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陪我过生日的林致一声不吭地爽了约。
我站在男生宿舍楼下等着，直到他室友看不下去。
终于打通了他的电话，他说有事，晚点来。
在电话还没挂断的一瞬间，我却听见了他和他心上人王岚岚的声音。
“你那个小青梅还缠着你么？”
“是啊，麻烦死了。”
林致的声音不大，但那声嗤笑却无比清晰。
我默了一瞬，挂掉电话。
行吧，我放弃了。多年的喜欢和陪伴，就当青春喂了狗。
1
当天晚上，林致来我们宿舍楼下找我，带着王岚岚。
王岚岚挽着他，和他说着话，他侧头看着王岚岚的眼神温柔。
我走上前道：“怎么了？”
林致转过头看我，诧异地问：“不是你约我一起过生日么？”
已经晚上9点了。
“和室友一起过了。”我淡淡地说。
林致又说：“那我们出去吃个夜宵庆祝下，正好岚岚也在。”
我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最近减肥。”
“而且，也不想当你们两个的电灯泡。”
林致不再纠结，他从包里拿出一个袋子。
“喏，这个是生日礼物。”他递过来。
毛绒兔子玩偶，B市游乐园的知名玩偶，我室友陈筱的床上还有一只。
还比这大。
王岚岚在旁边说道：“夏萌，抱歉哈，今天才知道是你的生日，都没来得及准备什么礼物。”
我接过了礼物，笑了下：“没事，谢谢你们了。”
“没什么事，我就先上去了。”
我转身回去时，隐约还听到林致对王岚岚说：“不用过生日了，那我们自己去吃个夜宵吧。”
“好啊~”身后传来王岚岚雀跃的声音。
我扯了扯唇角，他的心上人和别人分了手又回来找他，我就从多年陪伴的青梅竹马，变成了只会缠人的累赘。
2
回到宿舍，我把兔子玩偶扔给陈筱：“给你家的兔子做个伴。”
“哪来的？”陈筱问。
“同学给的，我不喜欢兔子，给你了。”我回答。
“行。”陈筱喜滋滋地收了，然后八卦了起来：“这是哪个不长眼的送的呀，他不知道你不喜欢兔子么。”
“……”
我小时候曾经被兔子咬过，虽然也不怕，但兔子的一切我都会避开。室友都知道的事情，一起长大的人却不记得了。
看书间隙，我刷了会手机，看见林致和王岚岚刚发的官宣朋友圈：两个人在游乐园的合影。
林致这边的文案写着：终于等到你。
很奇怪，我不觉得有多难过，倒是有点愤怒。
哪怕和我说一声，我也不至于在宿舍楼下傻傻地等。
3
我和林致都在A大读书，他读电气工程，我读法学。
因为林致有不吃早饭的习惯，我担心他胃不舒服，从高一开始便顺手给他带早饭。
直到大学，虽然两个学院上课不在一个地方，宿舍也有点距离，因为习惯，还是会每天给林致送早饭。
这天早上我刚从床上坐起，陈筱已经叫了起来：“萌萌，你居然没去给你那竹马送早饭？”
我爬下床：“不去了，又不顺路，多睡会不好么。”
“你终于开窍了，我跟你说，男人你对他越好，他越不在乎。”陈筱拍了拍我：“你晾晾他，说不定他还理你。”
我摇摇头：“那他不会的。”
王岚岚来了，林致就不会来找我了，就像高二时她刚转学过来一样。
等我们洗漱完毕，出门上课，我就把早餐这事给抛到脑后了。
没想到三天后，林致突然发微信给我：“你最近怎么不带早餐过来了？”
还真给陈筱说中了，我不由地一笑，随手给他回了三个字：“不顺路。”
他的微信显示“正在输入中…”，但又没有消息过来。
心里没有一丝波澜，我收起手机，继续看书。
4
第二天下午回宿舍时，我见到林致在宿舍楼下。
见他望了过来，我打个招呼就准备进宿舍楼。
林致叫住了我，递给了我一袋酥饼，是我们家乡的特产。
“你爱吃的，我妈寄过来的，我给你送点过来。”
“不用了林致，我其实不爱吃酥饼。”我摆摆手，没有接。
以前说爱吃，只是因为林致爱吃，我为了能和他拉进些距离，谎称的一个借口罢了。
林致大概没料到我会拒绝，他愣了下。沉默了片刻，他突然有些烦躁，把酥饼硬塞过来。
“给你了，就收着吧。”他说完，转身就走。
