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情事结束，男人没有一丝留恋的下床，走到窗边，点了一支烟。
床上的宋晴抿了抿唇，起身温顺的收拾屋里的一片狼藉，手在触碰到地上的衣服时，她不由得顿住。
第1章离婚吧
结婚三年，即便是夫妻，她的丈夫，也从来都不愿意与她‘坦诚相待’。
代桓庆将手中的半截烟掐灭，忽地走上前，伸手一把将她身上唯一裹着的睡袍拽下来。
“嘶……”
宋晴身子微颤，却依旧未动，只静静的立在他面前。
代桓庆眸子暗下来，看着她身上的青青紫紫。
那是他们刚才留下的痕迹。
宋晴见他没什么动作，复又将掉落的睡袍捡起来披上，温婉的笑了笑，“今天不舒服么？早些休息吧。”
男人的脸色冷凝，五官如同被上帝精心雕刻过一般。
宋晴被他盯得有些不适，微微抿唇将头垂下，耳边的发瞬时落到她的脸前。
她怔怔然忆起，若非三年前那场变故，她跟这个男人怎么都不会在一起。
三年前她父亲身患绝症，为了筹钱，她不得不去夜店，未料第一次就遇到了代桓庆。
那时他烂醉如泥，动作也不甚温柔，却将她救于水火。
他说，只要她听话，他就会娶她。
宋晴身子微抿，眼前的男人在她眼里如同天神。
她下意识上前去拉他，“休息吧。”
代桓庆皱起眉头，肩膀一动躲开她的触碰。
说出的话如平地惊雷。
“宋晴，我们离婚吧。”
宋晴身子僵住，脸上血色全无。
嘴唇嗫嚅，许久才发出声音，却也懦懦，“你说什么？”
代桓庆目光平静的看着她的眼睛，如同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离婚。”
没有半点留恋。
她的指甲微微刺入掌心，留下浅浅一圈指印。
她舌尖苦涩。
竟是离婚啊……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说要和她离婚。
外面都说，她嫁给代家不知道是修了多大的福份，嫁给代桓庆更是。
结婚三年，他未有一日亏待与她，事事无微不至。
即便，她知道，他对她的这些好，可能都是因为他，把她当做了其他女人的替代品，她也不介意。
甚至，她感念他的恩德，也时时刻刻记着他的话。
他要她听话，她听话了……
代桓庆将头扭过去，背对着她，身姿挺拔如山，却也冷漠。
她开不了口。
她本身于他就只是过客。
娶她时没有理由，不要她的时候也自然不需要解释。
到最后也只能苦笑着点头，“好。”
血腥味自舌尖蔓延出来，宋晴却丝毫不觉。
时间太久了，她都要忘了从前的宋晴是什么样子了。
她怔怔的看着他穿上衣服，起身离开。
终究还是忍不住，在他出门的最后一瞬开口，声音发涩，“先生，是我不够听话么？”
代桓庆眸子沉静如水，许久淡淡开口，“不是你的错。”
冷风拥着他的声音一并涌入屋内，寒凉刺骨，“她回来了。”
门啪的一下合上，再不见他的身影。
宋晴踉跄后退两步，脚腕狠狠撞到尖利的床脚上。
隐忍的皱了皱眉头，却感觉不到半点痛意。
她回来了？
她是谁？
是他当年为其醉酒的人么？
代桓庆本身就是一个冷静自持你的人，能让他醉成那种样子的人，一定是被他爱进了骨子里。
宋晴死死的咬住唇，眼神空洞，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许久身子才像松了一口气一般，如同没有骨头的衣物一般，软软委落于地。
第2章 她
办公室。
烟灰落了一地，男人抽烟的动作依旧未停。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正下着倾盆大雨。
代桓庆将手中燃尽的香烟捻灭，又重新抽了一根新的点着，盒子里孤零零只剩下一支香烟。
门锁咔哒一声，周青缓缓抬脚进来。
办公室里昏暗的环境让他不自觉皱起眉头。
“代先生，程小姐那里有消息了。”
烟灰缓缓落下来，他抽烟的动作顿住，半边脸掩在暗处，看不出喜怒。
“说。”
周青的头微微垂着，“程小姐……现在已经到京城的机场了。”
闻言，代桓庆心底莫名有些焦躁。
许久，才闷闷嗯了一声，下一刻，宋晴苍白的脸恍然在他面前一闪掠过。
周青下意识的抬起眸子，眼底有些探究。
程玥未死，代桓庆怎么都不该是这幅反应。
等了许久，代桓庆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周青垂下头，准备离开，却被代桓庆叫住，“备好车，我去接她。”
外头雨势减小，却依旧绵绵未停。
代桓庆抬手将剩余的半截烟捻灭在花盆里，脸上平静，没有半点起伏。
周青低垂下头，等代桓庆走到他前面。
像是想起什么，代桓庆身子顿住。
“你去把我和太太的离婚手续给办了。”
周青低低应了声，看着代桓庆离开。
……
熹微的光照进来。
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宋晴微微咬了咬唇，扶着床沿才勉强起来。
随手披上一件衣服，便有气无力的趿拉着拖鞋出去。
窗边的地上还有他昨夜抽烟时落下的烟灰。
打开门，有些意外，可片刻之后，便也觉得没什么了。
“周秘书。”
要离婚的事，只怕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周青微微颔首，看着眼前的女人眼底有些微的怜悯。
“太太，这是离婚协议书。”
将一叠文件从包里拿出来，递到她手里。
光照到宋晴脸上，衬得她面色越发苍白。
周青皱起眉头，“太太，别让我为难。”
宋晴嘴唇颤了颤，还是将那叠文件接过来。
随手翻了翻，除了离婚协议书之外，还有另外一份房产转让合同以及一张银行卡。
代桓庆总是这样，能将事情考虑的面面俱到，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周青看着她在协议书上签了字，才算是松了口气。
代先生果然没有说错，宋晴会乖乖签字的。
