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在海外打拼7年,赚下丰厚家产,却因积劳成疾得了绝症。
我受她委托,远赴国外照顾姐姐的丈夫,和她们年幼的女儿。
以保姆身份初见江吴那天,姐姐的头七还没有过,他便带了一个女人回家。
我收拾卫生的时候,拿起床头柜上姐姐蒙尘的相框,假装不认识。
“这个女人是谁,好漂亮呀。”
“她呀。”
江吴正在给新欢挑选生日礼物,他随意扫了眼相框,顺手将其扔进垃圾桶。
“一个土得掉碴的乡下人罢了。”
1
的确有点土。
姐姐的衣柜里只有几件洗得发白的衣服,加起来不及江吴一件西装的零头。
她说中餐厅里面油烟大,一年四季365天,每天都要从早熏到晚,哪里舍得穿好衣服?
时间长了。
再美的人也会逐渐变成大妈。
我收拾好姐姐的衣裳,继续翻找,偌大的别墅,姐姐只留下一个牙刷,半套廉价护肤品,以及一个纸质发黄的日记本。
【我的身体越来越差,江吴肯定好心疼坏了,故意躲着不肯见我。】
【我不怕死,可是我死之后江吴怎么办?他会不会难过得睡不着觉?天呐,想到这里我就心痛得无法呼吸。】
6月17号。
姐姐去世的前一天。
刚读完这篇日记,客厅就传来江吴喊我的声音。
他抱着火辣的洋妞“吉米”,正在跟几个男人打牌。
可能是刚输掉几万美刀的筹码,江吴的情绪很不好,命令我把发财树挪到他背后的位置。
“江,不就是输点钱吗?相比于你死老婆这么开心的事情,有什么好在乎的?”
一个赢钱的红发男人笑着调侃。
“哈哈哈,摆脱那个乡下女的确是件值得庆祝的好事。”
江吴表情陶醉,深深嗅了口西米的体香,很快愉快起来,“打完牌,我请大家喝酒!”
西米就是江吴领回家的新欢,事实上他们在三个月前就开始交往了。
也就是说姐姐躺在病床上,祈祷江吴可以快点从失去她的阴影中走出来时,江吴正等着她去死,好把怀里的洋妞光明正大领回家。
【我真的好累,每天凌晨去餐厅,都要午夜才能回家。】
【不过我一点都不后悔,有江吴和宝贝女儿陪着,我吃再多苦心里也是甜的呢。】
【江吴比我更辛苦,总是忙到凌晨才醉醺醺地回家。可气的是,尽管他这么努力,生意却一直在亏钱。】
【所以我要更努力地赚钱才行呢,再坚持一下,别墅的贷款就还完了呢。】
合上姐姐的日记本,客厅里江吴的怒骂声清晰传来。
“他妈的,又输完了!”
“幸好那土婆娘已经死了,不然今晚我又要假装经商,找借口要钱。”
有个男人哈哈大笑起来。
“江,你的运气真好,如果我也能找一个这么蠢又能干的女人,简直做梦都能笑醒。”
江吴很快回应,“就怕你晚上看见那张黑黄的脸,做的是噩梦。”
姐姐曾经也漂亮过。
我从怀里拿出姐姐的相框,是江吴扔到垃圾桶里面的那一个,用了很久才擦拭干净。
2
照片里的姐姐穿着碎花连衣裙,背景是湛蓝的天空,她的皮肤比天上的云朵还要白,笑起来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2016年7月。
她出国留学前,我亲手拍下来的。
【我想,我撑不到佳禾来见我了。】
【这样也好,她瞧见我插满管子的样子,肯定会哭的。】
【我答应过她,会保护她一辈子,不让她哭的。】
我就是姐姐日记里的佳禾。
但我们,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
幼时,我被人拐卖到山村做童养媳,被打折一条腿,逃到了山上。
那1年,我跟着一头病狼相依为命,吃虫子,生肉,险些病死时,遇见了上山采药的姐姐。
“不怕,不怕。”
“姐姐给你处理完伤口,就不疼了哦~”
我意识模糊的时候,好像看见了一个仙女,浑身发着光,往我的伤口上涂抹草药。
我慢慢依偎在她怀里。
那是,全天下最温暖的地方。
此后她每天给我送吃的,带我爬树,捉鱼,躺在草地上给我挠痒痒。
她上初中那年,找到镇上的警察叔叔,把我从山中带了出去。
我也有了上学的机会,于是很努力地学习,连跳几级,终于在高考那年,与姐姐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当我以为可以永远跟姐姐在一起的时候,她争取到了出国留学的机会,我们约定好3年后再见。
可3年后,她说:“佳禾,我遇见了全天下最好的男人,要留在这里,嫁给他啦。”
我说:“那挺好的,祝你幸福。”
姐姐邀请我参加她的婚礼。
我借口忙,没有去。
她生气好久。
其实我做梦都想见她一面。
可是我不敢。
我不止一次地想,如果江吴从这个世界消失,姐姐就能回国,像从前一样和我永远在一起吧?
