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生活,停下来闻闻花香是一件好事,但请注意,有些味道你可能永远也闻不到。
不信的话,可以看看这个例子。
23岁的Harrison Szep现在居住在美国佛罗里达州,是一位英国移民。
有一天,他和一位美国朋友一起外出,对方随口评论了一下天气,“这天闻起来好像要下雨了”。
一句话让Szep停下了脚步,对于他来说,还是第一次听到下雨可以闻出来这种事。他以前在英国的朋友和家人从未提到过这种超自然能力。
Szep对这个发现特别好奇,于是开始在TikTok上寻找答案,并发布了一段视频,称美国人能闻到雨水的味道这一想法“太荒谬了”。
然而,网友们的反应如火山爆发般激烈,它引发了一场辩论,收获了超过8万条评论。
其中有一位名叫@yvanabee用户还特意就此发了个解释的视频,一下拿下了超过600万次的点击率,在视频中她说:
“这是真的,亲。我是毛里求斯和意大利混血,我注意到我的美国朋友比我闻到的东西更多,好像他们更能与周围的气味产生共鸣。”
她举了很多例子,但总体而言,她觉得美国人的鼻子对一切都更敏感,从新鲜割草的香气到不同季节的气味,并称之为“气味文化”。
的确,有无数网友都认为这些能力在世界各地都很常见,但最终,大多数的他们都同意:美国人的嗅觉确实比欧洲人要好。
当然,这一结论是存在一些明显问题的。
其中最主要的是,许多欧洲人确实能闻到雨水、刚刚修剪过的草坪和其他气味。事实上,最早对雨水气味进行研究的正是法国和英国化学家,更不用说欧洲丰富的香水历史了。
但就像社交媒体上的许多辩论一样,这场对话背后也隐藏着一丝真理。因为你的嗅觉能力与你是谁、你来自哪里有很大关系。
生物技术公司DSM-Firmenich的嗅觉系统的研究科学家Casey Trimmer就表示:
“人类的嗅觉存在很大差异,包括人们检测某些气味的能力。这其中遗传学发挥了一定作用,但年龄、性别和血统等因素也会影响我们对某些气味的感知,此外还有文化和经验差异。”
“尽管可能性不大,但这些因素的某种结合有可能增强美国人的嗅觉能力。”
虽然从未有研究测试过美国人和欧洲人的嗅觉差异,但却有研究表明,女性的嗅觉比男性强。
对此,瑞士日内瓦大学医院的鼻科和嗅觉外科医生Julien Wen Hsieh对此做了个解释:
“我们的鼻子里有400多种不同的受体,但没有人拥有完全相同的受体。这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为什么人群的嗅觉存在如此大的差异。”
与此同时,我们检测气味的能力,以及我们认为气味有多强烈或多令人愉悦的能力,还取决于我们鼻子里的探测器是如何工作的。
当一种名为β-紫罗兰酮的化学物质与一种名为OR5A1的基因探测器结合时,我们就会闻到紫罗兰的香味。但对于大约一半的人来说,这种探测器根本不起作用。如果你是其中的一员,你就永远闻不到β-紫罗兰酮的味道,无论你面前的小瓶里装了有多少。
同理,当雨水打在干燥的土壤上时,它会释放出一种叫做土臭素的化合物,这种化合物是雨后泥土气味中的关键成分。而基因变异会影响人们对泥土气味的感知,因此从理论上讲,DNA可能让美国人更善于闻雨水的味道。
可是,超过一半的美国人都有欧洲血统,换句话说,他们的基因,尤其是嗅觉基因,非常相似。
这也说明了另一个问题,基因并不是嗅觉的全部。
人类的嗅觉能力有一部分取决于训练。比如,侍酒师比未经训练的业余爱好者更善于区分不同的气味。事实上,一项针对侍酒师学生的研究发现,在经过了一年半的葡萄酒课程后,他们的嗅球(鼻腔中用于嗅觉的神经细胞球)实际上变大了。
不过,葡萄酒鉴赏能力并不是拓展嗅觉能力的唯一途径。有些训练是自然发生的,取决于你周围的语言和文化。
在英语国家,人们通过将物体或现象联系起来识别大多数气味:例如“闻起来像雨”。如果我们将其与颜色进行比较,这就像是说“西红柿是草莓的颜色”,而不是称它们为红色。
但在其他一些文化中情况并非如此。
马来半岛的土著民族Jahai人拥有一长串描述各种气味的词汇,事实证明,Jahai人比说英语的人更善于识别气味。一些研究人员认为,描述气味的词汇会影响我们感知气味的能力。
其他感官也是如此:语言改变了我们体验世界的方式。例如,俄语、 希腊语和土耳其语中都用两个不同的词来表示深蓝色和浅蓝色。沉浸在这些语言中的人可以辨别出不同的蓝色色调,而对于说英语的人来说,这些蓝色可能看起来是一模一样,因为英语只有一个词来表示这种颜色。
对了,还有一项研究发现,希腊语使用者在英国生活后,辨别不同深浅蓝色的能力就变差了。显然,如果你不使用它,你就会失去它。
但美国布朗大学研究嗅觉心理影响的神经科学家Rachel Herz认为,语言可能无法解释欧洲人和美国人鼻子之间的任何差异:
“从语言学角度来看,美国人和欧洲人之间的比较毫无意义。例如,英国与美国使用同一种语言,英式英语和美式英语使用相同的词来表示气味,如果有什么不同的话,我认为英国人会比美国人更多地玩文字游戏。”
不过,不同文化的嗅觉能力可能存在差异,还有其他原因。
2014年的一项研究比较了库克群岛人、欧洲人和玻利维亚雨林原住民齐玛内人(Tsimané)。库克群岛居民对气味的敏感度明显高于齐玛内人,而这两个群体的嗅觉都明显优于欧洲人。
此前,研究人员认为,与土地更加融洽的生活会改善嗅觉。但这项研究似乎并不支持这一观点。因为库克群岛居民的嗅觉最灵敏,但库克群岛的发达程度和工业化程度与欧洲任何国家一样,而齐玛内人则靠自给自足的农业、狩猎和觅食为生。
研究人员表示,污染可能是罪魁祸首。空气污染会严重损害人们的嗅觉。库克群岛位于太平洋地区,是地球上污染最少的地区之一,而玻利维亚雨林的空气质量比欧洲要好。
话说回来,和大多数令人困惑的科学问题一样,为什么某些人群的嗅觉比其他人群更好,这个问题没有简单的答案。
因为即使是生活在同一地方的人群,对气味的敏感度也会有所不同。
2012 年有一项研究调查了391名纽约人,他们几乎都住在曼哈顿。研究发现,亚洲人的嗅觉比白种人略敏感,而这两个群体的嗅觉敏锐度都高于非裔美国人。即使考虑到性别、年龄、吸烟习惯和体型,这些差异仍然存在。
至于这些差异的原因是什么,可能是遗传、文化,或者从理论上讲,是曼哈顿各个街区的空气质量存在细微差异。如果没有进一步的研究,我们只能这么推测。
然而,整个讨论都存在一个根本问题:目前还没有全球通用的嗅觉测试。
也就是说,谁的鼻子更灵敏这事,至今没定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