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君是得道高僧,我每每提及与他的婚约,他总让我再等等。
“我是修行之人,怎能早早成亲?”
可三日前,他忽然发了疯似从庙里冲出,执意要娶我妹妹。
原来,他们早已暗通款曲。
边塞就边塞吧,总比这里要甜上万分。
……
1
“若婉,你当真决定要远赴边塞和亲么?”
我点点头:“母亲,既然妹妹定了婚事,那和亲之人自然只能是我。”
母亲欲言又止,想了想,试探着说:“要不你跟你妹妹一起嫁过去,想必清羽他也是愿意的.....”
我看着她,面色平静:“一起嫁过去?那谁是正妻?谁是妾室?难道一门两姊妹,竟一妻一妾么?”
母亲说不出话来,只得叹了一口气。
“你也别怪清羽那孩子,他也是心疼你妹妹....”
是啊,他当然是心疼我妹妹的。
不然怎么会在皇帝下旨让孟氏女和亲的时候,闭门修行多日的他,竟不管不顾的直接从庙里跑了出来。
他上一次这样紧张,还是十岁那年他遁入佛门,我哭了整整一夜,甚至赌气离家出走。
他着急的寻了我一夜,直到在一个水塘边找到熟睡中的我,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两行泪滚滚而下。
他抱着我哭:“若婉,我十八岁便能还俗,你等我,等我娶你。”
他那时候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不负如来不负卿,他说他还俗那日一定会风光迎我为妻。
是从什么时候变了呢?
我第一年去庙里探望他,他喜不自胜朝我飞奔而来,紧紧揽我入怀:“若婉,我从半个月前就盼着今天!”
第三年去的时候,他便稳重了许多,看着我清清浅浅的笑,却是踌躇了好半天才牵起我的手,“若婉,我好想你。”
第五年去的时候,从晌午等到日暮,他才慢吞吞踱步出来,“若婉,我恐怕不能如期还俗,你再等等我.....”
第八年再去,却并未见到他。
只有一个小僧尼出来,“施主请回吧,清羽师叔闭门修行多日,不见外客。”
我未做他想,只以为是随着年岁渐长,清羽渐渐变得稳重了,既如此,我自然不能扰了他的清修。
只是没想到三日后,原本闭门不出的他,忽然疯了一般从庙里跑出来,跑到我孟家大门口长跪不起。
“求伯父伯母,将二小姐嫁与贫道为妻!”
围观的百姓们议论纷纷,说明明与清羽道长有婚约的是孟家大小姐,为何他现在求娶的却是孟家二小姐?
就连我爹娘都惊疑不定的来到门前,问:“清羽道长,你莫不是弄混了?若婉是我家大女儿。”
彼时我亦匆匆理好衣裙,跟随爹娘而来。
迎上我的目光,清羽有一瞬的心虚。
但是下一秒,他清亮的声音便就此响起,“贫道并未弄混,贫道今日求娶的,便是孟家二姑娘孟若宜。”
2
爹娘到底还是迎了清羽入府详谈。
毕竟这样的事情,闹不好便是家丑,也需妥善处理才是。
妹妹若宜早已在屋里等候,见清羽与我们一起进门,她似是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
“到底怎么回事?”父亲的眼眸锐利如鹰。
清羽抿抿唇,避开我灼灼望来的目光,说道,“若宜她怀了我的孩子,我必须娶她。”
此话一出,屋里的几人都齐刷刷变了脸色,我的身形更是摇摇欲坠起来。
父亲拍案而起:“你竟敢如此毁我孟氏女的清誉!”
并不是父亲震惊,就连我心中也是不可置信。毕竟清羽修行多年,他和妹妹根本没有见面的机会。
可是下一秒,清羽无情的话语彻底击碎了我最后一丝幻想。
“白马寺外有一角门,我与若宜时常在此处相会。从我十三岁至此,已有五年。”“我深爱若宜,难免避不开人之大欲。如今若宜怀了我的孩子,我理应负起责任来。”
我如遭雷击。
十三岁?
