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555，杂谈128。这是今年2月在某乎的一个回答，略有整理，在此发表。这不是学术类，也不是科普类。是故事四则。

我是做周易方面工作的。以前有人跟我说，他以前找别的老先生看，人家都是手写排盘。一看就很专业，有文化。你这都是电脑排盘的，一看就不专业，太水了。人家还发了照片，我看了看。抛开字写得像小学四年级毕业的水平不谈。确实是手写排盘的，很有文化。

我就想起个故事。

故事一。

我是学会计的。有一次，遇到一个老先生，老会计，据说当年做账做会计做得不错。他自己也说他算账特别好，会计做得特别好，如此云云。

我向他请教：老先生，我也是学会计的。请问您做会计做得这么好的诀窍是什么呢？

他说：年轻人，看你这么虚心请教。我就告诉你。诀窍是：我打算盘打得特别好，又快又准。打算盘时算珠跳动的啪啪啪，就像是音符的节奏。打算盘要人和算盘合二为一，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这就是道。这才有文化。才会又快又准。这就是做一个好会计的诀窍。现在那些年轻人，算盘都不会打。打个算盘别别扭扭的。用电脑，用电脑能行？电脑毫无感情，机械得很。没有电了又怎么办？哪里有打算盘时候算珠跳动的节奏感呢，而且没有电也丝毫没有影响。用电脑怎么能做到天人合一？怎么可能是个好会计，现在的会计都不行。我就瞧不上他们。

我很聪明，又善于学习，于是我立刻就学到了。会计做得好的诀窍是：算盘要打的好。在算珠的跳动声中做到人和算盘合二为一，天人合一。这才是道啊。

故事二。

后来，我遇到一个上市公司的财务总监。我喜欢卖弄，学到什么就要活学活用的卖弄一下。

我问他，你工作这块做得怎么样？他说：还行。

我问：那你算盘打得好吗？他说：不太好。

我顿时就明白了，他算盘都不会打，不可能是个好会计。肯定是个水货。我有很多优点，既聪明，又善于学习，还喜欢活学活用。我还很耿直。我当时就说了：那你会计水平也不咋地啊。我以前请教过一个会计做得很好的老先生。人家说了：做一个好会计的诀窍是要算盘打得好，要和算盘合二为一，在算珠跳动的节奏中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才有道。才能是个好会计。你算盘都不会打，怎么可能是个好会计呢？你的财务总监是瞎混的吧。别想蒙我。我聪明着呢。

这位财务总监说：先生说得真好。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于是他又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三。

他家乡前几年出了一个高考状元。那个人特别的有文化，让教授都很佩服，所以才当了状元。现在的年轻人，都没啥文化。答题用签字笔，签字笔能有文化？一点历史韵味都没有，一点文化气息都没有。

我说：那用钢笔？他说：用钢笔也不行。钢笔有啥文化？工业的产物，一点文化没有。要用毛笔。那个状元，学习的古人写蝇头小楷。用的是毛笔，字也不大，刚好超出格，毛笔小楷，虽说写得也不是很好，但是毕竟是毛笔写的，而且大家都认得出是什么字。

大考官一眼就看中他了，要点他状元。说：这个小伙子在大家都用签字笔答题的时候还坚持用毛笔，字虽然写得不好，但仔细看也能认出来。几个副考官不赞同，有的说：这个字写得一般般。也不算好。有的说：虽然用的是毛笔，有文化。但是在数学试卷上写作文，有点牛头不对马嘴啊，这点状元不合适吧？众说纷纭。

大考官力排众议，说：虽然字写得不太好，但用毛笔答题，难道不是特别有文化吗？啧啧啧。太好了。抛开在数学试卷上写作文这些个事实不谈。难道就没有鹤立鸡群的感觉么？太有文化了。于是一言九鼎亲点了状元。

状元骑着大白马，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省城花。又引起了一股在日常生活中用毛笔写字的风潮，省城的毛笔店一日三涨价，传到外省。外省的洛阳的毛笔都涨价不少，人称“洛阳毛笔贵”。

一时传为佳话。

我听了这个故事，感觉这个味道好像有点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想。对，是真的熟悉。我说，你这个故事我似曾听过。你要么是抄袭的，要么是模仿的。他说，那你说说原版。

我说，我听过这么一个故事，古代的故事。

故事四。

有一个农民，种茄子，老种不活，死的多，活的少。活下来的也长不好，茄子又小，又不好看，卖不上价。乡里有另一个茄农，种了很多年茄子，种一颗活一棵，长得又好，结出的茄子又大又好看，还很好吃，卖得价又高。十里八乡都很出名。

这个农民有一天终于忍不住去上门请教。茄农说，种茄子是有诀窍的。你给我一百文。我告诉你。收了一百文之后。茄农说：你以后种茄苗的时候在每颗茄苗下面放一文钱。这就是诀窍。

农民欣欣然回去了。回了家，越想越迷糊。大家都说什么时节，要挖多深啊，雨水啊光啊粪啊的。这个人怎么说放一文钱呢？百思不得其解。终于忍不住，三天后，又上门讨教，为何？

茄农说：你这么大年纪了，都不明白，真是蠢笨难教。道理很简单：有钱者生，无钱者死。

我讲完这个故事，那个财务总监伸出手和我握了握手。我知道了，我们都是爱好学习的同道中人。

真相？

什么是真相？

什么是真正的真相？

真相就是，手写排盘写得再好也不是有文化。算盘打得再好也不是好会计。毛笔字写得得再好也不是高考状元。放一文钱茄子也不会长得更好。

但是：有钱者生，无钱者死是真的。

河西先生

2023.03.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