只是这般乖顺，却又未免让人有些同情了。
周青的头依旧低垂着，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嘴唇微微动了动，“宋小姐，劳您跟我去办下手续。”
宋晴脚下下意识后退两步，脸色难看。
“他连跟我去办手续的时间都没有么？”
眸子低低垂着，周青忽然觉得自己是有些残忍的。
“是。”他顿了顿，“先生今天很忙。”
宋晴勉强扯起嘴角，眸子下意识往外看了一眼。
太阳像是初初升起的样子，冬天的早晨总是这般，即便是见了太阳，也是寒冽。
更何况，昨日还下了冬雨。
“好，您稍微等等，我收拾收拾就跟您过去。”
她不住的点头，面上有些慌乱。
周青皱眉，尊敬的颔首，“宋小姐，我等您。”
宋晴不好意思的笑笑，怕耽搁太久，很快就收拾妥当，只是脸色多少有些难看。
周青看着她憔悴的脸，“宋小姐，您身体无碍？”
宋晴摆了摆手，“无碍，我们去吧。”
宋晴记得他们结婚的时候，礼炮鸣了三天三夜，媒体报纸也报道了三天三夜，京城里所有人都知道代桓庆要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
那时有多风光肆意，现在就有黯淡失意。
不过是办个离婚手续，短短十几分钟就全都办理完成。
她立在民政局门口，须臾有些恍惚。
她和他，再没有相见的可能了。
第3章 晕倒
“都办好了？”代桓庆将身子向后仰倒，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周青：“是的，宋小姐很懂事，没有让代先生为难。”
代桓庆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许久又道，“她向来如此。”
门锁咔哒响了一声，代桓庆和周青对视一眼，周青垂着头退了出去，和程玥擦肩过去。
“桓庆，你和那个女人离婚了么？我们是不是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女人的眸里盈盈泛着碎光，面上扬着的是明媚的笑意。
代桓庆面上不由柔和下来，大手宠溺的在她头上抚了抚，“都办好了。”
程玥对着代桓庆痴痴笑了两声，将脸埋到代桓庆胸前。
“桓庆，我们今后终于能在一起了，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了。”
声音温柔，似带有一种蛊惑。
代桓庆下意识紧了紧抱住她的手，脑海里那女人低顺的脸却一闪而过。
她下意识攥紧代桓庆胸口的衣服，眸子不由沉了沉。
她想要的，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
三年前是，三年后也是。
当年若不是代家内部出了问题，她也不至于远走他乡。
可如今就算是她再回来，代桓庆也只能是她的！
也只有她才能配得上代桓庆，至于那个女人，在她眼里，就如同一只蝼蚁。
她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的仰起头看他。
宋晴怔怔的立在餐厅门前。
她三年都没参加工作了，这三年里，她如同被代桓庆圈养起来的宠物一样。
一旦被他抛弃，便什么都做不了了。
宋晴呼出一口气，她总要养活自己。
应征的是服务生的岗位，本就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她也还算勤快，所以她留了下来。
只是服务生这个岗位本就累人，一天下来，宋晴腰酸背疼。
回到家里的时候，腿疼的已经站不稳了。
屋子里黑漆漆的，她连灯都懒的打开，头昏昏沉沉的，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实在是没有半点力气，宋晴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地上。
恍然忽梦及从前，宋晴不知自己昏睡多久。
男人永远都冷漠的伫立再那里，两人之间，最亲近的时候，只有在床上时。
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可以给她。
她的救世主，将她从深渊里拉出来。
她还以为，她再见不到光。
是那个男人将她救了出来。
他对她好是真的，对她薄情，也是真的。
“嘀嘀嘀……”
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宋晴只觉得自己眼皮重重的，挣扎的睁开眼睛，她看见满屋子冰冷的仪器以及几个带着口罩只露出眼睛的医生。
还有……他。
代桓庆。
颤抖着，将眼泪忍回去。
代桓庆神色复杂的看向她，两人四目相对。
许久，她温婉的笑出来，声音虚弱，“先生，我？”
代桓庆站起来，立到她身边。
眸子沉下来，他面上是近乎绝情的淡漠。
“你怀孕了。”
什么？
怀孕了……
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宋晴一阵狂喜。
“我怀孕了么？我有了先生的孩子？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不离婚？
她抬起头，看着他的脸，脸上的笑一下僵在那里，后面的话，像是堵在嗓子眼里，滚烫的怎么也说不出来。
不……不会的。
这是他的孩子。
再绝情，他不会……
代桓庆眸里没有半点波澜，薄唇一动，决定了这个未出世孩子的生死。
“打了。”
宋晴再也忍不住，泪水一下子涌出来，她坐起来，却觉得脑袋昏沉。
紧抓住代桓庆的胳膊，央求道，“先生，这也是你的孩子，留下他吧，我会带着他远走高飞的，不会、不会打扰您……”
这是她和他的孩子啊，是他们在一起的唯一证明，也是她在世上的唯一一个亲人了。