这个想法让我恐惧。
我告诉自己,你不能那么自私,姐姐嫁了一个好男人,在国外生活得很幸福。
客厅里,好男人江吴正大把大把地输钱,把姐姐用汗水和命换来的家产,毫不怜惜地往外扔。
楼上小芸饿醒了,一边哭一边艰难地下楼梯。
“爸爸,爸爸,我饿......”
江吴看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西米去应付。
我刚跑到楼梯上,西米就已经抱起了小芸。
提着小芸的腿,倒悬着摇晃。
“闭嘴,再敢发出讨厌的哭声,我就把你扔到大街上喂狗,听见没有?”
我连忙冲过去救下小芸,紧紧将她抱在怀里。
“没事,没事哈,姨姨给你煮饭吃。”
我轻声安慰着,回头看见西米整了整头发,把胸前的衣服往下扒一些,支起漂亮的笑脸,又坐回江吴怀里扭个不平。
她还不知道,自己惹到了怎样的存在。
小芸睡熟了,仍抱着我不肯撒手,口中喃喃呓语着梦话。
我仔细听。
是“妈妈”。
她5岁了,懂的话不算多,睡前冥思苦想了好久,对我说,“姨姨,你身上有和我妈妈很像的味道。”
可不是嘛。
6岁那年就沾上了。
我想,这辈子都洗不掉了。
我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并完全投入了保姆的角色。
3
“该死,佳禾,要我说多少遍?我的礼服必须拿去洗衣店干洗!”
吉米对我大发雷霆,我低着头赔笑,“抱歉,下次不会了。”
“你和江的前妻那个蠢女人一样,都是只会干活的中国蠢猪!”
我仍是笑。
吉米撒娇,要江吴在房产证写下她的名字。
要分一半中餐厅的份额。
要夺走姐姐一半的家产,代替姐姐成为这个家的新主人。
我都只默默看着。
6岁我与病狼在山上狩猎时,无论多饿,都不会贸然惊扰盯上的猎物。
我会耐心观察,了解猎物的喜好,找到它的弱点,一击毙命。
江吴和吉米登记结婚的前一天晚上,我哄睡小芸,来到了江吴的卧室。
他做梦都想娶一个本地洋妞,大喜日子,睡前都在喝酒。
“江先生,您准备将小芸送回国内吗?”
准确的说不是送,而是遗弃。
吉米很讨厌小芸,她嫁给江吴的条件之一,便是让江吴借着回国内探亲的机会,把小芸随便扔在哪个福利院门口。
江吴答应了。
他甚至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懒得回应我这个问题。
眯着眼,摇晃酒杯:“小禾,你这么年轻,又漂亮,怎么想到了做保姆呢?”
他肆意打量我的身体。
伸手,示意我过去坐下。
我藏住情绪,笑脸相迎:“趁着暑假,勤工俭学嘛。”
“噢?你还是学生?”
我说出要入学的学院,江吴惊讶地床上坐起。
“那可是这个国家最好的学校之一!”
为了见姐姐,我才努力争取到这个名额。
哪怕是藏在阴影里,远远地瞧一眼。
可是现在,这一眼也成了奢望。
……
“佳禾呀,有江哥在,生活上的事不用担心。”得知我的学校后,江吴待我亲切许多。
我佯装感激:“谢谢江哥。”
“谢什么?都是自己人,出门在外相互照顾嘛!”
他握住我的肩膀,渐渐贴近我的身子,在我耳边讲起沙哑的气泡音。
“只要你把江哥也当作自己人,还做什么保姆?你的学费,生活费,我全替你出了。”
“江哥,这样不好......”
我红着脸,吃力地想要挣脱江吴的身体。
他却越抱越紧。
我压住险些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忙焦急地喊道:“让吉米姐知道,她一定会恨我的。”
“吉米?她今晚回家陪父母了,不会过来的。”
“啊?那是我看错了吗?”
我终于挣开江吴,表现出疑惑的神色,“我看见吉米姐和两位黑人哥哥去酒店了,还以为是要庆祝明天结婚的事情。”
“江哥,她没告诉你吗?”
江吴突然怔住,随后握紧拳头,咬牙切齿。
“哪个酒店?”
“伯纳斯。”
今晚,西米是我的猎物。
我打车耽误了太多时间,赶到酒店走廊的时候,江吴已经气冲冲地走出房间,踹了一脚故障的电梯,钻进了楼道。
房间里,西米从黑人身下爬出来,慌乱披上浴袍追了过来。
“该死的乡下女,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帮我拦住江吴!”
她看见我也在楼道,嘶吼着发号施令。
“白痴,你没听见我说话吗?”
西米伸手推我,被我侧身躲开,反应不及撞在墙上。
“fk!”
她恼怒地抬起头,对上我平淡的目光。
4
平淡得,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西米打了个冷颤。
本能的恐惧让她后退,而她的身后是一面墙。
“你...你想干什么?救命,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