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头羊？哪里又来了只头羊？哪只才是头羊？是最大的吗，在漫天的水帘下，林清则根本看不清哪只羊才是最大的。她现在也只能是碰碰运气了，她拿着绳子打了一个圈，再绕上一个结，随便套住一只羊就往回拉，走几步后羊群还是到处乱跑，显然手上拉的这只不是头羊，她只得松开手上这只羊，只得去套其它的羊；可惜事未如愿，她连接碰五六次运气都没成功，她便慌张起来，在羊群里横冲直撞，羊群被她胡乱抄搅一通更是成了一盘被冲过水的散沙，四处流窜，越加不好控制了。雨、雷和风仿佛在配合她演出一般，愈来愈大，楚清则全身湿透，视野完全被眼上升起的水幕遮掩，她尖叫地哭喊出声，天色暗得接近深夜，她与羊群被困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异时空，在这里找不到出口，却有一种永远回不到人类世界的错觉。

“清则，清则……”应该是幻觉，楚清则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回过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她跑过来。

“倚杰，是你么？”他没这么快回来的，肯定是她自己出现了幻觉，但她顾不了这么多，无助的绝望令他渴求依靠，她向对方的跑去，兰倚杰抱他入怀，她感到对方身上传来的真实的温度与人类特有的触感，并不是幻觉，是他赶回来为她解困了。

“没事，没事。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看到头羊了。”他松开她，不一会套住头羊拖着往回走。楚清则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横一脚竖一腿地跟着，后面是羊群。

兰倚杰把羊群全数赶回羊圈，一回头，楚清则全身湿淋淋地站在身后，全身发抖，双眼发直。他知道她受惊了，伸手擦拭她的脸，将她脸的上水珠拭净，又揽她入怀，在她耳边说道：“没事了，有我在，别怕。现在带你去洗个澡，然后换身干衣服。”

冲完热水澡，楚清则逐渐缓过神，换上干净衣服出浴室，需要找个吹风机吹干头上湿发。兰倚杰推门进来，递给她一杯热牛奶，顺手接过电吹风给她吹头发：“你把牛奶喝了再睡上一觉，多盖一层被子，再发过汗，就会好一些。”

楚清则突然想起那个小姑娘，问道：“翠西呢，她回来了吧？她不要紧吧？”

“你不用担心她，她现在回自己房间睡下了。”

“嗯。她父母什么时候回来？”

兰倚杰好像想到什么，笑笑道：“我在回来的路上给他们打电话。他们明天回来，让我照顾好他们的小公主并看好羊。”

“你今天没去解决工作上的事吧？怎么这么快就赶回来？”

“我到半路听到天气预报，知道下午这片区域会下大雨，料着你搞不定便调头回来。”

“那工作上的事不要紧吧？”她感激他的贴心，同时也有点担心他所合作项目的进度会因此受影响。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打电话另约时间过去处理，问题不大。”

他的动作轻柔有力，她感受着头皮上恰到好处的摩挲，异常享受。恍惚中，她觉得此时在自己身边的人是喻之谣，不，不是他，那个人永远给不了自己这种安心、真实的感觉，楚清则越来越清楚地懂得谁才是自己真正能够依靠的人，在这个人身边，她可以完全放开自己，不用担心负面消极的可能性，因为此时的一刻，可以代表永远。想到这里，楚清则伸出手，缓和却紧实地抱住兰倚杰的腰腹，同时把头别靠过去，攫取眼前这个人给她的踏实气息和温度。