她想好好的，将孩子留下来。
卑微到尘土里一般。
第4章 你不听话了
代桓庆始终都不说话，淡淡的看着她，如同看一个陌生人。
宋晴哭的嗓子嘶哑。
“宋晴，你不听话了。”
宋晴愣了愣，任他将自己手臂从她手中抽出来。
她的手落下，轻飘飘的，如同一只死去的蝴蝶。
代桓庆走出病房十几步，身后忽然传来宋晴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脚下只顿了顿，代桓庆面色如常的继续向前走。
宋晴紧紧抱住自己的肚子，缩成一团不让任何人靠近。
这是她的孩子，不管怎么样，她都会保护好他……
就算是，让他不喜欢了，她也要拼死一搏。
“宝宝，妈妈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她抿紧唇，眸子里是前所未有的倔强。
程玥来到代桓庆身后，代桓庆将桌上的病历报告收了起来。
程玥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宋晴的名字。
“我听说，她怀孕了？”
代桓庆抿了抿唇，淡淡的嗯了一声。
程玥下意识咬紧牙，脸色有些难看。
“桓庆，你说过……”
“我会让她把孩子打掉，你放心。”
下意识的攥紧拳头，程玥呼出一口气，紧张的一把拉住代桓庆的手，“桓庆，我只是，只是太在乎你了……”
她抬起头，眸里泪光盈盈。
眸子暗了暗，代桓庆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除了和你，我不会和其他任何人有孩子。”
程玥闷哼一声，心底平白冒出些危机感。
代桓庆，和从前不一样了。
“桓庆，我们已经错过一次了，我不想和你再错过一次。”
说着，她仰起头，脸上湿润大片，“桓庆，你知道的。”
“我知道，我会安排好的，你放心。”
程玥抿了抿唇，沉寂下来，不再说话。
代桓庆眸子暗下来，看着那病历的一角若有所思。
怎么会？
癌症……和她父亲患的是同一种病么？
想起那女人哀求的眸子，代桓庆心底莫名有些焦躁。
门砰地一声被打开，周青脸上破天荒的有了些慌乱，“先生，太太不见了。”
一道辛辣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周青闷哼一声，顺着目光看过去。
是程玥。
代桓庆脸色一下阴沉，无意识的松开握住程玥的手，“不见了？”
“是，医院那边说，宋小姐吃过药之后睡过去他们才从病房离开，人也一直在门口守着……”
说到这里，周青面色不由得一变。
不是从门口离开的，那就是从窗户那里离开的。
那可是……三楼！
代桓庆闷哼一声，直接夺门而出，眼底的焦急藏也藏不住。
周青看了程玥一眼，微微颔首，便也跟着离开了。
程玥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牙关下意识地紧紧咬住。
是她轻敌了么？
混蛋！
她绝对不允许，不允许任何人从她手里将东西抢走！
闷闷哼了一声，脸色难看的拿起手机。
“找，在代桓庆之前找到宋晴！”
代桓庆……只能是她的。
第5章 精神病院
宋晴剧烈的喘着粗气，寒风凌冽，刮得脸生疼，偏她身上的汗一刻都未曾消减。
裸漏的脚踝上血已经干涸，她脚下踉跄，一步一步在荒凉的大路上行走。
她知道，以代桓庆的势力，很快就会发现她不见了。
他是铁了心的要打这个孩子！
两手扶着膝盖，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将脸上不住往外涌的眼泪擦干。
“哧！”
车子猛地刹住，强烈的灯光刺目，她忙张开口，冷风顺着灌进去，肚子一阵生疼。
跑！
她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可脚才刚迈开两步，身后的人便一把按住她，将她一下按到地上。
她吃了一嘴沙土。
抬起头，眼前一阵朦胧，却还辨认的清楚，是一个女人。
又一辆车子紧跟在那辆车之后，这次下来的是代桓庆。
她强忍着，吞了吞口水，笑的难看，“先生……”
第6章 惩罚
代桓庆脸上冷漠，一步又一步走到她面前。
说出的话更是让她脊背发凉。
“你为什么不听话。”
眸子深不见底，比冬日寒夜还要凉薄。
她颤抖着张了张口，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身后的两个男人将她死死按住，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程玥立在代桓庆身后，面上含笑，“桓庆，我来帮你处置，你不介意吧？”
代桓庆将眸子移到别处，转过身子，冷冷吐出两个字，
“随你。”
程玥面上笑意更胜，瞥了一眼地上灰扑扑的宋晴，眸子垂下，没有一丝感情，“带走。”
身后的男人应了声，粗暴的将宋晴拉起来塞到车里。
程玥立在原处，对着代桓庆柔柔一笑。
代桓庆始终低垂着眸子没有说话，转身也坐上车。
程玥咬紧牙关，有些气恼地攥紧拳头。
冷哼一声，也跟着上去。
雨越下越大，带着凛冽的风声。
车子开的飞快，宋晴捂住自己的肚子，禁不住浑身发抖。
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她被从车上推下来，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堪堪停下。
她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地方，头皮发麻，转而看向安然立在伞下地女人，“你要干什么？”
这里分明是京城里最有名的精神病医院。
她决不相信，程玥带她来这里会有什么好事！
程玥抬起伞沿，绝艳的脸上带着些冷意，“我能干什么？帮你治病罢了，毕竟，你也是桓庆的发妻，我怎么也不能亏待你……”
