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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一位江西农妇在洋田大队见了两名军人，这两位是程世清派来的，双方见面后，两位军人详细询问了江西农妇的过去和现在。
江西农妇则向他们坦露心声：“国家副总理曾是我丈夫”，知晓事情来龙去脉后，两位军人对她说：“他已另有家室，而你现在也是子孙满堂……我们不能带你去北京……”
她和他分别是谁呢？他们之间又有着怎样的故事呢？
她叫赖月明，1914年出生在兴国白石村，家贫如洗，三岁时就被父母过继给了叔父抚养。
1929年，工农红军来到兴国，成立了苏维埃政权，并派出宣传队，动员妇女参加区妇女改善委员会。
一直生活在苦难中的赖月明看到了希望，她不顾一切阻拦，毅然离开原先居住的家庭参加了妇改会。
赖月明知道这一机会来之不易，为了能改变自己的现状，为了开创更加光明的未来，她始终将工作放在第一位。
每一个优秀的人，都会有一段沉默的时光，这段时光需要付出很多努力，需要忍受孤独和寂寞，只要挺住了，便会得到令人意想不到的收获。1931年，勤奋努力的赖月明成为妇女改善委员会主任。
一年后，在组织的安排下，赖月明来到瑞金列宁师范进修， 事后，她又去了江西省委工作。
她来到宁都，在江西省委办公处儿童局任干事。一天晚上，蔡畅回到家里，对任江西省委书记兼军区政委的丈夫李富春说：“我认识了一位姑娘，她长得很好看，学习成绩也非常好，而且还很会唱歌，我想把她介绍给陈毅，你看成不成？”
蔡畅口中的陈毅便是后来的“他”。
自陈毅前妻肖菊英去世后，陈毅的眉宇间常常会出现丝丝哀愁，再加上工作繁忙，生活上也没有人细心照料，为此，陈毅的身体也一天天消瘦下去，蔡畅和李富春是陈毅的好友，为了陈毅将来能有个稳定生活，所以他俩经常商量，想让陈毅重建家庭。
赖月明文化虽然不高，但是人长得相当水灵，而且能说会道，性格十分开朗，如果她跟陈毅结婚，将来一定能成为好内助。
令人没想到的是，陈毅和赖月明双双拒绝了蔡畅两口子的好意。
陈毅给出的理由是：“现在差不多天天要打仗，工作实在是太忙了，再说年纪也不合适，我现在海阔天空，独来独往，惬意得很！”
赖月明呢，一听蔡畅要把陈毅介绍给自己认识，吓了一大跳，考虑都没考虑直接拒绝：“不行，这真的不行，他是首长，我是干事，他是有文化的，我是没文化的。”
得知赖月明被拒绝的理由后，蔡畅好言相劝道：“这你真的不用担心，也不要有顾虑，我们现在都是讲究男女平等的，更何况还是夫妻之间呢，你知道肖菊英吗？就陈司令牺牲的妻子，她生前是宣传干事，文化也不高，你文化低不是问题，日后让陈司令好好教你学习。”
后来在蔡畅的介绍下，赖月明和陈毅见了一面。
见面后，陈毅笑呵呵地对赖月明说：“原来你就叫赖月明啊？蔡畅同志跟我说你的名字时，我还对不上号呢，其实半个月前我们就碰过面，那次我在台上做报告，你不是坐在前排看着吗？”
见赖月明疑惑抬头看着自己，陈毅解释道：“当初我不认识你，是富春同志悄悄指给我看的。”
闻言，赖月明害羞低下头，心想，陈毅记性还真好呀！
陈毅走到一旁为她倒茶，接着对她说：“不知蔡畅同志有没有告诉你，我的年纪可是比你大很多（赖月明18，陈毅31），而且我之前结过婚，你不会嫌弃我吗？”
听了陈毅的话，赖月明心中一热，她完全没想到陈毅会这般实诚，既然他都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告诉了自己，那自己也不用再藏着掖着了。
赖月明问陈毅：“我年纪小，不懂事，文化也不高，你不嫌弃我吗？你愿意帮助我学文化吗？”
陈毅笑言：“你的年龄确实不大，但是你参加革命已经有3年了，也算是老同志了，至于文化嘛，这不是你的过错。”
陈毅给赖月明讲了康克清和朱德学文化的故事，并向赖月明承诺：“你不要担心，以后我教你读书，教你识字，你为人聪慧，我相信你肯定可以学好文化的。”
事后，陈毅和赖月明又见了几面，在李富春夫妇的牵线下，两人于1932年重阳节结婚。
九九重阳，天长地久，真是个好日子。
