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里,薛宝钗为何在大热天将红麝串戴在手腕上?原来大有深意
红楼梦第二十八回,曹雪芹借袭人之口交代了元妃端午节的赏赐,其中提到独有宝钗与宝玉的礼物相同,贾府三位小姐与黛玉都少了红麝串。当时宝玉的第一反应是传错了,他觉得黛玉的礼物应该与他相同,奇怪的是宝钗的礼物却与他一样。
其实,贾元春这样赐礼,也不奇怪,只是宝玉有些难以理解。站在贾元春的立场,她选黛玉或者是宝钗,不仅仅是她自身的考虑,还有母亲王夫人的意思。总之,贾元春这次端午节赐礼,有给弟弟贾宝玉赐婚的意思,也在客观上为“金玉良缘”推波助澜。
曹雪芹用一个羞字点出宝钗心中的隐秘。宝钗是个聪明人,对元妃的用意应该非常清楚,小说中也写了宝钗在得到元妃赐礼后的一些心理活动。
宝钗分明看见,只装看不见,低着头过去了,到了王夫人那里,坐了一会,然后到了贾母这边,只见宝玉在这里呢。宝钗因往日母亲对王夫人等曾提过“金锁是个和尚给的,等日后有玉的方可结为婚姻”等语,所以总远着宝玉。昨儿见了元春所赐的东西,独她与宝玉一样,心里越发没意思起来。幸亏宝玉被一个黛玉缠绵住了,心心念念只记挂着黛玉,并不理论这事。(红楼梦第二十八回)
从中可以看出,宝钗知道元妃端午节赐礼有赐婚的意思,再加上薛姨妈之前曾给王夫人等人提起过金锁的故事,宝钗为了避嫌,就远着宝玉。
这些描写看似宝钗对宝玉没有想法,主动远着宝玉避嫌,其实,曹雪芹用一个字就点出了宝玉心中的隐秘,那就是回目中所写的“薛宝钗羞笼红麝串”中的“羞”字,这个字写出了宝钗藏在心中的秘密,也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正是因为宝钗并未像书中写的那样真心想要远离宝玉,才在大热天戴上了元妃赏赐的红麝串,而且出入人前。如果她真心想要远着宝玉,而不是存了心思,就不会戴上有赐婚意义的红麝串,而应该拿元妃赏赐的宫扇,这个在夏天才比较应景。
因红麝串引起的风波。此刻忽见宝玉笑问道:“宝姐姐,我瞧瞧你的红麝串子。”可巧宝钗左腕上笼着一串,见宝玉问她,少不得褪了下来。宝钗生得肌肤丰泽,容易停不下来。宝玉在旁看着雪白一段酥臂,不觉动了羡慕之心,暗暗想道:“这个膀子要长在林妹妹身上,或者还得摸一摸,偏生长在她身上。”正是恨没福得摸,忽然想起“金玉”一事来,再看看宝钗形容,只见脸若银盆,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比黛玉另具一种妩媚风流,不觉就呆了,宝钗褪了串子来递与他也忘了接。宝钗见他怔了,自己倒不好意思的,丢下串子,回身才要走,只见黛玉蹬着门槛子,嘴里咬着手帕子笑呢。(红楼梦第二十八回)
因为姐妹中只有宝钗得了元妃赏赐的红麝串,而且宝钗还特意把它戴在手腕上,出入人前。宝玉看见了,少不得也要瞧瞧,正是这段文字引出了“金玉良缘”和“木石前盟”的感情纠葛。
宝玉虽然是这个事件的当事人,却并未懂得元妃的意思,在他心里只有林妹妹将来是给他做妻子的人,宝姐姐生的虽好,却不是他将来要娶的人。奇怪的是这个时候宝玉偏偏想到了金玉良缘,再看宝钗的容貌比黛玉多了一种妩媚,他就怔住了。
看宝玉呆呆地怔住了,宝钗自己反而不好意思,丢下红麝串,正准备离开,偏偏黛玉进来了,宝玉呆呆的神情自然瞒不过冰雪聪明的黛玉,她用了一个呆雁形象的比喻了宝玉的憨态。而宝钗的反应很奇怪,她故意明知故问,表示不知黛玉口中的“呆雁”所指,其实宝钗不过是借这样的问话摆脱当时的尴尬局面。这一段也把宝黛钗三个人的心理活动、感情纠葛、举止神态刻画得很细致。尤其是黛玉,她假装失手,用手帕甩到宝玉的眼睛,宝玉也不敢发作,这一段很有意思,直写宝黛钗三个人之间的感情纠葛。