宋晴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眼泪也混着雨水一同滑落下来。
求救的看向那个和自己同床共枕了三年的男人，“先生，救救我！求求您了，您知道的，我没有病。”
代桓庆将眸子瞥向别处，身子未动。
宋晴哭的有些喘不上气，挣扎着向代桓庆爬过去。
整个身上都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泥水混作一团，只露出女人惊惧的眸子。
程玥只冷冷的看着，没有说话。
她一把抓住代桓庆的裤脚，代桓庆的裤脚上一下被褐色的覆盖，“先生！先生啊！进了这里，我就再也出不来了！先生，三年夫妻，你难道就真的对我没有半点感情么！”
代桓庆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宋晴心底猛地一空。
他蹲下来，伸手在她头上抚了抚，“宋晴，是你不听话。”
“我说过，让你把孩子打掉。”
宋晴怔怔的望着他，如同一个濒死的溺水者。
张了张口，终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带走。”程玥冷冷的出声。
宋晴一下被强硬的拉开，紧抓着代桓庆的手竟是怎么拽不动。
代桓庆沉下眸子，沉声吩咐，“宋晴，听话。”
宋晴愣了愣，终是将手缓缓松开。
她放声哭出来，在雨夜里竟格外凄惨。
雨下的更大了些，天边响过一道闷雷，代桓庆身子不由得晃了晃。
程玥脸色难看，心底有些恨恨。
凑上前盯着代桓庆得眸子，“桓庆，你是不舍得自己三年的发妻了么？”
代桓庆冷哼一声，抬脚跟上去。
“程玥，我说过，她只是一颗棋子。”
“不要试图试探我。”
周青给代桓庆撑着一把巨大的黑伞。
代桓庆身子挺得笔直。
程玥闷哼一声，轻哧出声，也跟着上前。
今晚的戏，可是精彩着呢。
第7章 孩子没有了
黑漆漆地房间里，宋晴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像是想起什么，下意识地伸手放到自己地肚子上，察觉到里面的暖流之后宋晴才勉强松了口气。
借着月光，宋晴看到房间里有块巨大的镜子，占据了整面墙。
她看不到，镜子后面是透光的，后面站了一群人。
镜子的另一面，程玥轻轻掸了掸裙角的水珠，对着代桓庆柔柔笑出来，“桓庆，正巧我最近要做这个课题，一旦做成功了，可是对精神病医生可是有巨大的作用。”
代桓庆身子没有动，眸子却是轻飘飘的落到宋晴的无名指上。
好像从他们结婚之后，那枚戒指就从来没有从她手上摘下来。
“她的荣幸。”
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程玥紧绷着的身子放松了些。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宋轻茫然的从地上起来，仿佛见到救星一般。
“放我出去，我肚子里还有孩子，他不能出事……”
一男一女，两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走进来，明明两人脸上带着笑，却偏偏就是透露出凶光。
宋晴愣了愣，像是刚反应过来，触电一般将手缩了回去，不住的往后退。
她拼命摇头，“不、不要，你们不要过来！”
女护士面带微笑，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根细绳，面上虽柔声哄着，可手中的力气却是不减。
“你可要乖乖听话哦，只有乖乖听话的病人才会有糖吃。”
说着不顾宋晴的反抗，三下五除二将宋晴牢牢绑住。
另一个男护士看着手里泛着寒光的针尖，慢慢靠近宋晴。
宋晴往后不断蠕动，眼泪被从她眼底甩落出去，“不！我没病，我不是病人！放开我！”
男护士一把按住宋晴，针扎进宋晴的皮肉里，宋晴痛苦的嘶吼出声，而后痛苦的蜷缩成一团。
不过片刻功夫，宋晴就没了知觉。
程玥再次看了双目紧闭的宋晴一眼，嘴角勾起一丝讽意。
这才只是刚刚开始，有胆子和她争的人，宋晴是头一个！
转眼看向身边的人，吩咐道，“让他们进来。”
那人应了一声，程玥转过头看了代桓庆一眼，正撞入他低沉的眸子。
微微笑了笑，礼貌的颔首道，“桓庆，你要是看不下去的话……”
代桓庆直接冷冷出声，“不必，继续吧。”
门锁再次被打开，这次进来的，是一群神志不清的人……
面目狰狞，各个似乎都十分兴奋。
见到地上躺着无知觉的宋晴，如同看到了猎物一般。
代桓庆下意识闷哼一声，周青垂下眸子，终究是不忍心。
上前一步，低低在代桓庆耳边道，“先生……”
代桓庆凉凉的瞥过去，周青终究是没在说话。
“啊！”
宋晴的惨叫声一下子传到玻璃那边，清晰的如同在他们耳畔。
她身体紧紧蜷缩一团，痛的痉挛。
下意识的，她爬起来就冲向门口，手不住的拉着那门，泪一下全都涌了出来。
“开门！放我出去！我是正常人！我没病！”
“我肚子里有代桓庆的孩子！你们放我出去！”
后边的人却似乎被宋晴的喊声刺激的兴奋起来，纷纷涌向门口。
各个面目凶残，目光如炬。他们根本就是一群没有意识的牲口！
宋晴脸色难看，身体一下子被压制住，几个人在她身上胡乱的撕扯！
痛！
她的孩子……
无力的张了张口，其中一个直接用手掐住她的脖子，瞳孔兴奋的放大。
他们，根本就想要她的命！
血一点点的蔓延出来。
空气一点点的从她胸腔中流逝出来，宋晴两手紧紧抠住地面。
眼前一阵恍惚。
第8章 先生，救我！
代桓庆身子微微动了动，面色有些白。
可下一瞬，宋晴如同回光返照，竟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将自己身上的人踹开！
