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回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我被蒙面男人拖进芦苇荡里凌辱。
下体撕裂血流不止,录取通知书也不知去向。
我爹将行李扔出门外:“李家家风严谨,容不下脏女人!你有多远滚多远,不要脏了李家的门楣!”
我妈摇着头叹息:“不中用了,快走吧!等村里人看见了,你爸只能将你打死换个好名声!”
无处可去,心如死灰,我一步步走入水库。
水流灌进口鼻的那一刻,一股巨大的力气将我捞起。
“书宁,别做傻事,你还有我呢。”
竹马周瀚文将我带回家精心照料,日夜守护。
在我初显孕吐反应的时候,他说爱我入骨,绝不嫌弃,火速上门提亲只为堵住悠悠众口。
婚礼当晚,我却听见他和兄弟的酒后醉言。
“瀚文,你爱江月,想让她上大学,设计偷走李书宁的录取通知书就行了,何必糟蹋她,还跟她结婚让她生下你的孩子呢?”
一声轰鸣在我脑子里炸响,眼前天旋地转。
我把他当做救赎,可建造这无间地狱的竟然就是他!
1
院子里,槐树下,他对月遥遥相望。
眼中的痴情如漫天星辰。
“这样月儿才能安心上大学,李书宁是不会放弃高考的,只有她被赶出家门,再让孩子绊住她的脚,这样月儿顶替她的事才不会被揭穿。”
身旁的兄弟叹息,无奈开口。
“江月读完大学能嫁的更好,你觉得她还会回来吗?你跟她不会再有瓜葛,而李书宁的人生无端被毁,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周瀚文猛地灌下一大口酒,眉眼不屑。
“谁让她考上了,月儿没考上,只要月儿能实现读大学的愿望,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从水库中救下她,已经算是赎罪,不然任由她死去,月儿还没有后顾之忧。我把自己都赔给她了,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兄弟不忍,开口揭穿:
“可如果不是你,她也不会走上绝路。”
“她现在好不容易重拾生活的信心,把你当做唯一,若是知道了这一切,再次寻死也未可知,难道你忍心看着她带着你的亲生骨肉自杀吗?”
周瀚文冷哼一声,暴躁地说道:
“我管不了那么多!她不过就是读不了大学,而我却要守着一个不爱的女人过一辈子!如果不是为了月儿,她都不配怀上我的孩子!”
兄弟见他疯魔,只能摇头拧眉。
留下一句“好自为之”转身离开。
周瀚文醉倒在槐树下沉沉睡去。
而我咬唇听完一切,舌尖传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身体慢慢蹲下去,胸口钻心的痛,蜷缩着哭到颤抖。
那天我去邮局领我的录取通知书。
激动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却被突如其来的蒙面男人拖进芦苇荡里,任凭我如何求饶、挣扎,男人都一言不发,挥拳将我砸晕,压在我身上肆虐。
醒来时,衣服破烂,浑身脏污。
我踉跄的站起身,撕裂的血顺着腿蜿蜒而下。
被我视作人生新起点的录取通知书也不知去向。
爹妈一看见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分说将我推出家门。
我如一具失了魂的躯壳,满心悲戚和绝望,慢慢踏进水库。
是他将我救起。
亲手喂下一碗又一碗的热汤。
“书宁,这不是你的错,大学有机会也可以再考的,只要人活着,什么都有希望。”
“以后我来守护你,有我在,什么都别怕。”
字字真心,句句恳切,唤起我求生的意志。
他托人买齐三转一响,上门提亲,他说他要明媒正娶,这样就没人会知道我不堪的经历。
他母亲质疑我肚子里孩子的月份,他直接带我从家里搬出来,以断绝关系为警告不准她胡说八道。
他在院子里种满月季,搂着我说来年春暖花开时,一家三口就能看到满院月季怒放的盛景。
月季。月季。
原来他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江月。
领到录取通知书时候,我以为老天不薄,看见了我的付出和努力。
被侮辱后我只有死意,周瀚文将我救起,我又以为老天眷顾,派他来拯救我。
他将我从地狱里拽出来。
可现在告诉我建造这个地狱的人就是他!
我面如死灰地盯着月亮西沉,心好像被细线勒住,跳动一下,就收紧一寸,疼的难以呼吸。
天边渐白,一阵凉风袭来,吹散了周瀚文的酒意。
他温柔的起身走向我,将我揽进怀里:“一不小心喝醉了,怎么不叫醒我?”
“是不是叫不醒?那你怎么不先去睡?守了一夜,着凉了怎么办?还怀着孩子呢,更要注意些才是。”
他的臂膀厚重坚实,曾让我在无数个梦魇惊醒时安心睡去。
可现在我只觉得冰冷可怕。
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声音沙哑:“孩子闹腾,我睡不着。”
周瀚文抚上我的肚子,轻柔的摩挲:“坏小子!别欺负你妈!不然等你出来要你好看!”
