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人对朴正熙的感情是复杂的——2017年6月7日海外网报道:朴正熙统治韩国的18年间其专制独裁令韩国人耿耿于怀,但也是在他的任期内韩国缔造了经济发展的“汉江奇迹”,而他留下的显著遗产中还有十几年大刀阔斧进行的反腐运动。直到2012年朴正熙的女儿朴槿惠还能利用父亲残留的威望帮助自己当选总统。由此开创了韩国首任女总统以及父女皆任总统的先例。
2017年3月10日韩国宪法法院通过了对朴槿惠的弹劾案,朴槿惠随即被免去总统职务。同年3月31日凌晨朴槿惠被逮捕。4月17日韩国检察院以受贿罪与滥用职权罪对其提起公诉。2018年1月4日检方以朴槿惠涉嫌收受国家情报院36.5亿韩元贿赂为由对其追加起诉。同年8月24日朴槿惠“亲信干政”案进行了二审宣判:判处朴槿惠25年有期徒刑、罚金200亿韩元。2020年7月10日朴槿惠干政案和受贿案重审判决有期徒刑20年。
这位韩国历史上的首任女总统用身陷囹圄为自己的政治生涯画上了一个不圆满的句号,而当人们开始重新审视其生平经历和家庭情况时才赫然发现:朴正熙一家五口无一善终。1974年8月15日朴正熙的夫人陆英修遇刺身亡。1979年10月26日朴正熙遇刺身亡。朴正熙的儿子朴志晚曾因吸毒先后6次被立案。朴正熙的女儿、朴槿惠的妹妹朴槿令因涉嫌欺诈于2018年5月18日获刑1年6个月(缓刑2年)。
纵观韩国历代总统的结局几乎无一例外都下场惨淡:不是在任内被推翻、刺杀,就是在卸任后被逮捕受审。首任总统李承晚在1960年的四一九革命中被推翻;第二任总统尹潽善在1961年的5.16军事政变中被推翻;第三任总统朴正熙于1979年10月26日遇刺身亡;第四任总统崔圭夏在1980年8月16日全斗焕上将发动的军事政变中被推翻;第五任总统全斗焕和第六任总统卢泰愚于1995年被逮捕受审......
第九任总统卢武铉更是于2009年5月23日以跳崖自杀这种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至于第十任李明博和第十一任朴槿惠现在还关着。迄今为止韩国历任总统几乎无一善终,因此韩国总统被戏称为高危职业。朴正熙一家就出了两个总统,结果弄了个全家不得善终。朴正熙一家的悲剧命运其实还是根源于朴正熙。1917年11月14日朴正熙出生于朝鲜半岛庆尚北道善山郡的一个贫寒人家,在7个兄弟姐妹中排行第五。
当时的朝鲜半岛处于日本殖民统治之下,朴正熙和日治朝鲜的其他人一样也取了一个日本名字——高木正雄。据说童年时代的朴正熙性格孤僻,不喜欢和同学玩耍。1932年朴正熙考入大邱师范学校后逐渐开始尝试加入到各种社交活动中。1937年从大邱师范学校毕业的朴正熙在庆尚北道闻庆市一所小学从事了两三年的教师工作。1940年朴正熙以日本姓名高木正雄考入新京(长春)伪满军校就读。
朴正熙在结束两年的预科学习后又于1942年去东京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攻读本科。1944年朴正熙从东京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后到齐齐哈尔关东军635部队担任见习军官。三个月后他被分配到当时的伪“热河省”伪满洲国军第八团担任团长副官,被授予日本陆军少尉军衔。1945年1月他因“清剿”抗日武装力量而被晋升为中尉。日本投降后朴正熙的第8步兵联队被苏军围歼。
朴正熙带领3名朝鲜籍军官逃出包围。 之后他乔装难民来到北京,混入国民党中央军,军统调查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后解除他的武装并羁押数月后于1946年遣返他回国,同年9月他在汉城参加国防警备队士官学校。1945年日本战败投降后美、苏两国分区托管了朝鲜半岛,流亡海外的李承晚在美国占领当局的扶植下在半岛南部成立了大韩民国。1950年6月25日凌晨朝鲜战争爆发。