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竟是直接向镜子那里扑去。
血顺着淌下来，宋晴的脸一瞬狰狞，“先生！救我！”
程玥惊的下意识后退两步，面色都难看起来。
代桓庆面色惨败。
看着宋晴倒下去，而后无力喘息。
即便是到了这种地步，她都想着让他救她……
门一下子被打开，病人们四处逃去，两个护士粗暴的抓住奄奄一息的宋晴，拖着便将她拖出去。
灯光一下子亮起来，宋晴下意识的眯起眼睛。
轻声喘着粗气，精神有些涣散起来。
男护士从袋子里掏出一粒药，再次喂她吃了下去。
宋晴抬起头，面前立着的是惯常冷漠的代桓庆。
满面青紫，她轻笑出声，眼底是泪。
“先生……”
“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代桓庆眸子微微动了动，弯下身子将她的手从他身上拿开。
“宋晴，你听话。”
她的眸子一下子睁大。
看着代桓庆从房间里离开。
听话……又是听话……
这是对她不听话的惩罚？
天边一道惊雷闪过，她的身子开始剧烈的颤抖。
她抱住头，面色仓皇痛苦。
头疼欲裂……
两个护士上前一把将她制住，又给她打了一剂药进去。
代桓庆面上寒意越发的深。
门外的程玥穿着一身得体的驼色大衣，头顶撑着一把朱红的大伞，见代桓庆出来，程玥面上有了几许笑意。
“桓庆……”
她笑着迎上去，代桓庆却是冷冷的躲开。
她皱起眉头，“怎么了桓庆？下这么大的雨，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天边轰隆隆的，惊雷闪过，亮了一瞬，让程玥看清眼前这个男人脸上的神色。
闷哼一声，下意识踉跄后退两步。
她从没有见过代桓庆面上如此凉薄。
下意识攥紧伞柄，她勉强扯出笑，“桓庆……”
雨洒落下来，很快将男人的头发浸湿。
“程玥。”低沉的男声和雨声混杂到一切，有些飘渺。
程玥心底漏了一拍，“我在。”
“到此为止吧。”
他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暗夜里女人清丽的脸上红唇张扬。
她抿了抿唇，下意识上前伸手去拉代桓庆。
可到底，两手空空。
她怔愣的张了张口，冷风灌进去，混身发凉。
身后宋晴的尖叫声再度响起来，划破暗夜。
程玥面色张惶，忙匆忙迈着细碎的脚步去追。
代桓庆哪里都没有去，他又回到他们结婚时候的公寓。
公寓里的东西整整齐齐，他的东西还没有来得及拿出来，好像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一般。
他知道宋晴喜欢他，从来都知道。
可他从头到尾，都将她当成棋子利用。
可宋晴真的不知道么？
他将嘴里的掐灭，仰着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妻子，宋晴做到了。
目的达成，宋晴被丢弃，本不就是该这样么？
所有的一切合情合理，他所爱的本就是程玥。
可在他看到宋晴在精神病院里所遭受的一切，他发现从前的信念悉数坍塌了……
那个女人……
手机躺在沙发上，不断嗡鸣震动，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想也知道，是程玥打来的。
他躺倒在他们躺了三年的床上。
发现宋晴得了癌症的时候，也是在这张床上。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个人会那样痛苦。
代桓庆眸子紧闭，窗外的雨慢慢小了些，手机还在不断震动。
许久，他睁开眼睛，走上前将手机接起来。“喂，”
“桓庆，你不接我电话，是不是生我气了？”程玥的声音传来。
“没有。”
“如果没有的话，那我要你和我订婚！”
“好，我们订婚。”话落，代桓庆直接挂断了电话。
第9章 方远成
两个月后。
天气阴沉，细雨连绵不休的下了好几天。
可即便是这样，代氏集团外头还是门庭若市。
因为有关代氏总裁的新闻，谁也不想错过。
可等了几个小时，却还不见今天的主角出现。
程玥立在代桓庆身后，看着他一连抽了三根烟，面上依旧愁云密布。
程玥抿紧唇，脸色难看。
今天是宣布他们订婚的日子，代桓庆这样子不肯出去，明显是不打算给她面子。
嘴唇嗫嚅几次，终于提起勇气上前。
“桓庆……”
代桓庆却将手中的第四根烟捻灭在花盆里，眸子淡漠的看向她:“走吧。”
程玥终是呼出一口气，面带微笑的上前揽住他的臂弯。
代桓庆闷哼一声，却并未将自己的胳膊从她手里抽开，只脸上依旧淡漠的可怕。
刚走出去，外头便长枪短炮的逼上来，代桓庆下意识皱紧眉头，面色有些不虞。
“代总，听闻您与程小姐从小便是青梅竹马，这次程小姐回国，是为了专程赶来和您订婚的么？”
“此次代家与程家联姻，是否代表着两家的生意能够长久发展？又是否表示两家的关系能更上一层楼？”
“代总……”
一叠声问题，扰的代桓庆心烦意乱。
反倒是程玥难得的好脾气，竟是一个一个问题都给他们解答出来。
不少记者开始夸赞，“程小姐不愧是大家闺秀！”
确实，同平平无奇的宋晴比起来，程玥太优秀了。
“代总，三年前和您结婚的宋小姐又作何解释？”
犀利的声音，在记者中间格格不入。
代桓庆猛地抬头，正正和人群之后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对上。
男人眸色凌厉，代桓庆心脏的位置不由颤了颤。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那男人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端的是将代桓庆与程玥逼得退无可退。
“三年前代总将宋小姐风光娶进门，如今身边新人如花，旧人却去了哪里？”
“代先生，我且问您一句，宋小姐呢？”
