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命草评诗

第481首

流亡者的悲哀

文/穆木天

在海的那边，山的那边，

母亲在望儿子，弟弟在望哥哥；

可是，没有人晓得，在这个大都市中，

我一个人在拖着我的流亡者的悲哀。

“可怜的落侣雁”般地悲凄，

故园的烽火，更显得我的空虚，

看见青年朋友，感到自己老了，

遇到跃动的生命，觉得自己是刑余。

在阴凄的巷中，度着虚伪的生活，

人生的途径，在心中被虐杀着；

憎恨，如烈火潜在黑煤块里，

流亡者的悲哀，也只有流亡者拖起。

到海的那边，到山的那边，

流亡者的悲哀和憧憬交集着；

我也不想母亲，我也记不起弟弟，

故园的屠杀和烽火，在心中交映着。

今天分享的是著名诗人穆木天的诗歌《流亡者的悲哀》，这是一首关于流亡的诗，写得悲凄，诗人以孤独之身在外漂泊，一想起家中的母亲及弟弟在盼望着自己的归来，心中就更加悲哀了。从诗的内容可以感受到诗人人生的悲苦无助，特别是第二节中，诗人对自己不断地消极判断，让人的情绪一落千丈，仿佛感受到人生的无望。然而诗中写到海的那边，山的那边，仿佛给了诗人一线生机一样，诗的悲哀和憧憬交织着，但是依然不能给诗人鼓舞，或许这就是大的环境影响，让诗人感到极度的悲观，才有如此大的孤独与悲哀出现。下面，分节具体感受下诗人的悲剧故事。

先看第一节，诗人先写海的那边，山的那边有母亲和弟弟在盼望哥哥，这一情感的书写，说明诗人的孤独，一个人在大都市流浪，无亲无故，甚至没有朋友似的。诗人说没有人晓得自己流亡者的悲哀，可见诗人的处境很糟糕，仿佛一个没有人关心的人，在世上孤苦无依，这样的生命体验，多少会有扭曲的心理产生。作为读者，也能感受到诗人的痛苦。

接着第二节，诗人详细描写了自己地悲凄。一是“故园的烽火，更显得我的空虚”，或许故园正在遭受侵略，而自己在外，不能帮上任何忙，国人们都在奋起反抗，而自己此时只有空想着这一切，显得自己的无力和空虚。二是“看见青年朋友，感到自己老了”，这是对生命的感叹，当一个人刻意去注意年龄时，说明从心理上已经有老的迹象了。三是“遇到跃动的生命，觉得自己是刑余”，这里书写的生命力，看到他人生命的跃动，而自己毫无生气一样的生命，感觉自己辜负了生命，仿佛是多余的。从心理角度讲，诗人的消极情绪充斥着思想和身体，所以才有这首流亡者的悲哀的书写，说明诗人正经受首痛苦的现实。

然后是第三节，诗人仍然沉浸在消极的思想里，先是觉得自己度着虚伪的生活，出门在外，戴上面具生活，这是很正常的，不然会遭受更大的打击。然后写人生的途径被虐杀，说明诗人觉得前途渺茫，没有希望。紧接着写心中的憎恨，说明心理到了扭曲的地步，像烈火潜在煤块里，暗示着诗人心中藏着火焰，随时有爆发的可能。最后这句“流亡者的悲哀，也只有流亡者拖起”，说明这一切，只有自己承受着，没有人能帮自己解脱。话到如此，更显诗人的孤独与悲哀，让人不禁感叹诗人的境遇之糟。

最后一节，诗人又提到山海的那边，既有悲哀，又有憧憬，然而再美的想象也敌不过现实的打击。一回到现实，全都破灭了。或许此刻的诗人对母亲和弟弟的记忆都是模糊不清的，这只能说明现实的残酷性，以及时间的无情。最后这句“故园的屠杀和烽火，在心中交映着”，想起家园的遭遇，诗人心中或许久久不能平静。这就是流亡者的悲哀。

这首诗从个人遭遇到故园的遭遇，都有着不祥的感觉，这更加让诗人的情绪雪上加霜。诗人通过写自己的流亡生活，以及复杂而消极的情绪，仿佛一切都处在不好的征兆之中。这给诗 人的心理带来巨大的打击和摧残。从诗中的内容可以看出诗人流亡的孤独和迷茫，消极的心态让诗人感到人生的无望。这就是现实逼迫下的人的生存状态，诗人以自己的经历书写出同类人的悲哀，或许还有千万人同诗人一样，在极端环境下，思想总是倍受折磨着。读完这首诗，不禁对流亡之人产生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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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木天，穆敬熙（1900-1971），吉林伊通人，中国现代诗人、翻译家。象征派诗人的代表人物。1918年毕业于南开中学。1926年又毕业于日本东京大学，曾赴日本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