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我第无数次刷新学校邮箱,那封劝退通知依然刺眼地躺在收件箱里。暖气片发出轻微的嗡鸣,窗外的多伦多飘着今冬第十场雪,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早已冷透的咖啡杯——这已经是我在异国他乡的第四年零四个月。
当初挤破头申请到滑铁卢大学计算机系时,全家人在浦东机场送我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母亲把我高中获得的数学竞赛奖状偷偷塞进行李箱,父亲反复检查着托运标签上的目的地。那时候我们都以为,拿到offer就是最难闯的关。直到真正坐在阶梯教室里,看着投影屏上滚动的算法公式,才明白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在加拿大这四年,我学会了很多,练就了在零下二十度暴雪天徒步上学的生存技能,却始终没学会如何坦然面对每周五早晨的编程作业评分。那些标红的"Not Passed"像定时闹钟,每隔七天就提醒我离毕业线又远了一步。去年冬天,当第三次收到学术警告邮件时,我思想斗争熬了个通宵,颤抖着手点开了代写网站的对话框。
现在回想起来,那封要价800加元的邮件是我留学生涯最昂贵的错误。教授在Meeting里展示两份相似度92%的代码时,我甚至能听见自己太阳穴血管突突跳动的声音。申诉委员会给出的两个选项像两把悬在头顶的刀:承认学术不端记大过,或者提供合理解释——而我连自己都骗不过去。
"转学吧。"中介顾问推过来的资料表上,密密麻麻列着能接收被退学生的社区学院,"不过最多只能转45个学分,而且..."她未尽的话音里,我仿佛看见自己变成希腊神话里的西西弗斯,永远推着学分这块巨石在本科的山坡上往返。
真正让我下定决心的,是偶然看到的弃本读。那个因抑郁症被麦吉尔劝退的学长,如今正在曼彻斯特读教育硕士。他镜头前的毕业照上,阳光透过哥特式建筑的彩窗洒在硕士袍上,配文写着:"人生没有死胡同,只有该转弯的路口。"
一般遇到被开除或者劝退等情况,最好的办法:本科未毕业直接申请硕士,对于本科在最后一两年被开除或者因为挂科等等原因不能毕业或者被延期毕业,自己不想继续读本科浪费更多时间,可以通过背景提升,直接申请硕士,也可以给到父母和自己一个交代,不至于浪费五六年时间拿一个本科学位。
很多人就读期间无法毕业,会想要转学,但是转学将会耗费大量的学分,同时让自己的本科时间大大延长,并且加拿大一般想要转学去其他区域本就十分困难,就算可以转,因为转学分和本身情况的原因,只能转去一些比较差的院校,而且将可能重新继续就读。假如是100个学分,转学后可能只会保留50学分,甚至只能留下40学分,这种现象是非常普遍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想要转学的原因。

收到南安普顿大学conditional offer那天,多伦多难得放晴。我站在阳台上看着融雪从屋檐滴落,突然意识到:这三年从未虚度。那些在图书馆通宵的夜晚,被小组作业折磨的周末,甚至这次险些摧毁我的学术危机,都成了我文书里最鲜活的注脚。
现在每次和家里视频,母亲还是会习惯性问"什么时候毕业",但眼神里多了几分理解。父亲开始认真研究英国天气,提醒我备足风湿膏。而我已经能平静地解释:硕士阶段的课程设置更符合我的职业规划,这一年会是新的开始。
前几天整理旧物,翻出那沓没敢寄出的明信片。其中一张印着CN Tower的夜景,背面写着:"今天算法课又挂了,但食堂新出了麻辣香锅。"我把它夹进新买的《Python深度学习》,带着飞往曼彻斯特的航班。舷窗外云海翻涌,我突然笑出声——三年前那个在浦东机场哭得稀里哗啦的少年,大概想不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继续前行。
(后记:今天在实验室调试完最后一个模型,导师说我的期中project有希望冲distinction。路过教学楼的公告栏,看见下月有学术诚信讲座。犹豫片刻,在报名表上填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