“您与程小姐是天作之合，与宋小姐难道是逢场作戏么？”
“代先生，请您回答我的问题。”
细雨绵绵，场上鸦雀无声。
字字铿锵有力，竟将代桓庆逼得无话可说。
程玥脸色当即变了，咬了咬牙，“这是哪里来的疯子！还不快拉出去！”
那人冷笑一声，拿出记者证，“不好意思，程小姐，我是京城第一报社的金牌记者，有权利对此进行采访！”
场上传来一阵抽气声，京城第一报社的记者——方远成！
代桓庆眸子垂下来，冷冷得看着那年轻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算是我的隐私问题，方记者，我有权不做回答。”
说着瞥了一眼有些失控的程玥，冷哼一声，“到此为止。”
说完头也不回的从记者面前转身离开，身后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
程玥狠狠瞪了方远成一眼，忙跟着追了上去。
可才到办公室门口，自己就直接吃了个闭门羹。
攥紧拳头，又是差点咬碎了自己的一口银牙！
门外记者纷纷散去，冬雨绵绵，有些刺骨的冷意。
方远成立在高大的建筑前头，身子站的笔直。
眼睛上微微泛着些光，倒是让人隐有些不寒而栗。
许久，他抿紧唇，呼出一口气，“晴晴……”
……
办公室内，死一般的沉寂。
巨大的屏幕上，正播放着宋晴痛苦狰狞的脸。
痛苦成那种样子，偏偏没有半点生息。
身下的血红艳艳的铺了一地。
她猛地睁开眼睛，一下子挣开身边的人直直冲向镜头。
代桓庆闷哼一声，抬手按下遥控器，宋晴的尖叫声震破耳膜，“代桓庆！代桓庆！”
代桓庆身子猛地一震。
两手慌乱的将视频关上。
身上僵的不像话。
宋晴……
他紧紧咬住自己的舌头，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的时候才怔怔松开。
他杀了她。
也杀了他们的孩子。
窗外的天灰蒙蒙的，让人压抑的透不过气。
第10章 救救我
女人趴在地上，一身是血，就连眼睛都是灰蒙蒙的。
即便是这样，还有其他的精神病人不断的在她身上撕咬。
可她连痛都感觉不到了，嘴里喃喃念着什么。
门一下子打开，护士一脸冷漠的端着药进来，病人们飞速四处散开，战战兢兢的躲开。
护士看了一眼宋晴，脸上有些冷笑。
“吃药！都出来吃药！”
病人们都低垂着头，倒是如同孩子一般乖巧的排着队到她面前领药。
护士来到宋晴身边，冷哼一声冲着她的胸口狠狠踹了一脚，狠厉道，“聋了？”
宋晴忙怯懦起身，伸着手从她手里拿过药，吃过之后便又如原来一般蜷缩到一起。
门外又过来一个护士，面色有些复杂。
“有人来探望宋晴，带宋晴出来。”
恍惚听到自己的名字，宋晴怔怔地往门口看了一眼。
那护士身后，有一人如清风朗月，身姿笔直如寒松。
她眼前雾蒙蒙的，看不清他的脸。
却依旧怔怔念道，“代先生……”
念到这里，宋晴又忍不住开始哭泣，撕心裂肺，“代先生，对不起代先生，我们的孩子没了……是我没用，没有护住她……”
方远成一眼看到她，一口气憋在心里怎么都舒展不开。
冷冷的看了一眼送药的护士，那护士面色一瞬有些难看，却并不觉自己错在哪里。
“这位先生，病人刚刚吃过药，精神状态不大好……”
话才说了一半，外头那护士便轻咳一声打断她的话，“这位是京城第一报社的金牌记者——方远成方先生。”
那护士手一抖，盘子里的药应声落地。
宋晴又是一阵瑟缩，“别……别打我。”
方远成心底一阵揪疼，看着宋晴的样子，只觉得混身冷的打颤。
“晴晴……你看看我，我是远成……”
他声音一瞬有些哽咽，脸色难看。
倘若知道当年他走之后，宋晴家里会发生那样的巨变，他怎么都不会离开.
虽不能起力挽狂澜的作用，可总能帮上忙，总不至于让宋晴走到这一地步。
他抿紧唇，冷着脸抱起宋晴就要离开。
两个护士连忙起身拦他，“方先生，病人需要继续在医院里接受治疗，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骚乱，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到底是代桓庆放在这里的人，他们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能轻易让方远成将她带走。
“方先生……”
方远成冷哼一声，眸色阴冷如寒冰，“我想宋晴进医院的时候应该是正常人，要是不想惹事的话，就尽管拦我，我大可将你们的医院曝光！看看你们这些人究竟是什么货色！”
两个护士被吓得两股颤颤。
因着程玥的关系，他们医院这两年确实没少作威作福，别的不说，只虐待病人这一点就够他们受了。
方远成冷冷看他们一眼，抬脚就要走。
“方先生。”声音淡漠，似无悲无喜，偏平静中却又藏着汹涌波涛。
方远成抬起眸子，面上含笑，“代先生，少见。”
代先生……
宋晴恍然，眼前忽地清明。
一下子从方远成怀中挣开，跌跌撞撞奔向代桓庆。
“代先生！代先生！”
“求求您！救我出去吧，我听话的，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我再也不会不听话了，我没有疯的，代先生……”
方远成抿了抿唇，远远看着宋晴低微的样子，将头转开，深深呼出一口气，脸上的笑有些难看，“代先生，于心何忍啊。”
代桓庆看了一眼神志不清的宋晴，眸子不由暗下去。
伸手将她拉起来，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护士，将她带下去。”
两个护士依言将宋晴拽开，可宋晴却死死拉着代桓庆的裤管，眼神里尽是求救。
“代先生！代先生！您救救我！”
第11章 她恨他
未等代桓庆做出什么反应，两个护士就暴力的将宋晴拖走。
所有的事情如同走马观花一样从宋晴脑海中过了一遍，脸上一下子狰狞起来。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她竟是一把刷开扼住自己的两个护士，直直地冲向代桓庆。
