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萧远最落魄的那年,从他身边消失了。
后来他成为京圈新贵,带着娇美未婚妻,出席同学聚会。
席间玩闹,有人多喝了几杯:
“余安当年真是有眼无珠。”
萧远表情冷冷的,视线从我身上一闪而过:
“提那些做什么。”
我掩住手上的针孔,凄惨一笑:
“是啊,都过去了。”
可当知道那年我为了帮他还债,成为别人的金丝雀后,他终于疯了。
1
“当年,余安是因为远哥破产才离开的?”
各色眼神瞬间射向我,令我如坐针毡。
今天是高中同学聚会。
昔日同窗如今皆身份显赫,只有我穿着从网上淘来的便宜货,格格不入。
“可不是,大小姐眼界高着呢,高得有眼不识泰山了!”
六年前,我的父母被人谋杀,我也一朝从云端跌落,早就不是什么大小姐,说这话的人也不过是在暗讽。
我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些什么,包厢的门被人推开。
身着高定大衣的俊朗男人姗姗来迟,他的身边是一位娇小可人的典雅美女。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萧远径直走到主位坐下,又绅士地替女人拉开了椅子。
“介绍一下,我的未婚妻,苏晚月。”
苏家也是京圈名门,我虽离开圈子多年,总还是有所耳闻。
更不用说那些人精,热络地敬茶打招呼,气氛融洽。
酒过三巡,不知谁喝上头:
“当年和远哥感情最好的不是余安吗?”
“远哥马上结婚,这不得单独敬一个?”
包厢的空气凝固了一瞬,萧远淡淡扫了我一眼,然后牵住苏晚月的手:
“提那些陈年往事干什么?”
我的心沉了沉,下意识掩住了手臂上的针孔,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
苏晚月却大大方方地冲我遥遥举杯:
“那真得感谢余安姐成全了,不然我也没机会和阿远这么优秀的人结婚。”
“叫你姐应该可以吧?毕竟我比大家小两届。”
她轻抿了一口酒。
萧远皱了眉头,声音不大不小,能让在场人全部听到:
“你酒量不好,少喝点。”
有人开始起哄两人,苏晚月羞涩地依偎在萧远身边。
我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是馨馨的消息:
“安安,经理突然来查人了。”
我起身,举起手里的酒杯:
“是啊,都过去了。”
“萧远,提前祝你和苏小姐新婚快乐。”
“我就先走了。”
说完,我离开了包厢,没有注意到萧远晦暗不明的眼神。
2
赶到夜上人间,是晚上九点。
我在馨馨的掩护下,换好工作服,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撞上领班经理。
“无故旷工,扣半个月工资!”
男人肥胖的手向我伸来,眼神色迷迷的:
“不过,安安你要是愿意陪我一晚的话......”
我不动声色地躲开:
“您扣吧,我要去服务客人了。”
馨馨暗自替我肉痛,又抽空悄悄问我:
“怎么样,见到你那个前男友了吗?”
“嗯,他要结婚了。”
“啥?那你还真是情种,这么缺钱,还愿意扣半个月工资去见他。”
我的手指绞紧了衣摆,冲馨馨无奈苦笑。
经理正不爽我刚才的表现,恶狠狠地看向我们:
“招你们来是聊闲天的?”
“还不去陪客人喝酒!”
他将我推进其中一个包厢,手趁机不安分地在我的臀部捏了一下。
我堪堪稳住身形,没想到座上有人喊出我的名字:
“余安?”
同学聚会上的一伙人竟转场来夜上人间喝酒,坐在最上位的依旧是萧远。
他身边没了苏晚月的陪同,表情隐于昏暗的灯光中,看不真切。
我拽了拽堪堪遮住臀部的短裙,想转身逃离。
下一秒,萧远略带嫌恶的声音响起:
“不是喜欢钱吗?一杯,一万。”
我的脸像被打了般火辣辣,但我太缺钱了,立刻挂起职业笑容。
“萧总大气。”
其他人见萧远不待见我,为了恭维,拽着我到位子上,找了乱七八糟的由头,开始灌酒。
“余安,狗都比你有骨气。”
“拜金女活该这个下场!”
