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小溪
编辑 |雷德利
最近,两位中老年人成了20来岁年轻人的精神icon。
伍佰的演唱会门票难抢如顶流,余华老师三不五时就现身热搜,为年轻人输出生存法则,演我精神状态。
前段时间几位中生代偶像纷纷携作品归来,结果被观众怒骂叔叔别演了,这边两位55+的男人却让群众爱不释手。只能说,内娱真正的中年顶流,从来都不是这些演员。
鱼不禁想问,土味爷叔,这该死的魅力到底从何而来?最近几个平台接连发片单,要鱼说,平台发片单还是太早了,应该把他们都请上台,来几波锐评鼓舞人心。
是你的爷叔吗?
30年前进入歌坛的伍佰,正在获得年轻人的青睐,场场演出门票售罄。不仅如此,伍佰还开创了一种半自助的演唱会模式——弹一个和弦,大手一挥指天为号,全场合唱,就像KTV里可以关掉的原声,粉丝主打一个花钱给伍佰唱歌。
大麦上,伍佰2023ROCK STAR巡回演唱会还有4个城市尚未开票,总计想看人数超180万,鱼身边的粉丝都是动员亲友抢票。刚刚抢完已经缺货登记的重庆场不得不临时加场,即便如此还是秒售罄,手速慢了的粉丝呼号着:为什么加场都抢不到票啊?到底是谁抢到了!
同样走红的爷叔还有余华老师,走到哪里都一堆年轻人跟着,“很喜欢余华老师的一句话”几乎成了最近的营销号的开头模版。大家还爱拿史铁生的书找他签名,余华也不介意,认出来之后划掉签好的自己的名字,又认真写下“铁生”两个字。
余华在短视频和微博热搜上频繁现身,伴随他的躺平名言,做年轻人的精神导师,粉丝争相在微博晒出余华的“躺平to签”,连余华在签字夹缝精神涣散,犯困打哈欠,粉丝也觉得甚是可爱。
文化综艺如果能请到余华,话题度也有保证,只要让他聊聊同行史铁生、莫言,那就是文人顶流老友记,金句频出。如果再让他聊年轻人上进的问题,那更是热搜预定。
纪实综艺《我在岛屿读书》两季都请了余华,他第一季一出场穿个大花裤衩,挺着个小肚子,状态松弛,他视频连线问候生病的马原,马原说自己身体好多了,余华问:你没有为见我们特意化妆吧?一下让探病的严肃气氛变得轻松起来。这两季综艺豆瓣评分都超过9分,难道真的只有文化人才能救综艺?豆瓣高赞评论:为一帮作家搞个真人秀怎么到现在才有人想起来干这事儿?小鱼在此建议深耕文化综艺的优酷也打开一下思路,为《锵锵行天下》选点年轻人爱看的卡司。
连余华自己也说:这两年确实感受到,怎么上街被人认出来了,以前认不出来的。他认为是网上视频太多了,他烦恼儿子不愿意跟他一起出去吃饭,到哪都有人追着,“这是我比较苦恼的一点”。余华也知道“潦草小狗”的梗,他的对策是剪头发,“我现在发型变了,看他们怎么办。”
以前的爷叔,是《爱情神话》里沪上的精致男人,现在流行的爷叔,是伍佰和余华这种,看似不修边幅,实则用幽me(第四声)击中你的心。
“余华演我”
多年前的伍佰,也曾经当过都市漂泊客。大学联考失利后,他从台南嘉义县“流浪”到台北,摆过地摊,做过舞厅小弟、保险推销员、乐器行售货员。
后来伍佰在台北一场音乐节演出上被伯乐、中国摇滚第一推手倪重华发掘,签入滚石唱片,伍佰很快发行了第一张个人专辑《爱上别人是快乐的事》,但这张专辑销量惨淡,只有七八万张,但倪重华依然看好伍佰。
在歌迷心里,伍佰总是顶着一头狂乱的长发,长相粗犷难言标志,倒是有点像跑公路的卡车司机。这样的草根也正是伍佰的音乐受众,伍佰觉得一首好歌应该让农夫和诗人都愿意唱。
倪重华也说,伍佰的音乐打动了机车行的小弟和卡车司机,就是打动了社会上的大多数人。于是他的音乐也跨过海岸,在90年代《浪人情歌》《挪威的森林》传唱到内陆的乡村。
余华的人生也是从草根开始的,和伍佰一样没上过大学,高考两次落榜,不得已随祖业去做牙医,一边拔牙一边读书,累计到拔了一万颗牙后,他的作品也出世了。
余华的小说聚焦于底层书写,《活着》主角福贵经历父亲摔死,女婿被水泥板夹死,女儿产后出血而死,儿子献血过量而死,外孙嘴馋吃豆子活活撑死等苦难,而后仍然坚韧地“活着”,悲怆又无奈。伴随这些惨烈的苦痛书写,余华在年轻人心里留下懂得基层苦难的作家。
伍佰和余华的共性是,他们经历过物质匮乏的年代,歌唱/书写过普通人、底层人的生活,而现在他们松弛豁达,在时代的窄门中轻巧转身。因为懂得时代发展的局限性和年轻的痛苦,他们不对年轻人贩售成功学,不鼓吹上进,理解躺平。
前阵子伍佰在演唱会问25岁的歌迷,“你们才25岁,怎么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怎么会来听我的演唱会啊?”热搜微博下有评论在说,我惊讶他25岁就写出了《浪人情歌》,可想而知他当时也很痛苦,他们为这种共通的现实“想哭”。
有人觉得读者和观众接受不了《活着》里的苦难,余华笑了:“你太低估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了,他们对苦难的理解,或许比我们强!”