抓起他的手，狠狠的咬住。
代桓庆身子未动，只静静的看着她。
她眸里猩红，如充了血一般。
不过片刻功夫，就有血从他手伤延下来。
两个护士见了，连连惊呼。
不过那时候，两人什么都听不入耳了。
针尖上冒着寒芒，再次刺入宋晴的身体里。
宋晴身上瞬间没了力气，连咬他的动作都松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她那时候究竟清醒不清醒。
她的身子软软的滑下来，张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代桓庆，我恨你。”
代桓庆的身子动了动，怔怔看着两个护士将她拖到病房里。
砰的一声，房门紧闭。
隔开了两人。
他们两个，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他身子微微颤抖，手上的伤狰狞刺目。
方远成在看不下去，咬着牙冲过去，一拳将代桓庆打倒。
“代桓庆！你就是个混蛋！”
“你这么对她，早晚都会后悔的！”
代桓庆怔怔的将手探向自己的嘴角，满手满脸都是血。
气血一下子涌上来，他脑中恍惚，竟是也站起来一把揪住方远成，一拳又一拳。
两个男人厮打开来，拳拳不留情面。
医院里乱作一团，各个都围着这两个男人，一时竟不知从哪里下手去拉。
绵绵细雨又下了起来。
方远成坐在代桓庆身上，没有了半点力气，拳头软软的打到他脸上。
麻木的嘶吼，代桓庆心口痛的厉害。
“代桓庆！你真是没有半点良心！”
“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到最后，方远成从他身上起来，无力的拖着半瘸的腿，一步步离开这里。
冰冷的雨打在代桓庆脸上，代桓庆侧过脸，怔怔看着病房紧闭的门。
里头的嬉笑声和痛苦的嘶吼声传出来。
疯掉的人，还算是人么？
他辨别不出来，这里边哪个声音是宋晴的。
程玥撑着伞立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有些哽咽。
“桓庆。”
她弯下身子要去扶他，却被代桓庆冷冷甩开，
如同两个月前一样，脸上没有半点感情。
“程玥，我只能忍你到这种地步了。”
“我们结束吧。”
说完不顾身后的程玥，也拖着半瘸的腿离开，背影苍凉孤寂。
程玥立在原地，怔怔看着他的背影，眼泪连同伞一并滑落下来。
“代桓庆！代桓庆！你就是个混蛋啊！”
代桓庆听不到她说的什么，也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
说结束了，就是结束了。
即便没了程家的扶持，那又怎么样？
他的脑海里，全是宋晴最后说的那一句。
他知道，那时候她是清明的。
她恨他。
他苦苦的笑出来，身上再没了半点力气，怔怔的倒在路边。
灰蒙蒙的天空映到他眸子里，他的心也沉寂下来。
他闭上眼睛。
天黑了，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第12章 是宋小姐出殡的日子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是雪白的墙。
周遭机器嘀嘀嘀冰冷的不断响着，带着口罩的医生来回穿梭。
代桓庆怔怔坐起来，那边的周青似是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满脸高兴的过来，“代先生，您总算醒了。”
他抬起手，身上无力。
看着外头，已是白雪皑皑，茫茫一片。
他怔怔地开口，“我睡了多久？”
周青皱眉，声音在吵嚷的环境中有些飘渺，代桓庆有些听不清。
他张了张口，又问了一遍，“什么？”
周青凑得更近些，贴近他的耳朵，“代先生，您已经睡了两个月了。”
他嗯了一生，头疼不已。
“宋晴呢？我要见宋晴。”
周青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代桓庆倒吸一口冷气，脸色难看，又加大声音问了一遍。
“我问你，宋晴在哪里。”
周青不吭声，脸色难看。
代桓庆忽地意识到什么，猛地起身，医生护士下意识上前拦他，却全都一把被他推开。
他似乎很久都没有这样跑过了。
脚下软软却依旧不停，一连摔了几次都咬着牙站起来。
到精神病院门口的时候，却顿住，不敢上前。
周青气喘吁吁的跟上来，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代桓庆，“代先生，您知道宋小姐有癌症吧？今天……是宋小姐出殡的日子。”
说到最后，周青的声音越来越低。
“什么叫做出殡？你在胡说什么？你在骗我，是不是？”
代桓庆凶神恶煞的朝着他吼，下意识的抬步往宋晴之前的房间走，直到身后却传来一阵熙攘声。
他全身僵硬地转过身子。
几人抬着一副担架，隔着白布隐隐可以看出来上面人的轮廓。
一瞬间，他的脑海里炸开一般。
挣开周青的手，上前将所有人推开。
护士医生都惊恐的躲开，“代先生，这是因癌症病逝的患者，您站开些，别让您沾染了晦气！”
代桓庆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左右看了一阵，忽地上前一把揪住医生的领子，“你告诉我！这上面躺着的是谁！”
见医生不说话，代桓庆大吼着，“混蛋！你告诉我！”
“是宋晴。”方远成冷冷的站在门槛上，眼底尽是嘲讽。
“我早就告诉过你，你一定会后悔的。”
他咬紧牙关，上前一把将代桓庆推开，“想要看她么？我告诉你！你不配！”
代桓庆一个没有站稳，直接跌到在雪地上。
他闷哼一声，挣扎着站起来。
方远成又伸手用力将他推倒，“代桓庆！”
