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破秋窗
学修揉揉肩膀，端来一壶热茶，给他们倒上。
“陆羽，听说你祖母给你议亲了？”严静衡突然蹦出一句。
便是学修成日只知道看书，听闻此言也惊诧地抬头。
唐陆羽手顿了一顿，继续收拾桌面。
“你这听说是打哪里来的，没有的事。”唐陆羽依旧云淡风轻。
“嗤。”严静衡懒洋洋地道，“近几日你们唐府可要了不少闺阁女子的庚帖，咱们两家平日走动，我怎么会不知道。”
“就是我家要了人家的庚帖，也不见得是为我议亲吧。”
“少来，你家家大业大人口多，但适龄又能让唐老夫人上心的没有几个吧。”严静衡兴致勃勃地看着唐陆羽。
“来，说说，咱们都是老熟人，从小一起长大，我不会说出去的。”
“有什么好说的。”唐陆羽并没有理会他的打算，“我现在只想着通过院试，继续读书，考取功名。”
“继续读书，考取功名，成亲生子，这不冲突啊。”严静衡摊手，很是无辜。
“大丈夫志在四方，一生漫漫，岂能桎梏于闺房之内，枕席之间。”
“说的好。”严静衡连声道好，又一脸好奇，“你就没看上哪家姑娘吗？你这个年纪，家里就没安排几个女使丫鬟贴身照顾？”
“什么时候你也这么碎嘴了？”唐陆羽蹙眉，不想再理他了。
严静衡摸摸脸，不好意思地嘿嘿直笑，总不好明说近日房里多了几个贴身服侍的年轻女子。
“嘿，你看学修都听得认真呢。”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严静衡推推唐陆羽，两人将学修怔怔发愣的神情尽收眼底。
要知道他们平常说这些与文学无关的事情，学修都不会注意，更加别提听得认真了。
“学修？”唐陆羽蹙眉，静衡这个大嘴巴，学修才十三岁，可别被他带坏了。
学修回过神来，面色涨红，低下头手忙脚乱地拿过书本掩饰他的慌乱。
唐陆羽将书本取走，拍拍他的肩膀。
“学修，你别听静衡胡说八道，他说话向来不着边际。”
顺便瞪了严静衡一眼，谴责他的多言。
严静衡摸摸鼻子，确实是他失了分寸，总是忘了学修比他们小几岁。
“额，我没事。”学修尴尬地挠挠头，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转移话题。偏偏他虽然勤奋好学，但却不够伶俐狡黠，脸都憋红了，好半天想不出什么话题。
“......你们近日都在忙些什么？”好不容易想出一个问题，学修差点被自己感动哭了，却没想到二人都沉默了。
额，这是什么情况？学修挠挠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让他们都不说话了。
“先生没跟你提过吗？”唐陆羽轻声，难道是因为考虑到学修年纪尚小的缘故？
“提过什么？”学修纳闷了。
“文德书院放出榜单，只要通过他们书院的院试，便可以入文德书院。”严静衡的口气势在必得。
“他们的院试不是三年一度吗？现在还没到时间吧。”学修听说过。
与其他书院不同，文德书院教习的并非是一般的文学课业。说起来，其他学院教习的学生再出色，哪怕日后高中状元，至多也就是个翰林院的学士编撰。除非圣上器重，有心栽培，使其成为国家栋梁。
而文德书院便不同了，除了培养文采斐然的学员，更重要的是培养出朝堂上的栋梁之才。须知栋梁之才并不仅仅只是纸上谈兵，才华出众也不一定能够胜任实质官员。
从文德书院出来的，都是朝堂之中能力卓绝之人，被历代帝王委以重任。
“今年文德书院提早了，现在大家都卯足了劲，准备参加年底的院试，只要能通过就可以去，不拘人数，从十三岁到三十五岁皆可。”
严静衡看着学修，很是奇怪：“这么大的事情，先生没跟你说吗？先生还答应了，要做文德书院的顾问呢.”
学修又挠挠头，“父亲一直说让我好好读书，做个学者便好了。”
“做个纯粹的学者，不过问政治，自然也是好的。只是难道你就不想建功立业，报效国家吗？”
唐陆羽也有些捉摸不透了。若是没那本事就算了，可是学修的资质极好，就是现在考不上，以后也有的是机会。
“还是先生不想让你进入朝堂？”应该只有这个解释吧，对比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学修的性子毕竟还是太过单纯了。
“或许是父亲觉得我年纪尚小，不够火候吧。”学修随意找了个借口就想溜，临走时还不忘揣着书册。
“我突然感觉特别饿了，我去吃饭了，你们二位自便......”话音未落，学修加快脚步，跑了。
唐陆羽和严静衡面面相觑，他们两个可从来没有见过学修手脚这么利落过。更加没想到有一天学修居然主动喊饿，这可是一个吃饭需要人三催四请的人啊！
“你日后再胡说八道，我也要离你远一点了。”唐陆羽觉得自己应该跟严静衡说清楚，免得下次他又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严静衡自知理亏，“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是了解学修的，也不是第一次多话，谁知道学修今天就听进去了。
“父亲。”落荒而逃的学修一不留神，撞到了宗洛华，只是他身材幼小，反倒是被父亲震退了几步。
“这是怎么了？”平日文弱慢腾腾的人，怎么撵都撵不动，今日竟然也会慌不择路。
学修不由得想要检讨一下，他有这么藏不住事吗，怎么谁都能看出来他不对劲？
“没什么。”学修把气喘匀，见父亲兴味十足地看着自己，脸色微红。
“真没什么？”宗洛华笑眯眯。
学修想了想，问道：“父亲可知道文德书院的事情？”
宗洛华眉头一挑：“知道，你可是有什么想法？”
想法？学修摇摇头，“我不知道，没想过。”
事情太突然，以前读书习字，也没往这方面想过。
宗洛华有些想叹气，“你年纪尚小，日后若真想去文德书院，还是有机会的。”
“父亲，我的身份，不太合适吧。”学修挠挠头，有点好笑。
“只要你想做，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宗洛华淡淡道。没跟他提，只是时机不对，也是因为知道他的心思都在功课上，没想过别的。
（王侯将相之嫁相悦，黄铁铮作，息壤，中文，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