之前一直陪在林致身边，大概就是他时不时的还会给我点希望吧，就像这样。
我心里一哂，拿着酥饼回到宿舍，给大家分了。
刚坐下刷了会朋友圈，就看见王岚岚不久前刚发了一条：“男生宿舍确实好乱，东西好多，还不小心碰碎了一个杯子…”
图片是林致的宿舍和地上的杯子碎片。我放大来看，那是我去年送给林致的手作杯子。杯子做了一对，分别刻了我和他的名字缩写，我们一人一只。
……谁发朋友圈会发把别人杯子打碎的图片，这大概是发给我看的。
扫了眼桌上，我那只杯子还在，我起身把它收进箱子里。箱子里还放着林致之前送我的东西，之前都有好好收起来。
找个时间把这些东西扔掉吧，我想。
5
几天后，我下课后刚从教室里出来，林致便朝我走来。
“晚上陪我去买个东西呗？室友生日要送礼物。”他随意地跟我说。
我淡淡道：“你找你女朋友啊。”
林致皱着眉，无奈道：“她嫌过来太远了。”王岚岚的大学离A大有点距离，在B市的另一边。
我有点烦，我根本不想再像以前那样，他有需要就陪着他。
更别说王岚岚还发过朋友圈提醒过我。
“我晚上有事。”我淡淡地拒绝了他。
大概没想到我会拒绝，林致有些错愕，他拉了下我的手臂，有点不耐烦地说：
“夏萌，你怎么了？上次也是，我给你送酥饼你还不要。”
这边动静有点大，已经有同学侧头来看了。
我一着急，挣脱了他，随手抓了旁边站着的一个男生的胳膊。
“我晚上真有事，我和他约好了去看电影，你女朋友不陪你，就找别人吧。”
我说完，扯着刚才被我抓住的同学，快速走了，留下愣住的林致。
一直走到走廊拐角，我才放开旁边的人。
“对不起啊。”我抬头，然后呆住了。
眼前的人是法学院的系草，江言泽。
江言泽和我一样也是大二，一入学，因为颜值立即在法学院火了起来。随后，因为他成绩极好，自律又高冷，又一直单身，论坛上的八卦也多了，逐渐在全校也火了起来。
在A大完美男人排行榜里，他排第四，没进前三的原因，是说他好像还在兼职，穿的也基本是同一套衣服，推断应该是家境不太好。
抓谁不好，抓到名人了。
怪不得刚才过来的时候好像听见有人在说：“江言泽有女朋友了？”
……原来这说的是我。
看上去他倒是没生气的样子，只是看向我的眼神有点呆滞。
没等他说话，我赶快放开他的胳膊，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那个……事出突然，有人缠着我，抓了你帮忙挡了下，抱歉哈。”我尴尬地笑了下，然后刚想跑，就被揪了回去。
面前的人已经清醒了。
“那个男的还在后面呢，你现在就走了，不就暴露了？”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带任何情绪。
我朝教室那边看过去，果然，林致在站在那里没动，脸朝着我们这边，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要不我们先出去——”
“去哪看电影？”
“啊？”我愣住了。
江言泽笑了下，弯了腰看着我，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说：“不是说约了我看电影，做戏不做全套，那个人怎么信呢？”
“我好人做到底，走吧。”
说完，没给我说话的机会，拉着我走了。
系草不愧是系草，他笑起来可真好看，我被拉走时只想到了这个。
6
晚上我回到宿舍，舍友们都在。陈筱拉我进来，关上了门，然后把我按在椅子上。
“老实交代，啥时候和系草在一起的？”陈筱坐到了另一边，眼神里闪着八卦的光芒。
“下午都传疯了哦。”室友花花笑眯眯地说。
“不是不是，都是误会！”我举起双手，“我坦白。”
然后把今天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你说，你为了躲你竹马，就拉上了江言泽？”陈筱推了推眼镜。
“不小心拉上的！”我强调。
“他没反驳？”
“没来得及吧，我很快就把他拉走了。”