各种奚落向我砸来,毕竟所有人都认为我在萧远最落魄时不告而别,是个彻头彻尾的拜金女。
酒很烈,我喝得也急,很快头晕。
只是我刚面露难色,萧远招招手,叫来助理。
助理将皮箱打开,里面是摞得整整齐齐的钱。
他抽了一沓,甩在我的脸上。
“捡起来,继续喝。”
钱散落一地,我攥紧拳头,倏尔笑了。
“好。”
刚蹲下身,萧远又开口:“跪着捡。”
人在极度贫穷的时候,曾经的尊严都是虚的,钱才最实在。
所以我犹豫片刻,缓缓跪了下去,将钱一张张收好,捋平。
然后抬头,端起杯子,讨好地冲萧远道:
“敬您。”
他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嫌弃。
任谁也不会认出,我是萧氏前CFO的女儿。
而萧远和我,曾经也真的很相爱。
3
喝了几轮,我实在撑不住,找借口出去。
我在洗手间吐得昏天黑地,眼角渗出生理性的眼泪。
胃传来灼烧的痛感。
“余安,背叛我的滋味好受吗?”
身后的门被推开,萧远居高临下,眼中满是嘲讽。
“萧总,原来您有进女卫的癖好啊?”
我无所谓地笑了笑。
萧远伸手,啪嗒将卫生间的门反锁,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看他。
“当年我和你说,给我点时间,我会救萧氏于水火。”
“你却等都不愿意等,一声不吭地离开。”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结果就是自甘下贱。”
萧远的声音带着无机质的冷。
他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对所有人都没太多感情,除了爱人。
过去他爱我时,会给我重金拍下全世界只一件的珠宝。
我们吵架后,他会站在我家楼下的大雨中,一遍遍喊我的名字。
我的胃不好,他一个从来没下过厨的少爷,翻遍中医典籍,为我做养胃食物。
只是现在,他爱的人变成了苏晚月。
“萧总,您是生意人,比我知道市场有起有落。”
“我压错了赌注,我认栽。”
“而您,和您的未婚妻和和美美,来管我的闲事干嘛?”
故事的走向,从那个雨夜的那通电话开始,彻底陷入无法挽回的局面。
我和萧远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
而我,也只能继续用最难听的话,将他从我的世界推开。
但没想到萧远笑了,这个笑容带着危险:
“既然你这么缺钱,我包养你。”
“你在夜上人间一个月工资多少,我出十倍。”
“神经。”
我将头转过一边,没了他的桎梏,只想逃离。
显然萧远不会如我愿。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语气嘲弄:
“余安,当婊子还立什么牌坊?”
我浑身一滞,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萧远,你给我松手!”
他却拽着我,按着我面向镜子。
“我说错了吗?”
“穿成这样,又这副表情,难道不是出去勾引男人?”
镜中的我面色酡红,深V吊带裙,露出胸前一片洁白的肌肤。
萧远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往下瞟了一眼,而后眼神瞬间暴怒。
因为布料掩盖之下的地方,布满了新新旧旧的红痕。
4
我立刻捂住衣领,挣扎着让萧远放手。
“滚!”
没想到,他眼睛微微眯起,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
“余安,我还是对你太仁慈了。”
萧远反手将我扛过肩头,一脚踹开洗手间的门,仍由我在他的身上胡乱踢打。
他顺手搭了件西装外套在我身上,遮住裙下春光。
包厢里有人迎面出来:“远哥,这......”
但萧远身上的气势太过骇人,那人讪讪闭嘴。
他将我一把丢在他那辆黑色卡宴的后座,而后栖身压上。
不好的记忆瞬间在眼前浮现。
狞笑的陌生男人,冲我伸来的不同的手,撕碎的裙摆。
我惊叫出声:“我错了,求你,放过我!”
许是我的声音太过凄然,萧远的唇堪堪停在我的脸上。
但下一刻,他吻上了我的唇,凶狠又霸道。
像极了过去我们每次争吵后的那个吻。
我的眼泪顺着脸颊缓缓落下。
萧远坐上驾驶位,一脚油门,开往市郊别墅。
我却在他中途减速的时候,打开了车门,一跃而下。
“安安!”
