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查分那天，我因查询不到分数被我爸妈暴打。
突然，门外传来学校老师的恭贺声，说我家出了高考状元。
我爸妈兴奋抱着他们的儿子，手舞足蹈。
可扭头他们的喜悦就被老师的话无情冲散。
高考状元不是他们的宝贝疙瘩，而是我这个赔钱货。
毕业后，他们又恬不知耻地问我要三百万给他们儿子娶媳妇。
我摇头拒绝，扬长而去。
这样的父母，就该在阴沟里待一辈子。
1
我爸妈在生我之前曾找神婆算过，说这胎肯定是男孩。
结果我出生之后，他们都傻眼了。
我妈当场就要掐死我，骂骂咧咧是我这个赔钱货夺走了她儿子的出生机会。
我爸抽了一夜的烟，趁医院不注意将我抱走扔在垃圾桶旁。
三天之后，神婆怕担责任，又火急火燎找到我妈说还有补救的机会。
我只要好好待在这个家里，一定能招来男娃。
所幸我命大，三天还没饿死就又被我爸妈抱回家养着。
果不其然，第二年我妈就生了我弟弟。
所以我就有了名字，叫招男。
我爸妈从小就在我耳边念叨，要不是我弟弟，我早就死了。
他们让我牢记弟弟对我的恩情，以后一定要以弟弟马首是瞻。
弟弟耳濡目染，经常骑在我的背上让我做大马。
等我懂事时，不愿再驮着弟弟，结果弟弟大哭，我遭到我妈的毒打。
十岁那年家庭聚会，我弟一时兴起，让我学着电视机上的画面朝他磕头。
那时全家人都在。
我妈坐在沙发上踢了我一脚，“还不赶紧给你弟磕头。”
我已经大了，有自尊心了。
于是摇头拒绝。
没等我妈反应，我的堂哥堂姐帮我弟强按住我的背，从后面踢我的腿，压着我跪下。
我咬着唇瓣，眼泪止不住，嚎啕大哭。
可我爸妈和大伯一家拍着手笑。
“翔翔真厉害！”
“这妮子真是扫兴。”
“招男啊，你记住，要不是你弟弟，你早就没命了，给你弟磕俩头那是应该的。”
我还是犟着不肯磕头，两只眼睛干瞪着我弟。
我弟气得朝我胸口猛踹一脚。
我控制不住地干呕出来，吐了一地的酸水。
顿时，我妈脸色铁青
大伯一家觉得无趣，招呼着其他人出去玩。
而我爸关上门，拿出了令我噩梦不休的棍子。
2
这件事传出去后，我妈和村口的大妈们笑弯了腰。
“还得是我家翔翔厉害，小小年纪就有官老爷的做派。”
村口大妈跟着附和，“是啊是啊，以后铁定能当个大官。”
放学后，我兴冲冲拿着一百分的卷子给我妈看。
我以为这次可以得到妈妈的夸奖和认可。
可妈妈看过一眼后就撕成两半，扔废纸一样扔了出去。
她轻飘飘地瞥了我一眼，“是不是抄的？”
村口大妈瞧了一眼后啧啧起来。
“呦，不是我说，翔翔他妈，你可得管管招男，女孩子学习成绩好了心就会野。”
“村东头的李家闺女，不就是读书读野了，说什么男女平等，女权什么玩意的，死活不帮她弟弟。”
我妈一听，拧着我的胳膊怒骂：“你要是以后不帮你弟弟我弄死你！”
这时，村口大妈又插了一嘴。
“你们瞅瞅招男这头发长得哦，以后不得长成个狐媚样出去勾人。”
我妈脸色愈发阴沉，她薅着我的头发狠狠往下拽，夺过大妈的剪刀就将我的头发剪断。
我不明白！
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
一股愤怒裹挟着我，我猛地退后，让我妈的剪子落了空。
这时，我弟昂着头从后面跑过来，抱着我妈撒娇。
“妈妈，我考了八十分！”
我妈的脸色由阴转晴，抱着我弟一口一个乖儿子。
“翔翔好棒！我儿子就是优秀！”
我坐在地上，无声说着：“可是妈妈，我考了一百分啊……”
我弟突然看到了我撕碎卷子上的那一抹红。
“这谁考得一百分！”我弟吼了出来，脸涨得通红。
我妈忙不迭将我弟抱在怀里哄着。
一旁的大妈说道：“你姐考的。”
我弟把成绩单紧紧攥在手里，大哭起来。
“王招男都能考一百分，为什么我只考了八十分！”
哭得狠了，我弟就躺在地上撒泼。
我故意冲着我弟大声喊了一句：“对！我不仅考了一百分，我数学语文都是一百分！”
我妈生气了，上来就给了我一巴掌，将我的头发剪了个稀烂。
