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晚年,张学良都不觉得自己对于凤至有爱情,在他看来,不过是生儿育女罢了,而张学良和于凤至的女儿就是张闾瑛。
在张学良看来,自己的太太于凤至比自己大三岁,成婚之前他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两人是包办婚姻,他和自己的原配太太于凤至不是那么合得来。
于凤至嫁给张学良后,始终遵守着女子“不参政”的家规,将“相夫教子”四个字刻在自己的骨子里。但是,凡事都有例外,1929年1月,击毙杨宇霆、常荫槐的流血事件发生,于凤至亲自去为张学良掷币占卜,这是于凤至嫁入大帅府后绝无仅有的一次“参政。”
1928年6月,张作霖在皇姑屯事件遇难后,张学良子承父业,只是,在他主张东三省易帜时,却遭到了杨宇霆和常荫槐两人的坚决反对。眼看着张学良进退两难,于凤至直接站了出来,果断地站在丈夫的身前,为他出谋划策,可以说,张学良能在东北政坛上立足,于凤至功不可没。
在处决了杨宇霆和常荫槐后,东北政局果真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安定。蒋介石的南京政府很快就委托张学良为北平行营主任,于凤至也跟随丈夫从沈阳移居北平。
只是,此时的他们没想到,东北三省竟然会发生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国人都在痛斥张学良是“不抵抗将军”时,于凤至全力支持丈夫领导东北的抗日救亡运动。于凤至这边也很快作出了行动,她多次在北平举行义捐和义演活动,还积极带头捐款。
1933年热河失守之后,张学良通电下野,于凤至陪着丈夫和孩子们一起前往欧洲考察军事。次年,张学良奉蒋介石的命令回到国内,于凤至继续带着张闾瑛等三人,继续留在伦敦求学,虽然没有办法回国,但于凤至始终惦念着国内的丈夫。
1936年,于凤至从报纸上看到了丈夫在西安发动事变的新闻,于是,暂时放弃照顾三个正在伦敦读书的三个未成年的孩子,孤身一人返回了南京,然后亲自去找宋美龄求救。
然而,此时蒋介石已经不打算让张学良恢复自由,于凤至对此毫无怨言,决定陪着张学良一起坐牢,在这期间,于凤至陪着张学良从浙江奉化,辗转迁徙到江西、安徽和湖南等地方,于凤至在这期间受到不少的折磨。更让于凤至绝望的是,1939年,她被检查出患了可怕的乳腺癌。
次年,于凤至前往美国纽约治病,至此正式开始了自己长达半个世纪的海外生活。而张学良身边也有了赵四小姐的陪伴。
不仅是于凤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就连他们之间的孩子后来也没怎么和父亲张学良见过面。
张闾瑛跟着母亲在泰晤士河畔长大,接受了系统的西方教育,之后和陶鹏飞结识,两人结为夫妻。
说起来,张闾瑛愿意嫁给这样一个布衣,也让不少人瞠目结舌,毕竟当年曾有人想将孔祥熙的儿子介绍给她,面对孔家庞大的财势,张闾瑛不为所动,甚至放言:“要嫁就嫁给布衣。”
说起来,陶鹏飞和张学良之间的渊源也很深,张学良担任东北大学校长期间,陶鹏飞还是该校的学生,当时少帅在台上滔滔不绝时,陶鹏飞就坐在台下细细聆听。
就连陶鹏飞都没想过,自己竟然能在欧洲求学期间,结识母校校长千金,两人还很快坠入爱河。其实,当时两人准备结婚时,张学良已经身陷囹圄,很多人都劝说陶鹏飞再考虑考虑,对此,已经获得博士学位的陶鹏飞不顾外面的闲言碎语,和张闾瑛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尚在幽禁中的张学良在得知长女结婚,男方还是他们的东北老乡,心中深感欣慰,不但写信祝贺,还请人代自己送去了一份厚重的礼物。
对于自己岳父的动静,陶鹏飞一直注意着,他和张闾瑛曾经多次和国民党当局请求前往台湾看望父亲,却一直没能获得允许,只能眼巴巴地等待张学良出来的那刻。
之后,张闾瑛夫妇定居美国加州,陶鹏飞一直担任教授,在这期间,他一直热衷于侨界活动,只等着有机会见到自己思念多年的岳父大人。
陶鹏飞和张闾瑛等待多年,终于得到一个机会。1961年,陶鹏飞作为海外华侨代表人物接到了邀请,于是,他带着妻子飞到了台湾,自然而然地,他们提出了想要见张学良的请求,结果,他们又遭到了婉拒。最后张闾瑛不得不找到父亲好友张群,这才获得批准。但是,与此同时,张闾瑛他们还必须得接受苛刻的条件:只能见面一个小时。他们给出的理由是:张学良最近身体不适,不喜欢被外人打扰。
听到这一条件后,张学良的女儿女婿都快气炸了,他们明明是张学良的亲人,怎么到了他们的嘴里变成了“外人”?但是,为了见到父亲,他们只能咬着牙答应下来。
来到张学良的住处后,张闾瑛抢先喊了句:“爸爸!”随后在父亲面前哭了起来,陶鹏飞也上前叫了一声“校长”,随后也跟着叫了一声:“爸爸”,泪水也汹涌落下。
张学良轻轻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也哽咽地叫着她的名字:“闾瑛......”
遥想当年父女分别,张闾瑛还是一个小姑娘,如今却已经为人妻为人母。
在张闾瑛的记忆里,父亲还是那个气宇轩昂的样子,如今却已经变得年迈迟暮,脸上都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张学良从女儿的未竟之言中听出了她的想法,于是,将自己手中的手绢递了过去,叹了一口气:“都过去了,你们不要再为我掉眼泪......”
陶鹏飞也在一旁说着他们一家在美国的生活,并将他们的全家福递给张学良,还替自己的子女们问候张学良。
他们这次只见了短短的一个小时,临走之前,张闾瑛将母亲最近的一张照片带给父亲。
这是于凤至在林泉别墅的庭院里面的一张照片,她在躺椅里神态安详,只是,也沾染了岁月的痕迹,但是眼睛里却满是哀伤。
张闾瑛离开之前,张学良还让她转告于凤至,让于凤至不要惦记,他有事情会写信给她的,只是,于凤至也没想到,自己以后竟然会收到丈夫的离婚协议书,于凤至等了大半生,等来一个“负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