“那他还要和你去看电影？他认识你？”
“不认识吧，之前也没和他说过话，也没啥交集。法学院多少人啊，其他班的基本我都不认识，他怎么可能认识我呢。”我说，“而且，我也不敢和他去看电影。”
我要是和江言泽去看电影，那可能就在全校出名了。
下午出了教学楼，我看林致没跟过来，就和江言泽说：
“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有缘再见吧。”
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就甩开他跑了。
然后就窝在图书馆看书。
……并没有看进去，脑中一直在回想下午的事。
实在太尴尬了。
和舍友们聊完后我摸出手机，才发现手机没电了。
充上电开了机，点开微信，竟然发现林泽给我发了好几条。
“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我听周围人说是你们系草？”
“你小心点，不要被别人骗了！这种人女朋友换的很快的。”
还有几个未接通的语音通话。
我皱着眉，回：“这也不关你的事吧。”
正在回复其他人的时候，林致电话打了过来。
我刚接通，电话里就传来他不善的声音：“夏萌，你怎么回事，谈恋爱怎么都不告诉我呢？”
我被气笑了：“没在谈，还有，你以什么身份来说这话，我谈不谈不关你的事吧。”
林致顿了下，不知怎么的声音轻松了些：“夏萌，上大学的时候，你爸也让我照顾一下你，你现在心思应该放在学习上。”
我声音冷淡：“谈恋爱和学习也不冲突，你不也在谈么？”
林致哼了一声：“啧，我是为你好，他那样的人我太了解了，事业是优秀，谈恋爱就是玩玩。总之，你不要陷太深了。”说完，他挂了电话。
没来得及反驳，气得我喘了好几口气。
陈筱凑了过来：“你那个竹马给你打电话？”
我点点头。
“你别理他了，之前天天给他送早饭，也没见他来找你。你认识下别的男生，他就来兴师问罪。”
“要我，早绝交了。”陈筱拍拍我。
7
早上刚出宿舍楼，就见林致站在门口树下，手里还拎着早饭。
见我出来，他走过来，脸上带着笑意：“昨天说话重了点，你不会生气吧。”
说着把早饭递给我：“喏，刚去食堂买的。”
我错愕地看着他，也没接早饭。
林致伸出手来，打算塞给我，我反应过来，挡了开，问道：“为啥突然送早饭。”
“你之前送了我这么多次早饭，我也该给你送。”林致还想把早饭给我，被我推回去。
我淡淡地说：“你给我送早饭不太好，你女朋友怎么想。”
说完，没等他回答，我绕过他走了。
早上8点就有课，早饭还没吃呢，再不去食堂来不及了。
林致跟了上来：“她不会怎么想的，我们从小就认识，关系也很好，她又不是不知道。”
真是太天真了。
好歹朋友一场，我只说：“还是离我远一点吧，王岚岚会不高兴的。”
“她也没不高兴啊，夏萌，你还在生我的气。”林致说的斩钉截铁。
算了，没法沟通。
走到食堂，队伍实在太长，我看了看时间，排队的话来不及去教室了。准备早饭先不吃了，课间的时候再随便买点什么。
林致跟着我来食堂，见我不排队又要走，他又说：“我这有早饭啊，你别生气了，就吃这个吧。”
突然，手里被塞进来一袋面包，我抬头，就见江言泽站在面前。
“吃这个吧，牛奶在我包里，到教室给你。”
“要上课了，我们得快一点去教室。”
我还没反应过来，江言泽就拉着我准备走。
“夏萌。”身后的林致突然叫了一声。
我站住，回头。
林致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他看了眼江言泽，又看向我，眼里闪过一抹隐约可见的恼怒：“你好好想想我昨天和你说的话。”
然后绕过我走了出去，与我擦身而过时，他冷哼了一声，脸上满是不屑。
等林致走了，我把面包还给江言泽。
“我吃过了，额外带的，你拿着吧。”他眼里溢满了笑意：“快走吧，上课要来不及了。”
8
到了教室，座位已基本坐满，只有最后一排有空余的位置。