宝钗道:“你又禁不得风儿吹,怎么又站在那风口里呢?”黛玉笑道:“何曾不是在屋里呢。只因听见天上一声叫,出来瞧了一瞧,原来是个呆雁。”宝钗道:“呆雁在哪里呢?我也瞧瞧。”林黛玉道:“我才出来,他就‘忒儿’一声飞了。”口里说着,将手里的帕子一甩,向宝玉脸上甩来。宝玉不防,正打在眼上,“嗳哟”了一声。话说宝玉正自发怔,不想黛玉将手帕子甩了来,正碰在眼睛上,倒唬了一跳,问是谁。黛玉摇着头儿笑道:“不敢,是我失了手。因为宝姐姐要看呆雁,我比给她看,不想失了手。”宝玉揉着眼睛,待要说什么,又不好说的。
从中可以看出,黛玉把宝钗视为情敌也是有原因的,至少宝钗对宝玉是有真情流露的,并不像书中所写的那样宝钗故意远着宝玉避嫌。宝钗在大热天主动戴上元妃赏赐的红麝串,很显然不仅仅是为了感恩元妃的赏赐,而是有意提醒宝玉“金玉良缘”不是传说。
说到提醒,红楼梦第八回,宝玉到梨香院探望薛姨妈和宝钗,这次宝钗主动提出要看宝玉的玉,还把玉上的字念了两遍,末了还提醒丫头莺儿去倒茶。从后面第二十八回薛宝钗故意在大热天戴红麝串来看,她在第八回念宝玉玉上的字,有故意提醒莺儿的嫌疑。
莺儿正是听了宝钗念了两遍,才说出了那句“我听这两句话,倒像和姑娘的项圈上的两句话是一对儿。”莺儿是宝钗的大丫头,最懂宝钗的心思,也非常善解人意,听到小姐念两遍,她自然会忍不住插嘴,很显然宝钗要借莺儿的口说出传说中的“金玉良缘”。
有很多人质疑宝钗对宝玉的感情,觉得宝钗心里压根就看不上不学无术的宝玉,事实上却不是这样的。宝钗对宝玉是有真情流露的,在宝玉挨打后,宝钗去探望的时候就曾不能自持说出了失态的话,还好宝玉这个人比较呆,对感情的事不敏感,不然又要引出很多无限的遐想。
宝钗对宝玉的感情,就连呆霸王薛蟠都能看出来,薛蟠在宝玉挨打后,曾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好妹妹,你不用和我闹,我早知道你的心了。从先妈和我说你有这金,要拣有玉的才可正配,你留了心儿,见宝玉有那劳什子,你自然如今行动护着他。”
虽然当时宝钗气哭了,但从宝钗在宝玉挨打后的失态来看,她对宝玉的感情是情不自禁的真情流露,与平时的冷美人判若两人。小说中,也曾写到宝钗经常到怡红院去串门聊天,惹得晴雯忍不住抱怨,奇怪的是宝玉很少到蘅芜苑去,他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黛玉的潇湘馆。如此感情的不对等,也为宝钗日后嫁给宝玉后的悲剧埋下伏笔。
由此可见,曹雪芹写宝钗大热天戴上元妃赏赐的红麝串是有很深的用意,并不是礼节性地戴着这么简单。宝钗虽是冷美人,却也像其他少女一样,都希望得到喜欢的异性关注。宝玉虽然在贾政眼里不学无术,却也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再加上宝玉的身份地位,还有他对待女性的那种呵护,都会让宝钗冰冷的心解冻。于公于私,宝玉都是宝钗最合适的婚嫁对象,宝钗知道了元妃赐婚的用意后,特意在大热天戴上红麝串就可以理解了。
我是萧梦,为您讲述《红楼梦》里的故事。
参考著作:曹雪芹著,脂砚斋评《红楼梦》脂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