余华虽然是60后,在精神状态上却与年轻人同频。上班摸鱼、上香上进......#余华演我上班# #余华演我上学# #余华演我精神状态#三不五时就上热搜。
伍佰爱摄影,镜头下是在台北流浪的人,他说,“在台北市,会让我有兴趣的,绝对不是东区那个光鲜亮丽的大楼,而是有历史的,有痕迹的,有辛苦的,在这边生存下来的,漂亮的一朵一朵的小花,路边的摊子、阿伯、杂乱的招牌。”他写过“我是街上的游魂,你是闻到我的人”,来内地表演喜欢钻小巷子,找烟火气。
他们也身体力行地展现着一种松弛感。余华上班故意迟到两小时,发现自己还是第一个来的,就觉得自己“来对了地方”。伍佰在演唱会上长发凌乱,几十年如一日抽象的穿着,一如月饼盒的内包装。唱到最后,起个头交给歌迷合唱,自己负责指挥。小说家没有知识分子的精英感,歌手没有艺人的包装感。
最会观察社会的内容行业高层之一王晓晖最近说,现在的年轻人正在进行一场“新三反运动”——反PUA、反权威、反说教,时代刹车之后,个体特别渺小,面对时代陷入软弱无力的状态。他赞同文艺批评家毛尖老师的观点——告别这个“文化庸俗”的时代,影视圈需要一场“左翼运动”。
而伍佰和余华,恰恰是这场运动的精神领路人,主打一个与年轻人同乐。
中老年101?
互联网里有个词叫银发经济,但这个词其实有一种隐藏的割裂感,大意是——老年人的经济是单体的,和年轻人分开。但事实上,这两年却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在追星“中老年”。
最近播出的《披巾斩棘的哥哥》里,三、四十岁的时代眼泪、前顶流哥哥们还在卖力蹦跶,呈现自己仍然年轻的一面。但年轻人似乎已经无法在这群哥哥身上获得情绪价值,最出圈的蔡国庆老师也是凭着豁得出去的精神状态博得年轻人一丝余光的关注。
真正坦然在“中老年状态”里躺平的人反而更为年轻人喜爱。无锡音乐节《全是爱》现场,曾毅男爵和玲花女王分别调动男、女阵营,直接变成了军训拉歌。《自由飞翔》直接变成心外复苏按压节奏指南,“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到“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唱完共31拍接两次人工呼吸,频率恰好。
年轻顶流太易塌房,体育明星追星有门槛,不如重新拥抱广场舞的大众中老年顶流。
更重要的是,不论伍佰、凤凰传奇,还是余华,他们都有一种生发于基层的草根性,曾经侧写过最普遍的小人物的生活。现在大家面对时代茫然无力、个体能做的事情太少,宏大叙事和大英雄的故事不再动听了,人人都是底层,草根最能彼此理解。
余华在解释为什么现在的年轻人喜欢看《许三观卖血记》时说:“我只想告诉读者,那种生活会持久。不要以为它是过去的,人们依然能够在一个过去的故事里面,找到他今天生活的感受。时代变了,我们大部分人生活的境遇可能没有变,他们的感受是一模一样的。”
过去年轻人看的小说,男主都是豪门权贵、一掷千金,最大的挫折就是女主(暂时)不爱他,爱听歌的人会说自己喜欢听周杰伦,在抢某音乐会的门票。没听说爱看的哪本书男主角是福贵这样底层的人,更没有20岁的人说要去凤凰传奇现场蹦迪。
顶流易塌,流行文化悄然改弦更张,小鱼倒是很想看看中老年101,不竞演,不内卷,主打一个佛系喝茶,能潦草成啥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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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刺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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