结婚前几天，陈毅抱来一捆布，想着给赖月明做几件衣服，得知陈毅心意的赖月明将布料细心收好，然后拿去做了两套春装和两套冬装。
为了祝贺赖月明步入婚姻，蔡畅也给她送上一块崭新的布料，半开玩笑地对她说：“赣南姑娘结婚时少不了要提几个条件，月明，按照你家的习惯，你也提几条。”
赖月明原先是不想提任何条件的，但既然蔡畅开了口，她便提出几个相当合理的条件，既然是结婚，就要有新的东西，赖月明希望他们可以为她准备新的衣服、手表，最后，赖月明看了看蔡畅，小心翼翼提出最后一个要求：我希望他不要离开我……
蔡畅将赖月明提出的条件转告给了陈毅，陈毅一一答应下来，然而，这对夫妻最终还是没有迎来天长地久的结局。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陈毅是个守信用的人，既然答应要教赖月明文化，那就要说到做到。为了帮助她尽快学习文化，陈毅规定她每天识几个字，手把手教她写字，有时还在门板上、桌子上、板凳上贴字条，让赖月明随时随地读写。
但是，陈毅和赖月明在一起生活的时间并不长，那时，局势动荡，身为首长的陈毅经常离家到外打仗。距离并没有熄灭他们之间的感情。
陈毅每次去前线打仗，赖月明总是千叮咛万嘱咐，劝他：“要小心那不长眼的子弹。”每逢这时，陈毅总是笑呵呵地劝赖月明不要担心自己，自己不在家的时候，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工作。
作为陈毅的妻子，赖月明也受到人们的尊重和喜欢，陈毅去打仗时，赖月明也受到乡亲们的照顾。
那天，陈毅从战场上下来，回家后，他拉着赖月明说了好久的话，陈毅对她说：“有人劝我把你调到军区工作，这样我们的见面机会就能多些，但是我觉得不能这么做，首先，我是总指挥，我应该处处做表率，不能搞特殊，其次，我也不能把你关在门内，做一个简单的新妇。”
善解人意的赖月明知道陈毅有自己的原则要遵守，所以从这之后，她再也没有提过聚少离多的事。
1933年春天，赖月明来到瑞金党校学习，在校期间，她和陈毅只通过几次信，并没有见过面。
结业后，赖月明回到江西省委，组织部长蔡畅并没有立刻给她安排工作，说是要等到陈毅回来再做安排，然而赖月明足足等了一个月，也没见到陈毅的身影，最后赖月明被分配到了石城县当妇女部长。
1934年的一天，县委书记找到正在工作中的赖月明，他告诉她陈毅在前线受了重伤，要她赶紧去前线照顾他。
赖月明知道陈毅是一个将纪律放在首位的人，自己去军区照顾他，这算不算是违背纪律的做法呢？在没有得到准确指示前，赖月明不敢轻举妄动，即便那时候她真的很担心陈毅的安危。
“你去吧，是蔡畅部长的意思。”
闻言，赖月明立刻收拾行李，顾不上劳累，一路奔波赶到陈毅所在的石含村。
久别重逢，夫妻俩都十分高兴，有了赖月明的精心照顾，陈毅的伤恢复得很快，看着为了照顾自己而忙前忙后的赖月明，陈毅心里很不好受。
他跟她已经有两年没见了，现在还不容易团聚，如果这时候让她离开，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但是为了顾全大局，尽量减少革命损失，他只能忍痛将个人感情放到一边。
好不容易才跟丈夫团聚，赖月明怎会轻易离开他，得知陈毅的意思后，赖月明哭喊道：“我不要离开你，我要跟你在一起。”
见状，陈毅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好多亲属都不愿意离开的，但是他们也不能跟着部队一起打游击，但如果不离开，他们就会有危险，所以，我想请你带个头，你带了头，我这个主任也好做他们的思想工作。”
陈毅的话，赖月明懂，她知道部队打游击时的生活是非常艰苦的，风餐露宿不说，有时还会漂泊在高山野岭，家属跟着确实不方便。
但是作为陈毅的妻子，她不得不为陈毅担心，他现在的腿还没好，还不能走动，正是需要有人照顾的时候。
想到这点，赖月明又哭了起来，她说：“老陈，我们分别两年才见一面，这次再分开，那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了，你就让我留下来再护理你几天，只要你能下床走动，我立刻就走。”
