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胡娟

作者：小雅

上周五，我们公司搞聚会，当时正在吃饭，突然手机响了，我一看，是我表哥，当时并不想接，因为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

当然，表哥打电话给我并不是找我借钱，就算是借钱，我也不会借。

接通表哥的电话，我才知道表哥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小姑昨晚病逝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没有震惊，早在去年国庆节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小姑患了乳腺癌，并且是晚期。因此医生都说没有治疗的必要，让表哥把小姑接回家，她想吃点什么就让她吃点什么。

医生的委婉让大家都知道我小姑时日不多了，但就算我知道她时日不多，我也不会去看望她。

表哥在电话那头希望我能参加小姑的葬礼，但我回了他一句“到时候看”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我爸其实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只是我大伯走得早，在我还没出生时他就死了。听我爸说，我大伯是去山后面的水库洗澡，一个猛子扎下去，就再也没有起来。

没人知道大伯去了哪里，奶奶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见大伯的遗体，奶奶死都不相信大伯就这么走了。

爷爷不会游泳，几次想下水捞大伯的遗体，都被二大爷拦住了，村里虽然有一些会水的劳力，但是他们也不敢下去捞。其实隔壁村有专门做这个事情的人，但我们家穷，出不起这个钱。

奶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于是一天黑夜，她也跳进了吞噬大伯的水库，第二天一早，有人去洗衣服，才发现了奶奶。

爷爷同时失去了两个最重要的亲人，一夜之间白了头。那时候我爸和小姑都年幼，二大爷怕我爷爷也想不开，每天爷爷做什么，都在后面跟着。

后来爷爷想通了，再怎么样，也要把两个小的拉扯长大。

爷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终于让两个孩子都成了家，我爷爷舍不得小姑嫁太远，就把她许配给我隔壁村的一户人家。

我十岁那年，爷爷患上了中风，从此卧病在床，一卧就是6年，我爸常年在外打工，家里完完全全靠着我妈一个人。

我爸也说过要不他回家，毕竟我妈一个女人，照顾我爷爷，多少有些不方便。

但我妈不同意，家里还有2个孩子读书，我爸要是回来了，家里都揭不开锅。

我爷爷卧病在床，吃喝拉撒基本都在床上，是我妈一个人弄。

我爸曾经给小姑打电话，让姑父没事多去我家看看，有时候老爷子换裤子啥的，让姑父帮着换换。

但我小姑说：“我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是你们家的老爷子，不是我们家的老爷子，你们不照顾我更不会照顾。”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我爷爷这些年得亏我妈，换做是我爸，估计都不行。

农村的老人比较重男轻女，然而那些年，我爷爷最疼的就是这个小姑。小姑嘴甜，总是能把话说到老人心坎里，我爸比较老实，嘴笨。

后来爷爷卧床了，才知道谁对他最好。

爷爷弥留之际，把二大爷喊了过来，交代了后事。他把自己所有的存款都留给了我爸，手上的那一枚金戒指留给了我小姑。

爷爷交代完后事就几天进不了食，没几天人就走了。办爷爷的葬礼时，小姑就吵着说爷爷分配不公平，让重新分配。

于是我爸就和小姑吵了起来，姑父眼看着小姑没理占了下风，居然恼羞成怒偷袭我爸，一拳头就打在我爸鼻梁上，顿时鲜血直流。

我爸气得拿起板凳就要砸过去，这时我妈死死地抱住我爸，不让他砸下去。

小姑眼看着姑父要吃亏，拼命拉着姑父就往外走。

临出门的时候，她一个人又折了回来，指着我爸的鼻子说：“你有什么脸继承老头子的遗产？作为老胡家的男人，你连儿子都生不出来，你死了怎么有脸见列祖列宗？”

在农村，生儿子成了尊严和底气，我爸生了两个丫头片子，一直被人在后面戳脊梁骨，这一次他被自己的亲妹妹这般辱骂，他的心得有多疼。

从此之后，我家和小姑家再无往来，只是小姑一语成谶，当初她在爷爷的葬礼上的诅咒灵验了。

没几年，我爸就出车祸去世了，按照老家的习俗，家里有人离世，家族最亲近的人，需要儿女亲自去长辈家里通知。

本来我是不想去小姑家里，我觉得我爸的死，就是小姑诅咒的。

但我妈说我要是不去，到时候别人会说我失了礼数，无奈，我只好穿着孝衣去了小姑家。

到了小姑家，我就自己放了一挂鞭炮（我们老家报丧，都会在人家门口放一挂炮仗，放炮是为了告诉屋里的人，因为穿孝衣不能进别人家）。我足足在他们家门口跪了20来分钟，姑姑和姑父都不出门，后来还是隔壁的人让我们起来，说你小姑说了，你们两家早就不来往了，他们是不会去的。

来得的时候，我还想着毕竟他们是亲兄妹，听到我爸的突然离世，我小姑肯定会难过，但我没有想到人可以这么冷血、无情。

从那以后，我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他们家不管出什么事，我都不会帮忙，也不会参加。

去年过年回家，听我妈说，小姑得癌症了，恐怕时日不多，当时我妈的意思是让我和妹妹过去看看小姑，毕竟都是血缘亲情。

我当时一口就拒绝了，当时我妈还说我，可我觉得我妈这个人就是太善良，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现在听到表哥说我姑姑病逝了，我也是铁了心不打算去的。人嘛，要学会礼尚往来，你对我什么样子，我就对你什么样子，咱谁都不欠谁的。

我本来想着人不去，就转点钱过去，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我知道我把这些话说出来，会遭到很多人的指责甚至是谩骂，但我都无所谓。

人生在世，问心无愧就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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