不是有病?谁不知道,这破庙早就废弃了,你至于么——」

他说着,怕沈行舟就这么死了,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几个同伴,几人匆匆跑路了。

待破庙里重新恢复安静,我连忙上前。

沈行舟狼狈地趴在地上,脏兮兮的手摸索着,将香炉抱在怀里,眼角眉梢都带着庆幸,嘟囔着:「还好,神明大人你没事。」

只一句,就让我怔在了原地。

眼眶莫名有些酸涩。

——他实在太傻,傻得可爱。

饶是再社恐,这会儿我也忍不住道:「我不在香炉里。」

这一出声,不止我愣住了,就连摸着香炉的人也呆住了。

9

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在沈行舟眼里,大抵就是眼前的一团空气突然开口「说话」了。

多诡异的画面啊。

……

这下该怎么解释呢?

我一急,就容易脑子空白,说不出话来,指尖揪着斗篷一角。

不合时宜的开始想如果这时候我猛地掀开斗篷,给沈行舟表演一个大变活人会不会把他吓死?

凝滞的气氛在空气里流通。

过了好一会儿,还不等我想好该怎么说,忽然听见沈行舟压抑着惊喜的声音:「我就知道,神明大人您真的存在!」

我:「……」

系统:「……这孩子好像还真当真了。」

我默默捂脸,但好在我知道他看不见我,深呼了几口气之后,缓解一下心理压力,然后说:「嗯。」

系统还以为我要解释呢,陡然听见这个嗯字,电子眼一黑:「???宿主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认知错误?你是人啊!还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应啊!我一个系统都没说自己是神呢!」

我没理会系统的话。

其实我是想说,我不是神明的。

但人一紧张,就容易说嗯……

不过转念一想,我本就是穿书为救赎他而来,怎么不算是「神明」呢?

这么想着,我便又心安理得了,懒得再去费口舌的解释。

系统被我气得没话说。

倒是沈行舟高兴得不得了,脸色煞白地保证:「神明大人,您别担心,我会每天去买香的,多谢您之前的照顾……」

我看不下去,抿了抿唇,道了句:「你在这等着。」

10

原剧情里也有这么一遭,只是那时候他只是被毒打了一顿,没有伤得这么重。

说罢,我扫了眼神情痛苦的沈行舟,到底是有些担心,快步出了破庙,去了附近的医馆。

这会儿正是晚间,医馆里不大忙,来来往往间没有多少人。

我局促地站在原地,有些不敢上前。

在现代的时候,我就基本闭门不出,很少与人打交道,久而久之,和外人说话,都得做很长一段心理准备。

我在脑海里问系统沈行舟伤得怎么样,要买什么药。

但系统关键时刻掉链子,说它不是大夫,看不了病。

没办法,我只好摘了斗篷,去医馆里买了一瓶药,等走后,就听见那边的人说:「哪里来的纸条?还有银子哩!」

见医馆注意到我留下的便条,我这才穿好斗篷,跟在大夫身后,回了破庙。

沈行舟明显很惊讶,但或许是想到我之前说的话,小家伙抿着唇,愣是一个字也没说。

乖乖地让大夫给自己看了伤,包扎了伤口,又开了药,这才低声道了句谢。

我松了口气。

目送大夫离开之后,我回过身。

不知道是不是累的还是疼的,沈行舟阖着眸子,像是已经睡着了。

那小小的身子缩在墙角的稻草上,眉头蹙着,不得安眠。

已经过了最冷的时候,雪已经不下了,但到了夜里还是很冷。

他这样睡,想必是要患上风寒的。

我抿了抿唇,见他呼吸均匀,陷入沉睡,想了想,在他旁边坐下,大着胆子将披风给他盖上。

睡梦中的人似乎感受到了暖意,眼皮子动了动,而后又深深地睡了过去。

11

我坐了一晚上,腿都麻了。

但还是趁着小家伙没睡醒,提前走了。

等出了门,我回头看了一眼,顿觉有些棘手。

其实我不是没考虑过给他置办些东西,但一点吃的还好藏,大的东西斗篷遮不住。

来往间怕是会随机吓死出现的路人。

哎。

真难啊。

似察觉出我的心思,系统在我脑海里说风凉话:「你还入戏了不成,还真当自己是无所不能的神啊?干脆摘了斗篷,用正常人的身份接近沈行舟呗?」

我抿紧唇,没有说话,脑海中灵光忽然一闪:「我想到了!」

办法总比困难多。

系统;「嗯??」

这都还能解决??

系统不理解,并不信。

我也懒得多解释,等我买了吃食返回破庙时,沈行舟已经醒了。

因着受伤,他没出门,就窝在原地,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进门时带动一阵风。

下一刻,原本还低着头的人儿霎时间抬起了头。

我的脚步一顿。

这孩子好像愈发敏锐了?