让我想想....那一年的清羽少年初长成,见了我尚且满心欢喜,说他好想我。
竟然在那个时候,他便与妹妹相识相知了么?
那我这五年来的坚守与执着又算什么?
我的眼眶红了。
父亲和母亲都沉默下来,事已至此,他们亦知晓此事回天乏术。
于是转而望向妹妹:“若宜,此事你作何打算?你可愿嫁给清羽道长么?”
孟若宜低头不语,实在问的急了,她便答一句,“孩子都有了!还由得我愿不愿意么!”
她这么说,便是应下了这门亲事。
母亲忽然想到什么,随即惊慌的往我看了一眼,语气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可是前几日陛下赐婚,要孟家女远嫁和亲,倘若如今若宜先嫁了人,那便只能由若婉和亲.....”
清羽犹豫片刻,说:“若伯母舍不得,我可以顺便也娶了孟大小姐,只是.....需得委屈她做妾。”
我定定的看着清羽,几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这当真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光风霁月少年郎么?
直到此刻,我终于明白了,他不仅不爱我,就连最起码的尊重都不肯给我。
罢了,罢了。
你若无情,我便休。
月上中天,我漫无目的在府里闲逛着,浑浑噩噩,混混沌沌。
及至行至长廊前,我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前方两抹熟悉的身影紧紧贴在一起,两人吻得难舍难分。
我从前最喜欢清羽那双眼,纯的没有一丝杂质,清心寡欲,不染凡尘。
可如今他半眯着眼,五分享受,五分动情,双手更是不安分的在孟若宜腰间游移。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欲色。
原来他只是对我清心寡欲罢了。
我沉默的回转身,不欲再去看他们二人缠绵悱恻的情景。
可孟若宜娇软的声音随着晚风,就这么落在我的身后。
“清郎,你当真舍得姐姐去和亲么?边塞风沙苦寒,一去可就再也见不到了。”
孟若宜的声音里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去,想听听清羽会如何应答。
月色下,两抹身影依偎着,清羽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见不到便见不到吧,我有你一个便够了。”
我终于还是苦笑出声。
再无任何留恋,转身离去。
拐到廊下时,许是泪水糊了满眼,以至于我并未注意到前方忽然出现的人。
待反应过来时,我已经直直撞上了他的胸膛。
我脸色一变,下意识便要后退。
可清羽顺势揽我入怀中,一双眼紧紧盯着我:“刚刚的话,你都听见了?”
3
我“嗯”了一声,不知该说什么。
清羽叹了一口气,目光晦暗不明,一时间竟也无言。
看着我红肿的双眼,他终还是软下了神色,轻声说道:
“你莫要太难过了,若你实在放不下我,我可以答应娶你为....平妻。”
升位分了,白天还只是妾,现在是平妻了。
看着清羽这样勉为其难的模样,我双眼木木的空洞,只说:“不必,我会去和亲。”
清羽却急了,他拦下我要走的脚步:“边疆一去千里,你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苦?”
只一瞬,我恍惚以为又回到了彼此年少时,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盛世好光景。
只可惜,都是曾经。
见我不说话,他蹙眉更深:“莫不是你贪图皇家富贵,自愿去和亲?孟若婉你知不知道,那北疆人都是满脸的络腮胡,粗嗓门,十天半个月都不洗澡....”
我实在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明明是他亲手推了我去和亲,眼下又做出这样一副紧张模样做什么?
是对我旧情难忘?还是只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
我不想细想,也不愿细想,只是平静的看着他,说:“我的事情与你无关,更何况,我妹妹已经怀了你的孩子。”
“你辜负了我,何苦再去辜负她。”
谈及此事,清羽的面上显然有些难堪,他别过头去,干巴巴说道:“那只是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