“去睡吧,我守着你。你睡着了我再去厂里。听说今天食堂有鱼,我保证你醒了就能吃到。”
我回屋躺下,合上眼,他给我掖好被子,又唤了几句书宁,见没有回应,才转身出门。
听见院子里传来门栓的声音,我立马坐起身。
桌上触手可及的位置放着一缸糖水和乡下少见的冻米糕。
我曾以为这是体贴,是无微不至,是证明他爱我的细节。
可现在看来,他比戏班子的角儿还会做戏。
我被他的虚伪恶心到,伸手猛地砸了,水贱一地。
2
目光落在书桌上,玻璃板下压着我们的结婚证明。
我嫌刺眼,上前用力抽出,掉出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
江月。
麻花辫乖巧的搭在肩膀两边。
江月的父母是知青下乡,维护水库堤坝。
一次意外,双双跌进水库,江月成为孤女。
是整个地瓜屯将她抚养长大。
我们三人自幼一块学习玩耍,再后来周瀚文去了机械厂当了会计,我和江月则在厂里做后勤。
我们俩都是一个月5块钱的工资,江月身上时兴的布料一身接着一身。
汽水糖果不断,我不疑惑反而替她开心,没有父母也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现在想来,应该都是周瀚文的补贴。
我继续翻找,在隐蔽的位置发现一本书皮发黄却干净整洁的《简·爱》,厚的有些过分。
打开一看,每页都贴着一张纸条。
每张纸条都密密麻麻。
一页字迹娟秀,一页字迹就会粗犷。
严抓男女作风问题的时期,他们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沟通交流。
纸条上记录着他们相知相爱相许的过程。
从诗文聊到歌赋。
从礼貌试探到互诉衷肠。
在周瀚文的笔下,江月就如同《简·爱》里的女主。
自幼父母双亡,勇敢坚韧,善良宽容。
每张纸条都落款着日期,我自虐般的看着他们的过往,泪如雨下。
直到五个月前,高考成绩公布。
江月的纸条只剩寥寥几字:“瀚文哥哥,上不了大学我死不瞑目。”
周瀚文心疼,于是策划了整个阴谋,将我的大学名额抢给江月。
“月儿,虽然我上了她,但是我是把她当成你才下得去手。你不是说你受不了生育的痛苦吗,你放心展翅高飞,以后我会让这个孩子认你当亲妈,至于那个女人,她不配做我孩子的妈。”
江月的回复是:“等我。”
我辛辛苦苦考上的大学给别人做了嫁衣。
连我的肚子都要给别人生孩子!
再往后就是一张张邮局汇款单,汇往我考上的西北大学,备注着:照顾好自己。
他每次从邮局回来都会带一包冰糖和冻米糕。
他说邮局对面那家的冻米糕是老字号,要排很久的队。
我以为的惦念只不过是邮局汇完款的顺便。
而几乎全部的工资都被汇给了江月,我只配喝点糖水,吃点米糕!
我从未想过,周瀚文这么轻易就接受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原来是因为他知道这就是他的亲生孩子!
只要生下来我就会心疼孩子,放弃继续高考!
我扯出一抹苦笑,闭上眼将泪水咽进肚子里。
屋外传来邻居和周翰文搭话的声音:
“周会计,又回来给你婆娘送饭啊!她可真是好福气!虽然没考上大学,但嫁了你这么个好男人,做梦都要笑醒唷!”
“娶到她是我的福气!”他笑的爽朗轻快,顿了一下,又严肃道:“你别在她面前说大学的事!”
我迅速将周瀚文的书桌恢复原样。
周瀚文推门而入,被满地水渍吓了一跳。
“书宁,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吧?”
我坐回床边,淡淡开口:“没事,手没拿稳,不小心打翻了。”
“没事就好。那搪瓷缸就别再用了,割到你的嘴怎么办,厂里多的是,到时候我再拿一个回来。”
“你先吃饭吧,多吃点鱼,可新鲜了,我来打扫,摔着你可不得了。”
我嘴里发苦,冷不丁开口:“我想上夜校,孩子出生后,我就可以参加高考。”
周瀚文震在原地,眉头拧起来,语气却温柔:“夜校太辛苦了,而且娶你已经花了不少钱,孩子出生到处都要用钱,不提前打算怎么行?过两年再说好吗?”
“那我去引产,以前是怕丑事泄露,现在我们有结婚证明,就说不想要,医生会给做的。这样以后我们还能生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好癫啊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