我低着头跟在江言泽后面，接受大家的注目礼。
本来我想让江言泽先进教室，但已经打铃了，且老师就在我们后面。
……
早知道出来带个帽子和口罩了。
“那不是昨天那个妹子么？还挺好看的。”
“3班的，我知道，她叫夏萌。”
“没想到系草喜欢这样的啊。”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昨天是个意外，今天也是个意外……
走到最后一排，眼看江言泽往右边的座位走去，我毫不犹豫的走向左边，坐下。
然后，江言泽折返回来，走到我旁边，坐下。
……我现在换座位还来得及么？
“你怕我？”江言泽问我，眼神满是不解。
“也不是，就是……”
你是系草，在你身边会和你传绯闻的，多冒昧啊！
我纠结半天，还是没说出来，我们也不熟。
“就是什么？”他追问。
“没什么！”我斩钉截铁。
他笑了下，不再追问，从包里拿出牛奶递给我。
我没接。
“怎么了？”他轻声问，声音很温柔。
“就……就……你已经给了我面包，再要牛奶的话你喝什么呢？”我在说什么。
“夏萌，你在关心我？”江言泽眼睛都亮了。
不是，你的脑回路怎么这么奇怪。
不对不对，不是这个问题。
“你怎么认识我？”我诧异地问。
“刚才听见他们说了。”他指了指前面，笑道，“我叫江言泽，1班的。”
我更尴尬了。
他还是把牛奶递给了我：“我真的吃过早饭了，这个就给你了。”
9
自从上次林致从食堂走了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我和江言泽，倒是熟悉起来。
之前在教室里，他要加我微信，我有些犹豫。
他看着我说：“夏萌，那个人再来找你的话，你连我的微信都没有，如果被发现了，也会被怀疑的吧。”
“而且，你也可以找我来挡他。”他的眼神很真诚。
……到底是谁说他高冷的，论坛的信息准不准啊！
我加了他。
江言泽经常找我聊天，从生活爱好聊到人生理想。
我们都在法学院，课程有很多重合的。不过我们只是止于线上聊天，线下见面就是打个招呼而已。我们没有一起出现过，也就没再听见有绯闻传出来。
有一次聊天还发现，我们居然参加了同一个社团。
一定是之前翘过太多社团活动了，我竟然从来不知道。
“已经帮你们占好位置了。”江言泽消息过来。
“嗯嗯，多谢啦。”我回复了下，然后碰了碰旁边的陈筱，“占好座了。”
这天社团拉到业内大佬来开讲座，也允许社团外的同学报名，消息出去，座位秒空。
我们在最远的教学楼上课，下了课后，离讲座开始就差10分钟了。
没办法，只能先问问认识的人能否帮忙占座。
我找了江言泽。
陈筱八卦兮兮：“我说，江言泽是不是喜欢你，我听说他非常的高冷啊，我们那个系花，叫啥来着，我上次看到她和江言泽说话，他理都不理。”
“不能吧，他看上我什么。”
“你漂亮啊。”陈筱说，“追你的人也不少，还老有人找我打听你，就你之前一直吊在一棵树上，都不看看其他人。”
“你刚才还说他连系花都不理，怎么会看上我的颜值。”我推了她一把：“快走吧，来不及了。”
到了学校礼堂，发现江言泽占的座，在他旁边。
整个礼堂已经人满为患，甚至后面还有站着的同学。
周围的同学议论纷纷。
“那边那两个空位，是系草给谁留的啊。”
“不知道，刚才我看唐嘉也过去问了，然后黑着脸找其他位子了。”
“唐嘉是1班那个系花吧，听说大一就给江言泽表过白，然后被拒了。”
“是啊，听说唐嘉到现在都没找男朋友，说一定要拿下江言泽。”
最近微信聊得太嗨，线下又没怎么接触，忘了他关注度很高这个事。
我忐忑地走过去，就见江言泽回过头来。
他看见了我，眼睛瞬间亮了，带着笑意招呼我坐下。
我有点呆住，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陈筱的话。
——他是不是喜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