羸弱的韩军面对朝鲜人民军如潮水一般的迅猛攻势一时间兵败如山倒,到了8月18日大韩民国政府已退至釜山。战争期间朴正熙先后在陆军本部情报局、作战局、军需局等部门任职。当朝、韩双方大军正围绕釜山防御圈苦战之际在时任陆军本部情报局少尉的宋在千撮合下朴正熙结识了陆英修。由于朴正熙出生在一个贫寒家庭并且在此之前曾有过一段婚史,所以陆英修的父母并不看好此事。
陆家碍于介绍人宋在千的面子还是勉强同意让女儿和朴正熙见一面。于是在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朴正熙和介绍人宋在千一起来到陆家拜望,多年后陆英修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提及她和朴正熙第一次见面的情景“相亲那天他脱去军靴站在屋里的背影让我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踏实感。人的脸可以撒谎,但背影绝对骗不了人。之后几次见下来证实我当时的直觉的确没有错。他是个非常可靠、朴实和深情的男人”。
9月15日朴正熙晋升韩军中校,这时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在仁川登陆,韩军随即展开反攻,朴正熙也在这一过程中随陆军本部迁往大邱。临行前他和陆英修再次在一家西饼屋会面,就是在这里他们许下了婚约,然而陆英修的父亲仍固执地反对这桩婚事,这时陆英修的母亲已转而支持女儿的决定并因此和丈夫不断发生矛盾。后来战局逐渐稳定下来后陆家搬回了沃川。
在途经大邱时陆英修的母亲李庆龄专程找到朴正熙并为他和女儿举行了简单的订婚仪式。1950年10月朴正熙已晋升为第9师参谋长,然而直到这时陆钟宽依然不拿正眼瞧他,只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已无力反对这桩婚事,于是只能顺其自然了。12月12日朴正熙和陆英修在大邱溪洞的天主教教堂里举行婚礼,作为新娘父亲的陆钟宽却缺席了婚礼。婚礼的第二天朴正熙就重返战场。
1953年7月朝鲜停战协议签订后朴正熙赴美国俄克拉何马陆军炮兵学校深造。朝鲜战争停战之初韩国经济一片凋敝,以致于身为上校的朴正熙的月薪还不够买一袋米,这时全靠朴正熙的夫人陆英修默默卖掉嫁妆以补贴家用,他们一家甚至一度还不得不向别人借米。1954年朴正熙晋升为陆军准将,出任第二军炮兵司令兼炮兵学校校长。1958年朴正熙晋升陆军少将军衔。
1960年1月朴正熙出任釜山地区军需基地司令、第一军管区司令、陆军本部作战参谋次长和第二军副司令。两个月后韩国第四届总统大选开始了,李承晚政府出动警察、动员政府官员采取了以暴力威胁投票人、伪造选票、调换选票箱、操纵选票统计等各种手段以及政府向各选区下达“调整减数报告”票数的指示等等不法行为。这引起了韩国民众的强烈不满,于是在当年4月19日一批韩国年轻人前往青瓦台总统府抗议。
李承晚政府出动军警镇压,导致186人死亡,6000余人受伤。这反而激起了全国范围内更大规模的暴动事件,李承晚被迫于1960年4月27日向国会提出辞呈。尽管四一九运动成功推翻了李承晚统治之下独裁的韩国第一共和国,然而在推翻了李承晚的独裁统治后韩国国会与政府并没有把精力迅速倾注到国计民生的建设上,反而围绕权力的争夺展开了激烈的角逐。
正是在这样的局面下新的政治危机日益酝酿,终于在1961年5月16日爆发了出来:1961年5月16日凌晨三时当汉城的市民们还沉浸在睡梦中时守卫汉江铁桥的武装警察部队和一直不明身份的武装发生了交火。这一事件在后来的韩国历史中被称为五一六军事政变,政变的发起者正是时任韩国陆军本部作战参谋次长、少将军衔的朴正熙。政变后韩国政府的实权逐渐转移到以朴正熙为首的政变者手中。