陈毅被赖月明的话感动了，他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让眼泪从眼眶中涌出来，他控制住声音，用平静的口吻对赖月明说：“那就这么定了，只要我能下床动，你就离开。”
赖月明呜咽道：“一定，一定。”
谁能想到，陈毅第三天就可以下床走路了，只走了几步，他就因为疼痛而变了脸色，赖月明见状心疼不已，她心里清楚，陈毅是想让自己早点离开，以便开展接下来的工作。
“老陈，我懂你，我这就走。”
“月明，请你原谅我，疏散工作一天不完成，我就一天不能安心下来，你今天就走吧，一切我都安排好了。”
离别前，陈毅让警卫员让来一个大包裹，他把这个包裹交给赖月明，里面装的是一件毛衣，一床床单，还有一块充丝呢料。这些东西都是当年陈毅送给赖月明的结婚礼物。
随后，陈毅又从警卫员手里接过四块银洋，扭头对赖月明说：“这是我的一点积蓄，你拿去用吧。”
在前线打仗更需要钱，所以赖月明固执不收这笔钱，陈毅没办法，只好把这笔钱给了同赖月明一起离开的老乡，陈毅拜托老乡，日后一定要把这笔钱给了赖月明。
赖月明离开陈毅回到家乡，继续担任妇女部部长，然而稳定的生活并没有维持多久。后来县委里出了叛徒，赖月明所在的组织被破坏，失去与组织的关系后，赖月明被捕入狱。
1937年，陈毅派人多次寻找赖月明，但都没有找到，后来又派警卫员到岳父岳母家寻找，得到的回答是：“她从来没有回来过……”
后来赖月明家乡的老百姓基本都知道陈毅元帅回来寻妻，但始终没有赖月明的消息，乡里人说：“她可能牺牲了……”
得到该消息后，陈毅一个人坐在月光下，盯着脚下的石头发着呆，泪水渐渐蓄满眼眶，与赖月明共同经历的点点往事开始在陈毅脑海里浮现，良久，他怅然起身，写下一首凄凉的《兴国旅夜》。
“战争艰难还剩我，阿蒙愧负故人情。”
其实在失去跟组织的关系后，为了躲避敌人，赖月明一直四处流浪，后来为了保全她的性命，她的父亲将她带回家，藏在家里，对外宣告她牺牲了，也正因为如此，赖月明才得以活下来。
隐姓埋名生活了几年后，赖月明嫁给一个回乡务农的伤残红军战士，生下一女二男。
1959年，赖月明穿着一身破布衣，身后背着一个旧旧的箩筐，箩筐里面坐着哭闹不止的娃娃。赖月明战战兢兢将一只手搭在柜台上，手掌慢慢摊开，里面放着一枚被汗水打湿的硬币。
“老板，好心的老板，您就卖我一颗糖吧，娃娃病刚好……”
随后，老板一边用报纸糊着纸袋一边问：“你是哪个村子的人呀？之前好像没有见过你。”
赖月明没有回话，眼神盯着报纸发愣，老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上面写着一行字：“陈毅副总理在中南海接见外宾。”
赖月明一把夺过报纸，放在眼前仔细端详，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涌出，她嘴里念叨着：“陈毅还活着，他还活着！我的郎君！他还活着！”
赖月明的话惊得老板一句话说不出来，老板惊愕道：“不敢胡说呀！”
赖月明朝着老板喊道：“我就是陈毅老婆！我叫赖月明！”
说完，赖月明便背着箩筐一路飞奔回家，他还活着，她要去见他！
赖月明的丈夫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哑口无言，他问：“你有去北京的路费吗？就算你去了北京，你去得了中南海吗？你还有好几个孩子，你舍得他们吗？”
面对丈夫的质问，面对孩子们的哭喊和挽留，赖月明打消了去北京的念头。
不过自从这一年开始，关于赖月明是陈毅妻子的传言也传遍整个村子。
1969年的一天，两名军人找到赖月明，当他们跟赖月明提及陈毅后，赖月明眼含热泪问道：“国家副总理曾是我丈夫，可否让他见见我……”
于是便有了我们文章开头的那一幕，两名军人拒绝了她。在这之后，赖月明始终没能走到北京，也没能再见到陈毅。
关于陈毅去世的消息，还是偶然间在报纸上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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