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凌晨三点，我盯着屏幕里躺在地上的龙太子角色，耳机里传来队友敲键盘的声响：＂175级就这？防御比我老婆的脾气还脆。＂手指悬在F1键上迟迟按不下去——包里连个九转还魂丹都没备，谁能想到加个野队刷天降辰星，申猴关的猴子两棍子就把我这＂全队最高防御＂给撂倒了？

十年前长安城擂台边的茶摊上，哪个老骨头没经历过这种社死现场？那时候世界频道刷屏的可不是什么＂全红须弥＂，而是＂50万收个会加血的普陀妹子＂。记得2008年帮战，我们帮主开着辆五菱宏光冲进网吧，车钥匙往桌上一拍：＂今晚推不掉对面主力队，老子明天油钱都加不起！＂现在说起来像段子，当年可是真有人把点卡钱藏在娃的奶粉罐里。

别看现在论坛上人均＂109级2100伤起步＂，真把时光倒回十五年前，能在擂台上站够三回合的都是爷。当年我那109大唐官府，拎着把480伤的冷月，顶着7锻宝石就敢去地煞星面前蹦迪。现在的新人怕是想象不到，2010年前后藏宝阁还没普及的时候，多少兄弟是揣着半个月工资，蹲在网吧等卖家从建邺城跑到长安兵器铺当面交易。

记得有回帮里来了个＂土豪＂，亮出把503伤的龙泉剑，全帮二十几号人围着兵器铺掌柜的摊位数零——那时候503伤可是能上官网新闻的。哪像现在，贴吧老哥张口就是＂没650伤也好意思玩物理？＂，真下游戏里组个野队，十有八九碰见的还是拿着系统赠送的＂秋水人家＂，连临时符都舍不得打满的穷兄弟。

当年建邺城的交易市场可比现在热闹多了。摆摊的＂黑商老刘＂能把80级腰带吹成＂比武神器＂，还真有萌新拿半个月押镖的钱换了条白板货。现在想想，那些年在游戏里交的智商税，凑起来都能给网易大楼贴层金砖。但你说值不值？凌晨两点半，五个大老爷们蹲在网吧角落，为爆了件70级简易装备欢呼得跟中了彩票似的——这种纯粹的快乐，现在开着六位数账号的老板们怕是体会不到喽。

最讽刺的是，游戏里喊着＂平民玩家＂的，现实里可能正掐着秒表等老婆查岗。就像上周遇到的那个龙宫兄弟，顶着＂全服前十法伤＂的称谓，私聊问我能不能用幼儿园接送时间换他带队刷副本。你看，十五年来变的哪是游戏数据，分明是我们这些中年大叔的生活轨迹——当年通宵跑商的愣头青，现在得趁着娃睡着的两小时抓紧做个师门。

屏幕里的申猴又举起了金箍棒，我顺手把最后张飞行符拍在键盘上。长安城的夜景还是那么亮，摊位招牌在护城河面投下粼粼波光，某个69级小号正绕着杂货商转圈，头顶气泡框里飘着句话：＂求组抓鬼，自带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