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柿互动 记者 夏裕 编辑 夏裕

近日，舟山一座小岛要招“水獭（tǎ）铲屎官”的消息引发关注。

水獭，水中顶级捕食者，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曾经遍布全国，因为捕猎和环境变化，让它们的数量急剧减少。在舟山的金塘岛上，人们却意外地发现了水獭密集活动的迹象。

自2023年10月起，杭州原乡生态保护与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员便长期驻扎在岛上，开展水獭监测、调研和社区保护工作。最近他们要招聘“水獭铲屎官”，一下吸引了近200人来报名。

找水獭“便便”是他们工作的重要内容，这些“便便”通过基因检测，研究人员可以推断出水獭的种群、数量、习性。

“希望经过培训的水獭监测员们，能帮助我们共同收集水獭情报。”杭州原乡生态保护与研究中心负责人沈秋表示，目前已经收集了500多份样本。

让我们跟随环保志愿者，一起去金塘岛寻找水獭的足迹吧。

金塘岛流传着“獭祭鱼”的传说

金塘岛，是舟山连接大陆的桥头堡，金塘大桥连接着舟山与宁波。在2013年国务院批复的《浙江舟山群岛新区发展规划》中，金塘规划定位是建设现代化、国际化集装箱物流岛。

去金塘，自驾最好。这是因为岛上很少有出租车，至于打车软件就形同虚设，基本上没有人接单，除非在金塘客运中心出站口附近打上车，留下司机的联系方式，方便接送。

到了岛上，直奔拥有水獭科普馆的柳行古街。从金塘客运中心驱车前往，五六分钟可达柳行古街。柳行古街地处金塘河西北岸，依河而建，路面由清一色石板铺就。

沿着河边行走，不时看到有居民在河边洗衣、洗碗，问起水獭时，不少居民表示，听说过，但是没有亲眼见过。或许，这群萌萌的小动物只在一些深夜、清晨垂钓的钓鱼爱好者眼前闪过吧。

村里流传着“獭祭鱼”的故事。金塘居民王继光曾在上世纪70年代末期经历了“獭祭鱼”，“那年夏天，为了抓鱼，我家亲戚便架起水车，花了整个下午把水抽干，可惜当时天太黑了，他们决定天亮了再来抓。当他们再来池塘的时候，发现一条鱼都没有了，大家以为有人偷走了鱼。过了几天，亲戚上山割草喂牛，远远就闻到一股臭味，循着臭味找过去，发现一座坟头堆着大量死鱼。有经验的老人们说，这可能是‘水鬼’把鱼叼过去的。”

实际上，这种自然现象，古人称之为“獭祭鱼”，是水獭在食物丰富的情况下的一种过度捕猎行为。

去金塘水獭科普馆的人很多

柳行古街来的人不多，三三两两，但到了金塘水獭科普馆，却发现人不少。

“一天近百人，都是报名当水獭‘铲屎官’的志愿者，接下来他们一起为保护这群小生灵而努力。”何既白是金塘水獭保护工作站的工作人员，95后，成都人，一个瘦瘦高高的小伙子，蓄须，长发梳成马尾，看上去很有个性。

根据原乡生态金塘水獭保护工作站调查显示，金塘岛是浙江省水獭密度最高的区域，岛内几乎每条水道都有水獭的痕迹，生活着浙江省最大的、唯一稳定的水獭种群。

金塘水獭科普馆共有两层，一楼分为知獭实验室、寻獭客厅两个区域，其中知獭实验室进行水獭保护工作展示，寻獭客厅进行水獭生境物种展示。二楼为水獭教室，用于进行水獭文化展示和开展研学交流。

知獭实验室里，挂着一幅巨型的金塘地形图，地图上标记着密密麻麻的红色，这是水獭在金塘岛的活动痕迹。

何既白说，金塘岛水獭种群重要活动点位至少有12只水獭，是目前已知的浙江乃至华东地区最大最稳定的水獭种群。

首次拍下金塘水獭高清“证件照”

说起来，何既白这个人也很有意思。3年前，他在象山拍到绿海龟，当时曾经采访过他，他说，发现绿海龟时，他刚离职去象山做中华凤头燕鸥人工招引与种群恢复项目的志愿者，巡岛的时候在海面上发现了一只绿海龟。

2023年，他入职杭州原乡生态保护与研究中心，前往金塘岛研究与保护水獭，今年1月，他成为首个拍下金塘水獭高清“证件照”的人。

无论是拍绿海龟还是水獭，他说得很轻松，“蹲了几天，就拍到了”。

实际上，拍水獭的那些天，他每天晚上蹲守在水獭可能出没的地方，一直待到凌晨，“因为水獭只在晚上活动”。

1月的海岛，海风有点大，带着刺骨的凉意。他蹲守了5天，在晚上10点多，终于拍到了一张萌萌的水獭照片。

何既白对观鸟很有兴趣，对于水獭，他算是新手，在来到金塘的一年多后，在全岛布置了百余台红外相机，沿着水系寻找水獭或进山寻找兽道，每天跟水獭的粪便打交道，他已然成为水獭专家。

金塘岛

为何会成为水獭的“世外桃源”？

金塘岛，是座拥有4万人的大岛，岛上工业发达，一根小小螺杆撬动全球，有中国螺杆之都的美誉，最近，位于北部的新材料产业园区建设如火如荼。

为什么水獭会生活在这样一座岛上？

来到金塘岛后，何既白既对水獭进行监测，也在分析这个原因。他发现，金塘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几乎没有什么夜生活，本身金塘就很少有出租车，在晚上8点以后，街道上非常冷清。“这显然是一个明显的信号：白天属于人，晚上属于兽，白天和黑夜，人兽无甚交集。”

“金塘岛上的水獭可以休憩于重卡往来的工业区桥洞下，可以标记于硬化河岸边堆积的垃圾旁，可以游走在水库新鲜的泥滩上，也能够在海里游动。它们在夜晚‘占领’了金塘岛内的所有水系。”

金塘的环境也很适合水獭，有河有海，金塘的水獭主要吃淡水食物，金塘各个河道间水系互通，而水獭又非常依赖淡水资源，除此之外，金塘岛上植被密布，属于阔叶林，且条件较为原生、物种丰富。

最重要的是，金塘的居民多数从事渔业，基本没有向山林索取和“捕獭谋皮”的习惯。“这是最重要的一点，人类活动对水獭生存没有影响。”何既白说，金塘岛是一座独一无二的“中国水獭岛”，也是水獭们难得的世外桃源。

确实，行走在柳行古街，你会发现这里的建筑保留着晚清及民国时期海岛古镇的风貌和格局，却又没有什么商业气息，不张扬、不喧闹，拥有最朴实的安静气质。

陶渊明写了一篇《桃花源记》，“自云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遂与外人间隔”。

或许，金塘水獭也是如此，国内其他地区的水獭濒临灭绝，而金塘，成为它们的世外桃源。

责任编辑：夏裕 审核：黄捷 金立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