头发吹到八成干，兰倚杰放下风筒，在楚清则身边坐下。他用手指和缓地别开垂在她眼前的头发，两人互相凝视着，此刻一个眼神胜过千言万语，也不知是谁主动前移动寸尺，下一秒种两对唇舌已难舍难分地碰触在一起，互相尝试与探索对方的味道与触感。楚清则尽力地寻找舒适的放置位置，从兰倚杰的腰间移到脖颈，两人的吻，由刚开始稍许生涩的磨合到后来精益的贴切，原来亲吻也可以带来飘忽的感觉。窗外的雨还在继续地下着，树上的叶子被雨打得发绿发亮，风动云动雨也动，生产出凉热交合的味道，是清甜，亦是甘沙；风吹得越来越猛烈，它吹走了云，云顺势又带走了雨，雨如何甘心，它处心积虑，挟裹着地上的水，也带着地上的泥沙，四处招兵买马……亦不知过了多久，风仍在动，它带着天上的云在动，那云也带着雨在动，它们四处发散绕了一圈，现在就聚拢回来，互相作用，野心越来越大，好似要把这天地万物都一并吞噬了去……渐渐的，天上的云被风吹散去，风清了，云浅了，雨更是淡了，它们终究还是累了，亦或是困了……窗外的雨还在继续地下，雷声慢慢小下去，远方的天色竟微微地浮现红霞，似一位怀诗少女刚动情的脸，为这满室暗香的春色呢喃而娇羞，附带着矛盾的开怀。

雨在夜幕来临前终于停了，兰倚杰动作轻巧地跳下床，以免吵醒在被褥中熟睡的楚清则。在他眼里，她的睡相诱人可爱，他情不自禁伏下去，给她一个漫柔长久的吻。“还好没被吵醒。”他自言自语，静悄悄地离开房间，为大家准备晚餐。

兰倚杰的项目合作合同签定后，他和楚清则在爱尔兰多逗留了一个月来处理一些收尾事宜。回到伦敦后，这个城市竟给他们一种久别重返家园的感觉，为挽留住此种难得的亲切感，兰倚杰特意抽出若干天时间，带楚清则好好玩赏这个在西欧排名第一的城市：泰晤士河游船、大笨钟、白金汉宫、牛津大学……今天，他们来到享誉世界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兰倚杰对伦敦的熟悉程度不亚于本地人，每个景点，他都充当楚清则的讲解员，省去她费劲去看各处的英文说明牌的功夫。

“西敏寺是一座歌特式的教堂，也是一个博物馆。她始建于公元960年，后面进行过若干次的扩建与重建，最终变成我们现在看到的样子。”一进大门，兰倚杰习惯性对景点进行介绍。

“不愧是天下第一的教堂，真的好大，好壮观。我是看美剧《老友记》才知道这个名闻天下的神迹的，或许以前中学的美术书和地理、历史课本里也有介绍过这个地方，但比不上电视剧中CHANDLER和JOEY拿着摄像机在这个伟大建筑物前追闹的滑稽一幕给我的印象深。”

“你是用较为隐诲的方式指责我的介绍较为死板，过于书面，不够生动、不足以吸引你吗？”兰倚杰停下脚步看着楚清则，和嘴里不满的语气相反，眼中笑意暖人。

楚清则没听出他话中的戏谑与疼爱，娇羞地向他的肩膀靠过去：“哪有？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介绍的很好，好像什么都知道。我只是突然想起《老友记》里的搞笑场景，随口说说而已。”

“得到你的认可，我很高兴。不过据说喜欢看《老友记》的人都有颗温暖善良、向往美好生活的心。”

二人来到教堂的北廊，整个空间被众多的纪念碑塞满。楚清则看着到处伫立的古人石碑，感到的不是阴森，而是安宁肃穆：“这些都是哪些名人的纪念碑？”

“大都是一些知名音乐家和科学家的纪念碑，其中也有牛顿的。不过最著名的是地下室墓碑林的一块无名氏碑石，要不要去看看？”

地下室这块名扬世界的墓碑外形普通，所用的材料也是一些平常不过的花岗石，表面还有些粗糙。楚清则花了大半天时间都看不出什么究竟，就开口问道：“我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它的名气是因为它与其它名人的碑石相对比太普通了么？”

“你仔细看看它的碑文。”兰倚杰耐心地给她提示。

未完待续，隔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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