不过想到自己的法子,我抿了下唇,将一张便条扔出去。

轻飘飘的纸条在空中打着旋儿,最后落在沈行舟手里。

他低头看去,上面是一个地址。

我清了清嗓子,故作淡然地吐出三个字:「去住吧。」

总待在破庙也不是长久之计。

他年岁还小,总该住个安全的地儿。

我原以为得到住的地方,小家伙会很高兴,但不想,他沉默半晌,将纸条捏紧,欲言又止,到最后憋出一句:「我不走。」

我环视了一圈四处漏风的破庙,有些诧异:「为什么?」

闻言,小家伙抿紧了唇,眼底浮现倔强,声音却很低:「我走了,就没人给你上香了,以后是不是都见……总之,我不走。」

他含含糊糊地说着,我听了半晌,总算听明白了,不由得失笑。

他是以为我这是要把他打发走?

想了想,我开始了忽悠:「我是你阿娘派来的守护神,会一直守护你的。」

提到他的母亲,沈行舟的眼眸颤了下,到底是年纪还小,轻易就信了我的话,忙问:「那我阿娘还好吗?」

我编织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好,她一直都在看着你呢,希望你平平安安地长大。」

一句话,小家伙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别过脸去,却不知,正好对上我的眼,他的眼睛湿润,用手背擦了眼泪才转回去:「那我走啦,你记得来啊。」

我看着他的后脑勺,说了声好。

沈行舟离开破庙时,一步三回头,绷着小脸,竖起耳朵细细感受着空气里的变化。

像是生怕我没跟上。

我瞧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还怪招人疼的。

12

沈行舟住在了我隔壁的院子里。

我照例每天给他「变」些吃食,他年纪小,却闲不住,衣食足后就跑去学堂墙根下听人讲学。

后被夫子发现,小家伙窘迫的满脸通红,正不知所措时,我悄悄在他背着的手心里放了一袋银子,好使他交得起束脩。

总算得到了个光明正大念书的机会。

待冬日春来,四五年光阴一下而过。

十三岁的少年长高了不少,面容不再是一贯防备的冷然,回到家时,他会下意识道:「我回来啦!」

我大多时候不会回应,只偶尔嗯一声,证明自己还在,随后就静静地找个地方坐,等到了夜里,再回自己的屋子。

他早习惯了我少言,会自顾自说今日的见闻,待到一日夜里,他吃了东西,盯着空气发呆,拧着眉思索了一番,像是在苦恼什么,半晌,我才听见他清洌的声音:「兵营在招人,我打算去,战场上凶煞气重,您留在京城吧。」

听见这话,我愣了一下。

如今他已经在上学堂了,我去偷瞄过几次,他课业极为认真。

为何不走科举路?

但不等我问,他就自顾自解释了一通,似有些赧然:「比起科举,我更喜欢武举。」

在剧情里,沈行舟是靠着厮杀,博得一身战功取得的高位。

我沉默了下,没有开口。

原以为这一次让他念了书,可以让他过得不那么辛苦。

可若是他自个儿喜欢,我自然是支持的。

「你去吧。」

「嗯……等我回来,见你。」

后面两个字他说得很轻,我没听清,只当他是舍不得我,随口应了声。

——等他回来那天,大概也是功成名就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功成身退啦。

却不知,听见我的话,少年的眼睛亮了一下,又很快掩下去。

13

沈行舟出发那日,是在夏日。

十三岁的少年初长成,穿的薄薄的衣衫,黑眸很亮,面容尚显稚嫩,可已能窥见俊美。

我背着行囊,混在队伍最后面。

系统看得无语,劝道:「宿主,你虽然有斗篷,但又不是不存在,刀剑无眼,人家看不见你,把你捅个对穿怎么办?」

我抿了抿唇,淡定地回:「敌在明我在暗,我不捅别人就算好的嘞。」

系统:「……」

好像也有道理??

但行军路上漫漫,作为透明人,我几乎是把这辈子都不会做的亏心事都做了一遍。

比如,偷吃。

之前在京城的时候还能去买,这会儿有钱也买不到,只能悄悄摸一个馒头吃,然后在心里疯狂道歉,就当我是吃了沈行舟的份儿吧。

好在做饭的是个糙汉,心思粗,又豪爽,每次都会多做一些馒头,生怕不够吃。

我每顿只拿一个,倒也没被发现。

沈行舟年纪小,在军营里打打杂,偶尔目光泛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嘴巴一动一动的。

我有些好奇,就悄悄靠近他。

走近了,才发现他正默默地念经。

空气安静了一秒,下一刻,系统憋不

文章转载自知乎,书名《悠悠舟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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