他再次立起来，牙关被他咬出血。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是反力将方远成推开，“滚！”
眸里如波涛汹涌，竟比这雪天还冷。
他赤着脚，脚趾已被冻得通红。
可他自己却浑然未绝。
方远成闷哼一声，再不去劝阻他。
代桓庆颤颤上前，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小心翼翼拈起一角。
待看清楚白布下那张惨白的、毫无声息的女人脸时，男人的气血一下子涌出来，他再支撑不住，竟是踉跄倒地。
那个死了的人是宋晴……真的是宋晴。
一瞬间，天地茫茫，再无一人。
两只手紧紧扣住地面，男人的胸口一阵闷痛，再张开口，血喷涌而出。
从未没有这样悲恸过。
代桓庆眼前一片血雾。
“宋晴！”
第13章 婚期
两年后。
代桓庆在办公桌上面无表情地对着一堆文件签字，听到秘书的敲门声，头也不抬地说道：“进。”
身着正装，面容姣好的秘书拿着一份资料进来，笑容明丽。
“总裁，这是技术部对于西部地区做出的最后方案。”
秘书说着，将那份资料放在了代桓庆的桌上，前胸微倾，好像是不经意间露出一片春光。
代桓庆拿过资料，依旧连眼神也没有给秘书一个，语气非常冷漠：“自己去人事部领这个月的工资。”
秘书难以置信地抬头，“为什么？”
“滚。”代桓庆轻轻地吐出一个字，连更多的一个语气词都不肯给秘书。
秘书再也受不了侮辱，哭着跑出去了。
代桓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拨出一个号码，“下午医生预约取消。”
自从两年前宋晴死后，代桓庆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经常会莫名疼痛，还时不时做噩梦，严重到要看心理医生的那种。
连代桓庆自己都不知道宋晴在自己心里到底有多重的分量。
而距离代桓庆的城市一百多公里的小镇上，方远成特意绕路去城东那家菜场买了点宋晴最喜欢吃的乳鸽。
他驾着车，隐约能看到一片繁华小区。
一个倩影正在小区门口和流浪猫狗说话。
阳光倾泻，青丝未绾，瀑布一般铺展开来，那场景如同画中人活了过来。
方远成不自觉地笑起来，“宋晴，怎么在门口？”
宋晴听到声音，回头望了望，笑了，“我在等你。”
方远成关上车门，几步上前，很自然地拢了拢宋晴的外套：“风大，快进去。”
这两年来，方远成一直照顾着宋晴，宋晴从一开始的神经敏感到现在相对稳定的状态，实在是花费了方远成很大的心血。
但他无怨无悔。
方远成在厨房忙活着，宋晴走过来轻声问道：“要帮忙吗？”
“不用，”方远成把刚洗完的水果递给宋晴，“你乖乖坐在沙发上吃水果，饭好了我会叫你的。”
宋晴点点头，端着水果出去了。
宋晴因为之前在精神病院住的时间太久，加上收到的刺激太大又乱吃了很多精神药物，很长一段时间，她甚至都不能正常生活。
躁郁症。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方远成整个人都懵了。
但是更糟糕的是，躁郁症病人特有的进食障碍症在宋晴身上也体现得淋漓尽致。
宋晴几乎有整整一年的时间一直在失眠，每天早上起来是抑郁期，晚上开始是狂躁期，抑郁时疯狂暴食，狂躁时拿头撞墙，自残。
宋晴拒绝吃药，可是方远成明白，这种病不吃药后果不堪设想，他就把药混在宋晴日常吃的食物里，连哄带骗地让宋晴吃下去。
宋晴坐在沙发上，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电视，她不知道电视在放点什么，她看着书，也不知道这一页到底讲了什么。
于是她又回到厨房看方远成做饭。
“近日，代氏集团继承人代桓庆已经宣布了订婚日期，其未婚妻程玥小姐也表示两人恋爱许久……代氏和程氏的联姻究竟是为了商业利益还是真心爱情，我们无从考究，但是从……”
“啪嗒！”方远成正在处理食材，突然听到客厅的声响，赶紧放下东西。
“宋晴，你没事吧？”
宋晴愣了一下，摇头道：“没事，有点累了。”
宋晴关了电视，笑了笑，“可以吃饭了吗？”
“快了。”
餐桌上异常沉默，方远成多次提起话题，宋晴聊了没两句就回房间睡了。
而方远成的手机上，推送了最新消息：代桓庆新婚已在热切筹办中。
代氏集团门口，已经围堵了大量的记者。
程玥一下车，记者们眼疾手快地已经把话筒对准了她。
“程小姐，代先生上个礼拜才说暂时不想结婚，这次却这么快就确定了婚期，请问这是为什么？”
“程小姐，您和代先生真的像传闻中那样恩爱吗？”
“多次有人拍到代先生和各个名媛亲密出入商城，而他本人也未对这些事做出任何解释，程小姐，请问您怎么看呢？”
“程小姐，过去两年，您和代先生的婚期迟迟未定，多次传出已经结婚的假消息，这次的订婚是已经决定了吗？”
……
饶是程玥做好了准备，面对记者的死缠烂打，脸色也有点不好看。
远远的，她看到了代桓庆的车。
如果这个时候，代桓庆下车和她一起肯定婚期，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但是代桓庆连车窗都没摇下来，以原速驶出了程玥的视线。
第14章 求婚
又是视而不见！
两年了，都是这样！
程玥恨恨地咬牙。
自从那个女人死掉之后，代桓庆像变了一个人，连多余的接触都不愿意和她有。
心里一丝狠毒的念头闪过，程玥重新换上一副微笑的脸。
“大家的问题，等到我和桓庆婚礼那天自然会得到全部解答，”程玥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恍然一般道，“对了，桓庆说等我们结婚的时候，一定会请各位来喝一杯喜酒的，还请大家给个面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