1963年10月15日韩国举行第五届总统选举,朴正熙以民主共和党候选人身份参选,获得46.7%的选票,击败反对党候选人尹潽善当选为韩国总统。1963年12月27日朴正熙正式就任韩国总统。通过军事政变上台的朴正熙知道单纯依靠威权统治是无法维系自己的总统地位的,他必须切实改变自己的国家以争取人心支持。当1961年5月16日朴正熙通过政变夺取韩国政权时韩国的人均国民生产总值仅为100美元/年。
这一数据几乎和当时刚独立的非洲国家加纳一样并列为全球最不发达国家的行列。我们今天已很难想象的一个基本事实是当时北朝鲜的经济水平是领先于韩国的——当时韩国的人均GDP只有北朝鲜的1/3左右,要到1970年韩国的人均GDP才勉强与北朝鲜持平。在朴正熙执政的18年中始终以军人的强制铁腕手段推动经济发展。这个时代的韩国的经济发展与民主谈不上任何关系。
恰恰是依靠绝对的独裁专制摒弃一切不同声音,专心致志搞经济建设才缔造了汉江奇迹。朴正熙为加强政府对国家经济的行政干预力度设立了经济计划委员会这一组织,他每个月都会亲自主持经济计划委员会的会议,召集主要的内阁官员、银行家以及各企业的负责人检讨上个月的表现,及时总结经验教训并对以往政策进行调整修补并制订下月的计划目标,对政府官员和企业负责人实行绩效考核。
经济企划院的智囊专家们制定出经济发展计划,规定五年计划内容各个产业的发展目标;在执行层面上选择各大企业集团(主要为私企)实现这一蓝图。军人出身的朴正熙对国民经济的发展实行军事化的行政干预,一切以效率为最高原则。韩国人曾有过这样的比喻:如果把整个韩国比作是一个大公司,那么朴正熙就是公司总经理,政府部门是管理机构,而各企业便是这个庞大无比公司的各个生产车间。
这种垂直管理的模式大大提高了政府的效率。这一时期的国际格局也对韩国相当有利:这一时期欧美日开始了产业转移,韩国抓住这一有利时机大力吸引外资对造船、电子、机械、钢铁、汽车、石化、原子能等技术集约型核心产业进行重点发展。朴正熙时代韩国逐渐确立起出口导向型经济政策:用优惠政策吸引外资和技术,扶植优势产业,鼓励和支持出口......
1979年韩国的人均国民生产总值达到了1745美元,这一数据是1965年的16.5倍,是菲律宾人均国民生产总值的三倍。这一时期的韩国也出现了其他新兴经济体的通病——城乡区域之间的贫富差距拉大问题。为解决这一问题韩国政府在20世纪70年代初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开展“新村运动”:他们首先做的是加强农村基础设施建设,而公路则成为基础设施建设中的重中之重。
与此同时韩国大力改善农民的住房和医疗条件、孩子的教育条件,培养高产农作物,鼓励农民开创副业并提供贷款和技术上的支持——这一时期韩国政府成立了各种农协组织专门为农民提供贷款和技术扶持。同时加强了对农村孤寡老人、留守儿童等人群的关注。随着经济的发展,财富日益向少数人手中集中的趋势越来越明显——这点在韩国政府官员以及具有官方背景的财阀集团中表现尤为明显。
在朴正熙时代韩国财阀的势力还远没今天这么强大,那时他们还必须匍匐于政府行政权力之下。朴正熙因此以为自己以及后来的韩国总统完全能控制财阀势力,然而上世纪80年代末韩国开始了政治民主化转型。转型后的韩国不可能再出现像朴正熙那样大权独揽的统治者,各路政治派别要想上台执政几乎必须获得来自财阀势力的资金支持,否则就无法在竞选中胜出,韩国财阀对韩国政治的侵蚀程度由此大大加深。
与此同时随着韩国财阀势力的日益发展壮大已使其与美国、日本形成了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事实上韩国是一个主权并不完整的国家——在诸多事务上韩国政府其实要受美国的控制,而韩国财阀事实上已发展成为美国在韩国的买办代表。韩国特殊的国情实际上决定了韩国政府命中注定是一个较为弱势的政府,事实上目前影响韩国国家政治生活的有四股力量:韩国政府、驻韩美军、韩国军方、韩国财阀。
