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那天，我妈打电话叫我带着男友回家团聚。
挂断电话后，我却浑身颤抖，毛骨悚然。
我妈，不是已经死在了去年的中秋节吗？
1
[喂，妍妍吗？]
我接起电话。
听到对面的声音后，我顿觉一阵惊诧。
电话那头，是我妈的声音。
[今天是中秋节啊妍妍，听你爸说我家妍妍找了个新男朋友，
刚好今天带回来一起团聚团聚，我和你爸做了你最爱吃的五仁月饼，就在家里等你哦……]
我妈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慈祥，带着母亲独有的关怀。
但我却觉得浑身发冷。
明明是大夏天，我却发觉后背缓缓伸起一股凉气，逐渐弥漫全身各处。
因为……
明明去年中秋节那天，我妈就已经死了啊。
我至今还记得妈妈死时的那天：
她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活活淹死在了池塘里。
当我和爸爸在池塘里发现妈妈时，她的尸体已经被泡得浮肿，眼球凸出，像死鱼一样带着不甘地盯着我们。
更诡异的是：
法医鉴定后告诉我们，妈妈的尸体里，包括心脏，肾脏……
几乎全部器官都消失了。
这个案子当时闹得很大，但是警察调查了半年之久，都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嫌疑人。
于是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我和爸爸猜测：
妈妈的器官之所以消失，可能是被池塘里的鱼吃掉了……
电话那头，妈妈的语气十分温柔：
[妍妍，妈妈想你了，今天记得回家一起过中秋哦～]
[对了，带上你的男朋友，让妈妈替你把把关……]
我茫然地附和了一句，接着妈妈挂断了电话。
妈妈不是死了吗？
又为何会打电话给我？
我站在原地，一时之间感到一阵荒诞的恐惧。
男友江野注意到了我的不安，摸了摸我的脑袋，关心的询问道：
[怎么啦妍妍？
你的脸色很不对劲儿啊，嘴怎么这么白？
是不是中暑了？]
江野和我是九个月前认识的。
那天我去陵园里祭拜妈妈，而江野，恰好就在我旁边的坟墓旁祭拜他的亲人。
下午，我们聊了很久。
说来也巧，江野也是去祭拜他的母亲的。
更巧的是，他母亲去世的日子，和我妈妈是一天。
顺其自然地，我们加了微信，之后聊天越来越频繁，关系也越来越暧昧。
就在三个月前，我和江野确定了关系。
江野很细心，对我也很好。
我看着江野，缓缓将刚刚发生的诡异事件告诉了江野。
可是江野听完以后，脸色却变得无比凝重。
他盯着我，一字一句道：
[你是说，你妈妈知道你交了男朋友？
可是，你不是还没有告诉你家人吗？]
我顿时浑身一颤。
对呀！
我和江野在一起只有三个月。
于是我们商量着等到在一起一年以后再告诉家人。
我并没有将我和江野在一起的消息告诉爸爸。
可电话里的妈妈却说是爸爸告诉她的……
这个妈妈，到底是人是鬼？
2
我和江野面面相觑。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如果妈妈的鬼魂现在正在家里，那，爸爸怎么办？
我大学毕业以后，在城市里工作。
妈妈去世以后，我曾想接爸爸来和我一起生活，但爸爸却拒绝了。
他说乡下清静，还说如果他走了，那谁去清扫妈妈的坟墓？
于是后来我也没有坚持。
但是此刻想到妈妈电话里说的话，我却害怕爸爸真的遭遇了危险。
[快！打电话给你爸爸！]
江野也想到了这一点，连忙紧张地朝我道。
我颤抖着掏出手机，拨通了爸爸的电话。
几声[嘟嘟]的电音后，爸爸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喂，妍妍啊，
今天回不回家啊？]
他说的话很平常，
但是我却感觉到，爸爸的语气似乎有些机械，就好像……
被其他人控制着一般。
我颤抖着，问道：
[爸，你没事吧？我妈……没回家吧？]
电话那头，我爸的声音似乎顿住了，就那样沉默了几秒后，他的声音才继续响起来：
[傻丫头，是不是傻啦？你妈已经去世了啊……]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爸爸没事。
刚才那个电话，或许只是哪个人闲的没事地恶作剧而已。
我刚打算继续和爸爸闲聊几句时，却惊诧地在电话那头，听到了我妈的声音：
[嘿嘿……
妍妍，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妈妈想你了……]
像是有一条冰冷的毒蛇爬上我的脚背，用猩红的舌头舔舐我的身体。
我的额头上已经布满黏黏腻腻的冷汗。
这时，爸爸嘶哑而凄厉的吼声才从远处响起：
[妍妍！别回来！
啊啊啊！快跑！你妈她……]
接着，电话那头爸爸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只能听到一阵[咔擦咔擦]的声音。
就好像有什么狰狞的野兽正在啃食人的骸骨，吸食鲜血……
手机从我的手中脱落，掉在地上碎成两半。
我脸色发白地看向男友江野。
刚才我打电话时开了外放，所以江野也听到了那诡异的声音。
他的脸上也满是冷汗。
但很明显，江野要比我冷静一些，他用宽大的手盖住我的脑袋，一边拨通了报警电话：
[先报警吧妍妍，
如果你妈妈的鬼魂真的回来了，那我们回去不仅救不了你爸爸，反而还得把命搭上。]
我缩在江野的怀里，深呼吸了几口空气，脑袋这才清醒了一些。
江野说得对。
现在对于我们而言，报警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我家辖区的警察接到电话后很快便前往了我家调查。
因为我和江野跟他们所说的事情，实在太过恐怖诡异了一些……
他们让我们千万别自己回家，安心等待警察的电话。
一个小时后，
江野在我的注视下接起电话，打开了外放。
可是，警察的话，却让我的后背惊起一阵又一阵的鸡皮疙瘩：
[我们去你家调查过了！
