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们会感觉一段时间特别漫长,因为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们自己和周围人的命运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觉得,那些无法承受的回忆和痛苦,就像被封在琥珀里一样,让这段时光成为我们一生都会不断重温的永恒记忆。《漫长的季节》一开始,火车轰鸣着穿过时间的大门,我们仿佛被卷入了回忆的旋涡,《漫长的季节》就这样以华丽而深沉的剧情拉开了序幕。
从1997年到2017年,这个故事跨越了20年,雄心勃勃地描绘了一个时代的图景。在《漫长的季节》中,有三个与众不同的人物:范伟饰演的的国企工人王响,30年来一直坚守着中国式的旧家长角色;秦昊饰演的彪子,上世纪90年代的大学生,曾是天之骄子,厂办新人;还有由刘明昊饰演的马德胜,曾是刑警队的一把手。我觉得,他们的命运就像是被玩弄了一样,在城市的命运、国企的命运和个人的命运之间摇摆不定,被时代的洪流推向了他们无法控制的边缘。
在第一集中,王响检查了龚彪的车,说它泡过水,引擎也被大修了。当时我们以为这只是车的过去,没想到却预示着龚彪的未来。我觉得,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应该是龚彪最幸福的时候。他终于等待着命运的眷顾。坠落的时间很短,但他可以庆祝的时间却可以很长。鸽子在他面前飞过,弗洛伊德的梦想都在最后一刻向他扑来,理想主义者的梦想实现了,他死在了最开心的时刻。
上世纪90年代,马德胜还是一名刑警队长,脾气有点倔。但当他去松河调查沈栋梁时,我们看到了他感性的一面。他殴打沈栋梁的那场戏,不少观众直呼过瘾,但这却是一种违纪行为,这也让他提前下岗了。而抛尸案却成为他心中的一个结,所以当王响决定不去调查这件事时,他实际上是想追查这件事。脑梗塞苏醒后,他揭开了真相,终于在李群面前证明了自己。我觉得,这也是他自我救赎的完成,虽然当时他已经有点魔障了。
我觉得,一个人对过去越满意,就越难走出这个圈子。王响就是这样一个人。王响无法理解儿子王阳对新鲜事物的渴望。当王阳到娱乐场所当服务员时,王响觉得“丢了华钢的脸”。当时的华钢已经走下坡路,连员工的医疗报销都给不起,但王响依然不敢离开华钢的光环。而王阳不肯告诉他碎尸案的真相,大概也是因为王响的自负让他和儿子之间产生了隔阂。在碎尸案后王阳被无端杀害,也成了王响心中无法逾越的一道障碍。自从他儿子死后,自从华钢倒闭后,他就一直困在过去。
故事的最后,王响似乎失去了一切,但实际上,他获得了一个全新的世界:王北其实是王阳,是他心中的王阳;正如张爱玲在《小团圆》中所写的“岁月静好”,她说:“我知道,世界上没有一种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我只想说,感情消失后,还会留下一些东西。”我认为,留下的可能是我们想要忘记却忘不掉的记忆,这些记忆会时不时地刺痛我们,提醒我们曾经寻求的意义。很多人说他们没有找到存在的意义,但我觉得他们回到了自己最平静的地方,这比存在本身更有意义。
“向前看,不要回头”,这是王响对自己说的话,也是导演想对观众说的话。人应该活在当下,一步一步向前走。生活就是这样,可能会很艰难,可能会有很多痛苦,但你必须忍受痛苦,继续前进。回首,只能看到一片荒芜;向前看,则是海阔天空。我觉得,这个完美的结局,是导演对观众的一点温柔,是他特别创造的一点温柔。现实远没有电视剧里的那么理想,但我觉得,正因为现实很残酷,我们才更需要一点温暖,人总是要满怀希望,生活也才会更加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