可以说韩国总统所领导的政府只是韩国国家政治生活中的力量之一,其他三股力量均对韩国政府构成掣肘。韩国这种错综复杂的政治环境使韩国政治生活充满了复杂的政治斗争:作为韩国总统本来该代表韩国的国家利益,然而作为韩国的太上皇的美国以及韩国国内的军方、财阀等既得利益集团的利益却并不一定与韩国的国家利益一致。如果韩国总统屈从于这些既得利益集团的意志就会使自己失去底层百姓的拥护。
那么届时老百姓就会用自己手中的选票把总统赶下台;可如果某个总统要张扬民权而同既得利益集团对抗就会遭到既得利益集团的打击。在韩国现在的政治生态中韩国总统往往是被置于基层选民和既得利益集团之间里外不是人的角色。韩国这种在外部受制于美国、在内部受制于财阀的政局是在李承晚时期奠定、在朴正熙时代正式形成的,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是朴正熙导致了之后韩国历任总统的悲剧命运。
当韩国经济在朴正熙的领导下快速腾飞之时专断独裁的个人威权统治却令韩国人至今耿耿于怀:1972年11月韩国举行了第8届总统选举,整个选举是一场只有朴正熙一个人参加并且最终由朴正熙当选的闹剧,以致于被后人称为“维新独裁”。朴正熙执政期间限制公民个人自由,扩大韩国中央情报局,实施赋予韩国总统以广泛权力的新宪法。1964年朴正熙为推动韩国经济发展打开市场一手推动了韩日关系正常化。
在这一过程中他不顾韩国国内的反对民意而对日方做出重大让步,其独断专行引起了韩国社会的动荡。后来朴正熙在二战时期参加旧日军的历史也被翻出:1939年他报名参加日军并写下血书声称“我身为日本人,以精神与气概,义勇奉公,一死报国的决心报名军官。为满洲国军、为日本国献身的觉悟”。迄今为止韩国民众以及包括中国在内的当年曾受过日本军国主义侵略的各国公民凡是看到这段录像无不对其义愤填膺。
朴正熙是韩国经济腾飞的奠基人,但与此同时他还有两个甩不掉的身份:亲日派、独裁者。2005年卢武铉政府清算了朴正熙的亲日卖国行为:在当时被清算的三千零九名韩奸中朴正熙名列前茅。就是这么一个通敌卖国的韩奸换了一身马甲当起了韩国总统,由此开始进入了他的第二重身份——独裁者:朴正熙一直顽固地认为民主政治并不适用于韩国,甚至不惜以一国总统之尊策划了针对民主人士金大中的绑架事件。
朴正熙的独裁专断不仅令韩国普通百姓有所怨言,在政府高层也引起了对他的不满情绪。1974年8月15日是韩国光复29周年纪念日,这一天政府当局在国立剧场举行隆重的庆祝大会。身为总统的朴正熙和夫人陆英修出席了大会。上午10点大会正式开始,身为总统的朴正熙发表致辞,就在这时旅日韩侨文世光从听众席里冲向主席台并拔出手枪朝总统朴正熙射击。
朴正熙本人侥幸躲过了这次刺杀,然而一颗子弹击中了坐在朴正熙旁边的陆英修的头部,当晚7点陆英修经抢救无效死亡。5年后朴正熙本人被韩国中央情报局局长金载圭刺杀身亡。朴正熙自个是死了,可他执政时期对财阀集团的扶持却开启了潘多拉魔盒,这就给之后的历任韩国总统(包括朴槿惠)挖了坑。韩国总统从此就成为夹在两派政治势力之间的夹心饼干。
韩国政坛从此成为两派政治势力殊死较量的修罗场。每任韩国总统卸任后如果继任总统是来自与自己对立的政党,那么几乎百分百逃不过被清算的命运。即使继任总统出自自己的政党,可只要有一天反对党上台还得清算自己。文在寅上台后就把前任朴槿惠和前任的前任李明博一起清算了。在韩国政坛这种现状下朴槿惠即使没在任内爆出“亲信干政门”事件也难逃在到期卸任之后被清算的命运。
陆英修的死实际上是误杀,而凶手的真正目标就是朴正熙。朴槿惠的悲剧背后也有朴正熙的影响,那么朴志晚和朴槿令的悲剧和朴正熙有关吗?朴槿令被指利用家族影响力收受巨额钱财,由此可见她的悲剧其实还是和自己的家族背景脱不了关系。至于朴志晚吸毒和朴正熙只能说有间接关系:孩子的成长当然和小时候的家庭环境有关,然而每个家庭不幸的人都走上歧路了吗?所以朴志晚吸毒更多还是自己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