“你敢跟你弟得瑟！你个赔钱货学习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嫁人生娃。”
“翔翔可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就是比你厉害！”
我妈的唾沫几乎要淹了我。
“女娃的脑子就那么点，用光了就没有了。男娃不一样，到了初中脑子就会灵光。”
妈妈边说着，边哄着难过的弟弟。
她打电话给我爸，我爸顿时心疼得要带我弟去城里游乐场玩，去吃大餐。
我站在客厅，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欢欢喜喜地出门。
而我全程被他们无视，连残羹冷炙都没有。
漆黑的客厅内，我蜷缩在墙角流着泪。
凭什么！
就凭我只是个女孩吗？
我握着拳头，心中燃起熊熊的愤怒。
我不甘心，又憋着劲，考了好几年第一。
爸妈依旧不当回事，亲戚们却会在聚会时偶尔夸我几句。
可我爸妈丝毫不当回事，说着女娃上学也就这几年，识字就好。
等过两年就不让我上学了。
大姑家的表姐听见这话，脸色瞬时不好。
她奖励我一颗棒棒糖，温柔摸了摸我被剪得稀烂的头发。
“舅妈，现在是九年义务教育，你要是不让招男上学，保不齐哪个就给你举报了，到时候翔翔的名声也就没了。”
当时的我年纪虽小，但也听懂了表姐是在帮我。
我剥开棒棒糖安静吃着，眼泪一个劲儿往下掉。
我爸妈尴尬笑了两句就打发了表姐。
嘴里开始说起我弟弟平时不用功还能拿到第五的好名次。
我已经不想再和爸妈辩论我的第一。
就像表姐偷偷对我说的，不管女生有多优秀，男生有多败家，他们的眼里都只有男生。
这世界真是荒诞到可笑。
3
表姐的话像一粒种子在我心里生根发芽。
她教会我要藏拙，所以我再也没有往家里报过自己的成绩。
可我忘了，王翔是跟我一个班级的。
课堂上，老师看着我的卷子满怀欣慰，而对着我弟的卷子，愁眉苦脸。
当着班级众人的面对我弟说道：
“一个父母生的，怎么你们的成绩差这么多，王翔啊，你可得向你姐姐好好学习。”
王翔握紧双拳，愤怒得浑身颤抖。
他那像仇人一样的眼光，让我感到强烈的不安。
在家里他说一不二，从没有人吼过他训斥他。
果不其然，在回家路上，王翔叫了他的好兄弟将我围到小巷子里打了一顿。
他们给我的头发泼了红漆，指着我的鼻子骂我。
“王招男，你要再爬到我的头上，我让爸将你卖到深山老林里。”
“你个白眼狼，要不是我，爸妈能给你饭吃能让你上学。”
“你他妈再敢考第一名试试，我弄死你！”
我被自己的亲弟弟打得鼻青脸肿，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王翔也怕出事，冷哼一声带着他的兄弟们走了。
我缓了好久才扶着墙根起来，弓着腰一瘸一拐地去了医务室。
王翔这些年被我爸妈宠得无法无天，越来越嚣张。
他也没开玩笑，只要他一开口，我爸就会真的将我卖了。
从那以后，我学乖了。
每到考试就会空着好多大题不写。
只要我的分比王翔的低，他就不会再注意到我。
成绩出来后，王翔喜滋滋昂起下巴。
“王招男，你也就这点智商了。”
我妈跟着附和，“我早就说过，女娃一到初中就不行，咋样，还不是应验了。”
王翔的脚搭在我的腿上，笑得猖狂。
“你也就只能上个职专了，再过两年，就赶紧找个男人嫁了吧。”
我爸抖了抖烟灰，第一次表示反对道：“不行，你姐还是得上大学。”
“上了大学才能钓个金龟婿，翔翔，这样咱家也能给你买个好房子结婚。”
4
上了高中后，我爸妈开始关心起我的成绩。
可我心底知道，他们只是让我变得更有价值而已。
高中三年，我疯了一样地学习，记不清自己做了多少补习资料。
也记不清熬了多少个大夜做题背书。
可面上，我的成绩还是维持在中下游，没有超过王翔。
高考很快到来，我很早就起来复习了。
太阳升起，高悬上空，它是那般耀眼，耀眼到我热泪盈眶。
那曦光一点一点挪在我的笔记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