我的头撞在路边的石头上,一阵天旋地转。
昏迷之前,只余萧远的呼唤在我耳边回荡。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我的头上缠满了厚厚绷带。
医生立刻来检查,确认没大问题后,向坐在一旁的萧远道:
“病人生命体征整体正常,但还是建议再观察一段时间。”
萧远点了点头,病房只剩下了我和他。
“几年不见,胆子越来越见长了。”
他抱着手臂,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毕竟萧总是有妇之夫,我的原则是不和已婚男上床。”
我将被子拉了拉,却被萧远一把掀开。
他冷笑着扯开我的病号服衣领。
“脏不脏?”
“针孔、吻痕、烫伤,余安,你就这么作践自己吗?!”
我的脸色苍白一瞬,然后无所谓地说:
“是啊,萧总,可惜你要结婚了,不然倒也可以体验体验。”
“我玩得到底有多大。”
“啪——”
我的脸被萧远打得偏向一边。
心被狠狠拉扯了一下。
父母被害,我从云端跌落、被送给大人物,以及后来因为生病,被注射了很多药物。
我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这些痛苦,但此刻痛苦再次蔓延。
“恶心。”
他薄凉地留下两个字,准备离开。
却险些与从外面的人撞上。
“安安,又不乖。”
相貌近乎妖冶的男人,冲我挑眉。
5
我瑟缩着想要用被子裹紧自己的身体,但男人却走上前,抓住我的手腕。
他是贺璟川,京圈贺家的家主,也是我想要逃离的人。
贺璟川从身后抱住我,左手顺着我的锁骨,一路抚下,唇却在我耳边厮磨。
“安安,我可以不计较你从我身边偷偷跑走。”
“怎么样,现在人见过了,也该断了念想了吧?”
我看到萧远捏紧了拳头,青筋暴起。
“萧总,还不走?”
“我的安安这么好,还没有兴趣和别人分享。”
贺璟川的右手搭在我的脖颈上,我不得不抬起下巴。
而后,被我隐藏住的红痕,便暧昧地暴露在空气中。
萧远压住怒意,死死看了我一眼,说了声:“自便。”
看着他离开的身体,我终于瘫软下来。
“安安,你真是天真得可爱。”
贺璟川的手指缠上我的发丝,漫不经心。
“费尽心思从我身边离开,只为见他一面,结果人都要结婚了。”
“没有问你一句这几年过得怎样,反而看到你身上的痕迹,默认你是个放荡的人,极尽羞辱。”
“结果你呢,还在想着替他揽下本该属于他的债务,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
我垂下眼眸,轻轻道:
“贺总,欠你的钱我会还你的。”
贺璟川突然手上用力,将我的几缕发丝扯下。
“安安,你知不知道夜上人间是贺家的产业?”
“你一边欠着我钱,一边又从我这赚钱,真当我是慈善家?”
他摩挲着我的后颈,手很凉:
“我真怀念我们还在院里的时候。”
“你乖乖的像个小兔子,从来不会想着离开我。”
6
我和贺璟川曾是精神病院的病友。
父母被害,我被辗转送给了几个萧氏的仇家。
直到进了贺家,那时的贺家家主不能人道,手段极其变态。
长期以来的折磨,让我患上了严重的ptsd。
某次在床上,把男人的手臂划得鲜血淋漓。
于是我被送进了贺家的私人医院。
在那里,我碰到了因家族争斗失败,被自己哥哥诬陷为精神病的贺璟川。
他听说了我的事迹,哈哈大笑:
“安安,你真有意思。”
精神病院里的病人本就难过,而且我还伤了贺家家主。
如非贺璟川的暗中庇护,我可能早就死在里面了。
后来他重新得势,将我从医院接出,关在他的私人别苑里。
父亲曾经是萧氏的CFO,当年萧氏的烂账不知道被谁推在了他身上。
但那晚闯进我家的几人,处理现场的手段实在熟练。
我至今不知父母的尸体在何处,连贺璟川那般手眼通天的人,也查不出。
于是,对外,父亲是卷钱跑路的萧氏叛徒,那些债务便落在我的身上。
贺璟川替我还了那些钱,代价是让我留在他身边。
只是,他为人偏执,为了证明我属于他,在别苑的每个夜里,用他的手或牙齿,覆盖我身上的那些旧痕。
我想方设法出逃,最后兜兜转转一圈,还是在贺璟川的掌控之下。
“贺总,我感念你那时对我的帮助。”
“但我终归是个人,不可能一辈子被你困住别苑。”
我迎着贺璟川充满威胁的意味,他却笑了: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