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停战，但不愿归还占领的乌克兰领土”，10月上旬，俄罗斯独立调查机构“列瓦达中心”公布的民意调查结果这样显示。

俄罗斯国民对长期化且前景不明的战争的厌恶感正在增加，但还是不愿归还乌克兰领土。这种“强硬”的想法也是因为尽管受到西方国家的制裁，但俄罗斯经济仍然良好，特别是在城市地区，生活并没有受到大的影响。

然而，俄罗斯的战时经济是由占据国家预算三成左右的巨额军事支出支撑的，这样的支出没有可持续性，也不是能带来新经济增长点的投资。目前俄罗斯的财政结构仍然是由绕过制裁的原油和天然气等一次产品的出口支撑的。俄罗斯社会保障费持续被压缩，实际上正在影响俄罗斯国民的生活。

通过巨额国防支出维持的脆弱经济平衡，总有一天会崩溃，因为这是不可能长期持续的。

72%的人支持“立即停战”

“如果普京总统今天决定停战，72%的俄罗斯国民会选择支持”，10月上旬列瓦达中心公布的数字，在不少海外媒体都引起了强烈反响。

俄国内支持停战的比率比5月份的62%又上升了10个百分点。此外，对于普京总统发动的“特别军事行动”，47%的回答者认为“带来了比积极结果更多的害处”。认为“带来了更多积极结果”的回答只占28%，这里也可以看出俄罗斯国民已经对战争感到“厌倦”。

这项调查还揭示了一些有趣的结果，例如认为战争“带来了比积极结果更多的害处”的回答中，女性占55%，24岁以下的年轻人也占55%，这可以看出俄罗斯女性和年轻人对战争总体上比较反感。

另外，对于“战争带来的害处具体是什么”的问题，52%的人回答是“（不特指任何人）生命损失和伤害、悲伤”，而“士兵的死亡和军事损失”只有21%。“生命损失”的表达中也包括了乌克兰国民，这可以理解为俄罗斯人也在心痛乌克兰因战争而遭受的大量平民伤亡。

对领土的执着

然而，虽然“支持立即停战”的数字是72%，但如果加上“俄罗斯归还占领的乌克兰领土”的条件，这个比例就骤降至31%，相反，“反对归还领土后停战”的回答则上升到60%。

列瓦达中心的问题使用了“如果归还领土”的表达，没有迎合俄罗斯国内一些“东部本来就不是乌克兰土地”的极端主张，而是明确以占领地区是乌克兰为前提提出的问题。对于这样的问题，60%的俄罗斯人明确表示“不接受附带领土归还的停战”。

扭曲的俄罗斯国内舆论

为什么俄罗斯人会有这样的态度？对于“特别军事行动带来的积极结果是什么”的问题的回答，或许有助于理解俄罗斯国民的意识。

对这个问题最多的回答是“领土的夺回、新领土的获得、新人口的获得”，占26%。其次是“卢甘斯克、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的成立、保护说俄语的顿巴斯居民”（24%）和“谁在国际社会中是敌人，谁是朋友变得明确”（16%）等。

从这些回答中可以清楚地看出，许多俄罗斯人认为这场战争的最大成果是“领土扩张”。此外，也有很多俄国人认为“俄罗斯可以因此获得不少人口”也算是一个很大的积极成果。

超过10%的回答认为“明确了敌人和盟友”和“从法西斯主义、纳粹主义中保护了国家”，这也凸显了当前扭曲的俄罗斯国内舆论。

从以上这些数据可以看出，俄罗斯在外交谈判中归还领土的可能性极低。说到底，即使有一定数量的俄罗斯舆论对乌克兰人的牺牲感到遗憾，但更多俄罗斯国民仍然认为领土比人员牺牲更重要。

持续增长的经济

俄罗斯国内这种舆论的背后，是大多数国民实际上并没有受到战争明显影响的现实，其中最大的因素就是经济。

尽管受到西方国家的严厉制裁，但印度、土耳其等广大发展中国家成为了俄罗斯主要出口资源产品的替代出口目的地，不仅如此，俄罗斯庞大的军费开支、通过前苏联地区绕过制裁的产品进口路线的存在等，也都在支撑着俄罗斯经济。俄罗斯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率在战争开始的2022年是负1.2%，但2023年预计为3.6%，今年也预计增长3.2%左右。

据路透社报道，俄罗斯国民的实际工资去年增长了7.8%，俄国内服务业的增长也很明显。在莫斯科市内，周末的餐厅经常人满为患。

苏联末期水平的国防支出

然而，这样的都市繁华景象是由日益扭曲的俄罗斯财政结构支撑的。

普京总统表示没有增加军事支出的意图，但据路透社报道，实际上俄罗斯公布的2025年的军事支出相比上年又增加了约25%，总额达到13.2万亿卢布（约9600亿人民币），这相当于俄罗斯财政总支出的约三成，达到了苏联末期的水平。猛增的俄国防支出，正在压迫教育和医疗等支出，实际上俄罗斯社会保障费已经连续三年下降。

军事支出的增加主要用于增加武器生产、士兵雇佣增加、待遇改善等。普京在9月表示，将俄罗斯国内士兵的定员数从冲突爆发前的100万人规模增加到150万人规模。

弊害很大

然而，这样的经济结构虽然暂时有效，但长期来看，效果是不能一直持续的。因为说一千道一万，生产出来的武器基本上使用后价值就会消失，你当然不能期待这些东西能产生与再投资相关的收益。

除非这些产业与未来的俄罗斯海外出口等相连，否则这些投资只是暂时的经济缓冲剂。战争一旦结束，军事领域的投资减少，将导致俄罗斯经济的急剧减速。

战争开始时，有人指出俄罗斯军费是乌克兰军费的近10倍，但在欧美国家的支持下，即使在战争开始约1000天后，乌克兰军队也没有受到毁灭性打击。从国际买家对俄罗斯武器的评价来看，这种情况绝不是好事，俄罗斯国内武器生产能力的扩大，是否能为未来的俄罗斯带来武器出口等方面的巨大利益，也是不透明的。

在列瓦达中心的调查中，有18%的人在“带来了什么害处”的问题中提到了“经济恶化、物价上涨、特别军事行动的支出增加”。这证明了尽管俄罗斯GDP名义上在上升，但俄罗斯国内的确也有一定数量的人感到了经济恶化。

结语

“俄罗斯人对领土非常执着”—这样的国民性一方面也是导致俄罗斯和他国关系恶化的因素。

战时经济繁荣不可能一直持续，只要俄罗斯经济的结构性弱点没有得到改善，俄罗斯经济在世界上的地位不会改变，而当前的战争显然正在给俄罗斯经济带来进一步的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