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面镜子能照见人心。”

老人说这话时，正用一块破布轻轻擦拭着面前的古镜。

我是个走镖的，平生见过不少奇闻异事，却从未听说过能照见人心的镜子。

“照见人心是什么意思？”

我问。

老人不答，只是轻轻一笑：

“五两银子，让你看一眼。”

我本想离开，但那镜子却莫名其妙地吸引着我。

掏出银子后，老人示意我靠近。

镜中倒映出我的脸，起初很普通。

但渐渐地，我看到自己的脸开始扭曲，变成了一个陌生人的模样。

那是一张渐渐清晰的年轻女子的脸。

“这是……”

“你心里最愧疚的人。”

老人说。

我浑身一颤。

那是十年前死在我镖局的姑娘，我没能保护好她。

“你天天用酒精麻痹自己，就是为了忘记她吧？”

老人说。

我默然，这是连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你想见她吗？”

老人突然问。

“什么意思？”

“这面镜子不仅能照见人心，还能让你见到心中的人。只是……”

“只是什么？”

"需要用寿命来换。一年寿命，换半刻相见。”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愿意！”

老人却说：

“先回去想想。明天这个时候，如果你还愿意，就来找我。”

那一夜，我辗转难眠。

第二天，我又来到那个街角。

老人依旧在那里擦拭他的镜子。

“想好了？”

“想好了。”

“记住，只有半刻。”

老人说完，开始念诵咒语。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一个人影渐渐浮现。

是她！

我伸手想触碰镜面，却被老人拦住：

“不能碰。否则她会永远留在镜中。”

“对不起……”

我哽咽着说。

“不怪你，”她温柔地说，“那天是我太任性，非要去送那封信。”

“如果我能再坚持一会儿……”

“别自责了，”她说，“我在那边过得很好。只是看到你这样，我很心疼。”

半刻时间很快过去。

在身影消失前，她说：

“好好活着，替我好好活着。”

从那天起，我戒了酒，重新振作起来。

一年后，我又来到那个街角。

老人还在。

“再让我见她一面。”

我说。

老人叹息：

“你确定？”

“确定。”

就这样，我一年年用寿命换取与她短暂的相见。

第五年时，老人提醒我：

“你已经没有多少寿命可以交换了。”

“无妨，”我说，“能见她一面，就值得了。”

第七年，老人说：

“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点点头。

镜中，她的身影依旧美丽。

“够了，”这次她哭了，“你为我付出太多了。”

“值得。”

我说。

“不，”她摇头，“你应该向前看。我，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其实，我已经投胎转世了。”

我愣住了。

“就在你们镖局附近，有个卖花的女孩，那就是我。这些年，我一直在默默看着你。”

她哭着说：

“这七年，你用寿命换来的相见，其实是镜中的幻象。真正的我，一直在你身边。”

我惊呆了，想起那个总是对我报以温暖笑容的卖花女孩。

“去找她吧，”她说，“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了。”

等我回过神来，老人和镜子都不见了。

那天之后，我再没见过老人。

但我遵守了诺言，没再沉溺于过去。

一年后，我与那个卖花女孩成婚。

她的笑容，和记忆中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新婚之夜，我在她的梳妆台上，发现了一面古镜。

镜中倒映出我们相拥而眠的身影，恍惚间，我看到老人在镜中一闪而过。

他还是那样擦拭着他的镜子，嘴角挂着神秘的微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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