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家里只有你爸爸一人，并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
江野和我彼此对视一眼。
太诡异了。
电话里，妈妈的声音绝对不是假的。
而且我爸充满恐惧的警告也绝对不是假的。
但是为何警察会这样说？
和江野商量了一番后，我最终还是决定回家去看看。
毕竟，我的亲人只剩下爸爸一人了，我不想他有任何事情。
而江野担心我的安全，死活要陪着我一起回去。
我们当即定了最早的一班车票，在零售市场买了两把小匕首防身后，就赶忙朝我家所在的乡村赶去。
3
我和江野赶到村子里时，已经是傍晚了。
月亮懒懒地挂在天边。
一丝月光照在我家旁边的大槐树上，树影显得张牙舞爪，就像一头狰狞的野兽。
这时我才发现，我家周围的铺子，竟然清一色都是些殉葬纸活的铺子。
王师纸活铺，殡葬一条龙，刘师棺材铺……
一个又一个黑色的牌匾胡乱挂在周围，看的我一阵心悸。
我分明记得一年前，我家周围都还是些卖衣服的，卖零食的小商店啊。
为何短短一年时间，这里会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因为是傍晚，所以路上并没有几个人。
偶尔能看到几个零零星星穿着黑色粗布衣服的行人，走出棺材铺子，一脸麻木地看着我和江野。
他们的脸色铁青，透着一股寒气。
他们看向我们的眼神也很奇怪，就好像在看着两个不同的物种。
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是，人类看向动物的眼神。
这里的氛围让我觉得很难受，瘆得慌。
江野壮着胆子拦住了一个行人，向他们询问我家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那个被拦住的女人却用很麻木的眼神盯着我们，说出了令我和江野无比惊悚的一句话：
[顾家吗？]
[顾家哪来的男人？明明只有一个看起来很和善的女人啊……]
她说着，看向我们的眼神更加奇怪了，
那双眼睛里闪着红光，似乎想要将我俩吃掉一般。
我感到十分害怕，连忙拉着江野想要离开。
但江野皱着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继续追问那个女人：
[那阿姨，顾家是什么时候搬来的？]
那个女人正要开口回答时，我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声。
[妍妍回来了！]
是母亲的声音。
我和江野猛地转过身，看到母亲正从巷子口走过来。
她穿着一件很宽大的花布衫，戴着玳瑁眼镜，和记忆里一样的和蔼。
母亲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袋子里似乎装着个圆溜溜的东西。
[这位，就是妍妍的男朋友吧？哈哈哈，很英俊呢，我家妍妍的眼光就是好。]
妈妈很顺其自然地走上来挽住我的肩膀，拉着我和江野朝家里走去。
这时，我闻到妈妈的身上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那种味道并不刺鼻，就好像是……
祀堂里焚烧的香味。
江野还想继续询问那个过路的女人，但是母亲拦住了他。
妈妈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冰冷，低声道：
[别跟那女人打交道，那女人三年前就已经疯了。]
我看着面前妈妈熟悉的脸，却发现她的皮肤似乎有些肿胀，就好像被水浸泡过一般。
我想起去年中秋节时，我和爸爸从池塘里找到妈妈的尸体时，她的模样。
就像现在一样，又苍白又浮肿。
[妈，我爸呢？]
我的心头越来越慌乱。
想起爸爸电话里那可怕的嘶吼声，我停下脚步，看着面前本来应该已经死去的妈妈，开口问道。
前面，妈妈的脚步停住了。
我看到她的后背，那宽大的花布衫慢慢裂开，露出里面---
满是浮肿的苍白的血肉……
[你爸呀，他——]
妈妈的语调拖得很长，声音嘶哑，听起来让人发颤：
[他——
在给你们做月饼……]
[妍妍不是最喜欢你爸爸做的月饼吗？]
4
家里的陈设和一年前一样。
妈妈让我和江野坐在桌子上，接着将手里的黑色塑料袋扔在桌子上。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那黑色塑料袋里的圆球状的物体，十分像一个圆溜溜的脑袋……
江野和我交换了一下眼神。
他也觉得那黑色塑料袋不对劲。
趁着母亲走进厨房的间隙，江野悄悄将手伸向了那个黑色塑料袋，想要打开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他缓缓解开塑料袋，朝里面看了一眼。
那一刻，我明显看到江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的嘴唇剧烈抖动着，眼底的恐惧深不见底。
在此之前，江野虽然也感到恐惧，但他明显是比我更冷静的那一个，
但是此刻，我分明看到他已经彻底被吓得失去了意识。
江野到底在黑色塑料袋里看到了什么？
我刚想开口询问江野。
可是，突然——
[嘿嘿，小野，你在看什么啊？]
母亲端着一盘月饼从厨房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刚开始的和蔼，仿佛蒙上了一层冰霜一般，死死盯着江野，声音嘶哑：
[小野呀，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说完，将黑色塑料袋扔进了厨房里接着道：
[这是我在巷子外买的猪头，你说是不是呀，小野？]
母亲的语气很奇怪，似乎带着威胁的意思。
我注意到，她身上那件宽大的花布衣裳似乎马上就要被撑开……
江野的脸色苍白，呼吸急促，颤着声音：
[是……是猪头……]
但我看江野的反应，那塑料袋里的，绝对不是猪头……
是什么让江野如此恐惧。
妈妈的表情瞬间变得祥和，她笑眯眯地将一盘月饼放在桌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