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鸟叫了,
带来悠远的回响。
凝成思念,
回到故乡的原野上。
尖尖的麦芒,
吐露生而无畏的倔强。
饱满的麦穗,
懂得低着头谦虚为上。
麦子熟了,
铺陈出一地灿烂的金黄。
南风吹来,
又是一季成熟的酣畅。
一粒麦子的一生
当天地辽阔天气逐渐微寒时,一粒麦子被种在农田里。严格来说,这不是一粒普通的麦子,这是经过万里挑一选择的,集优质、高产、抗病等元素为一身的父本和母本精心测配、培育而来的。
一粒种子,凝结着育种人寒来暑往的辛勤汗水,寄托着农人们对来年丰收的希望。
温润的土壤培植了家一般的感觉,这粒小小的麦种开始从沉睡中苏醒,发芽、出苗。历经凛冽的风和寒雪的浸润,小麦分蘖,这是一个时间相当长的生育期,如幼童般需要吸收丰富的营养。
冬去春来,田野里积雪消融。挺过冬的小麦苗在春风细雨里抽叶、拔节,旺盛地生长。抽穗时的小麦要与病虫害进行一番艰苦卓绝的斗争,农人们精心呵护,避免他们被害虫所侵扰。
小满未满时,小麦灌浆,进入乳熟期,它们吸收到的营养都迅速在麦粒中积累起来,籽粒开始沉淀淀粉,胚乳呈炼乳状。小麦躲过病虫害的袭击,才能迎来颗粒满仓。所以,这时候农人们的辛勤劳作都会体现在即将到来的穗粒饱满上。
麦子直挺挺地伸出麦芒,走向成熟的模样。那展现着剑一样的姿态,不惧赴死。成熟也是一种勇气,慷慨而悲壮。
芒种时节,农民们最忙,从南到北,千里沃野,开始“收麦种豆不让晌”。麦子熟时,经历一年辛苦劳作的农人们谁也不愿意让麦穗掉在地上,那么关键的几天,千方百计“抢收”,让麦子早早颗粒归仓。
只有素面朝天辛苦留下的汗水,才会换来丰收的喜悦。收获的麦子被磨成了粉,有了优质与一般的区分,大厨们根据品质再对它们进行深层次的筛选,然后就做出各种各样的面食。还有一部分被留下做种子,再次循环生长希望。
了解一粒麦子的一生,仿若经历了一个人生命的轮回。每一粒麦子都在竭尽全力拔节生长,每一个麦穗都仰望天空势不可挡。它们拼命生长了一辈子,完成喂养人类的崇高使命。又是一年麦收时,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
一片金黄的思念
在布谷鸟的声声催促中,麦苗渲染成了青黄。在炽烈的暑热下,麦浪起起伏伏,田间地头的小风里弥漫着麦香。这是乡村四五月间醉人的景象,硕大饱满的麦穗吸引着嘴馋的小孩们拿着剪刀去剪麦穗,拿回家先是在火上烤,再搓出麦粒,喷喷香。
麦子熟了,风吹麦穗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伴着和风,奏响夏日的交响,甜蜜地叩击在农人们的心坎上。
俗语说,“蚕老一时,麦黄一晌。”抢收小麦是五月间农人们的一件家庭大事。以前人们一到这个时节就像吹响了集结号,无论相隔多远,都要奔赴家的方向。
放了一年的镰刀早已拿出来磨好,家家户户天刚擦亮就已经到了地头,一人一垄麦,四五人齐头并进边割边往前走,说笑间就干了一大晌。
打麦场上的活儿需要一定的技术,以及配合默契。通常是家里的男子操着木锨,贴地皮撮起一掀麦子,在手里停留一下,等微微仰起的脸感觉到有风,就把腰一扭,膀子一抖,迎风扬起木锨,麦子抛向半空后再匀匀地落在地上,农妇们配合着落地时的节奏用大扫帚扫走糠皮和杂物。如此这样反复,就过滤好了相对干净的麦子。
小孩子们最喜欢的是在平整的麦场上撒欢、追逐、跳绳、借助麦秸垛躲迷藏。到了晚上,申请和哥哥姐姐一起看麦子,铺张凉席躺在场地上,头顶的星星特别明亮,望得见北斗星、猎户座,说着牛郎织女的故事进入梦乡。
那个物资并不富裕的年代,麦收时的标配是啤酒和变蛋,就像现在的啤酒加烤串一样解压。小伙伴们喜欢的是冰镇桔子味的汽水,灌一口,瞬间神清气爽,承担了童年那部分最甜最爽的回忆。
如今随着土地流转及大规模机械化的运作,人们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那些镰、木锨、火叉等农具像退伍的老兵,早已赋闲。看视频画面上到处是大规模的联合收割机,来回穿梭作业,不肖一晌,几家的麦子便收割完毕,闪烁着鲜亮颜色的麦子从收割机的粮仓倾泻而下,又是一年的丰收景象。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一片金黄的思念,是久久不能归家无法排遣的乡恋。那些记忆里的麦收情景,清晰而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