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5月10日清晨5点半,湖南郴州宜章县天塘乡的一个村民早起,进山砍柴,走到宜莽(宜章至莽山)简易公路,杉木山路段时,发现停着一辆白色警车。
他走近一看,离车大约5米,横躺着三具尸体,尸体的四周流浸了大量血液,现场十分惨烈,他当即跑下山,到附近的小商店里,用公用电话报了案。
10分钟后,宜章县公安局和刑警大队刑侦人员相继赶到现场,一看就知道事情严重,因为车牌为湘O—L0081警用吉普车,是县公安局天塘乡派出所的警务车。
三具尸体呈三角方向,倒卧状,其中左边的一具身着警服,三人均是被枪击中后脑而死。
经过确认,警方很快查清了这三个人的身份:穿警服的是天塘派出所副所长李图新,时年32岁,另两具分别是:天塘乡纪检兼管政法的书记胡华春,30岁、派出所治安队员陈忠国,28岁。
勘察现场
死者胡华春
三名被害者都是公安政法干警,案情重大,经过初步的现场了解后,刑侦勘察人员随即向上级作了汇报。
湖南省市领导获悉此案后,高度重视,在卷宗上批示:尽快破案,严惩罪犯。
5.10专案组迅速成立,湖南省公安厅长亲自坐镇,领导和指导此案的侦破。
沿路侦查侦查员从以案发中心,开展地毯式的摸排走访工作,寻找案件的目击证人。
附近一村民反映,当晚凌晨2点左右,他听到几声枪响,几分钟以后,又听见汽车开动的声音,由北向南驶去。因为是深夜,他以为是有人打猎,后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当天下午走访中,有三名从广东打工回来的男人说,当他们走到曹家岭一带时,他们看见一辆吉普车停在路边,车里躺着三个人。
其中一个说:“真奇怪,半夜在这睡觉,看起来是睡着了"。另一个人:“好像人是死的”。因为是深夜,细思极恐,他们没有多想,就很快走了过去。
排查走访的警察
侦查员在第二天,走访到一个收费站时,也发现了一辆绿色的吉普车从卡口经过,和目击者说的车辆外部特征相吻合。
在案发后两天的走访中,有五处目击证人反映见过一辆绿色的吉普车,并且后来上了107国道,向广东连州方向开去的。
摸排到第三天,指挥部接到一个村民的报案 ,他家的附近50米左右停着一辆绿色吉普车。
报案人是临武县汾市乡的,他晚上3点出来小便,发现一辆吉普车从对面开过来,速度很快,然后急刹车,停在路旁。
秘密摸排的侦查员
临武县是宜章县西边的邻县,两县都与广东省连州市接壤。
他看见车还没有完全停稳,下来了两个人,穿着白衬衣,车熄火后,又下来两个人,慌慌张张向广东方向跑去。都是中等个,一米六、七的模样。
刑侦人员随即对这辆无牌吉普车进行勘查,里面发现一枚弹壳,经鉴定, 子弹是从自制手枪射出。
嫌疑车辆的出现,让专案组有了侦破的方向:先查车,以车找人。
警方判断,这辆吉普车是旧车,汽车修理厂的工作人员一定知道车主是谁。
首先,侦查员从临武县汽车修配厂查起,走访了十几家修理厂后,车主的身份终于摸清。
车主胡某,是铁路开发公司的经理。
据他说,五月八号要出差,他把车停在县街道边,因为车门坏了,所以他买了一把锁,把方向盘锁着,等十一号出差回来,车不见了。
车是被盗的,以车找人,看来意义不大,因为车主不知道谁偷的。
查车的线索暂时搁置。
查枪找人这时,一条有价值的消息反映到了专案组。因为子弹是从自制手枪发射出来的,结合案发前一年,郴州市苏仙区警方在侦查一起治安事件时,顺藤摸瓜,端掉了一个制枪窝点。
当时,一个叫陈一平的主犯逃脱了。
专案组通过自制手枪这一关联,马上核查陈一平的社会关系,当侦查员走访时,陈一平的邻居反映,他和一个叫李跃进的吸毒人员关系密切。
李跃进,一名吸毒人员,已经被资兴县戒毒所拘留,资兴县位于郴州市北面。
警方立即到戒毒所了解情况。戒毒所长说,前几天,他的母亲拿了1000元把他保了出去。
既然李跃进已经回家,侦查人员秘密进入李跃进的家,希望当场堵住他。令人失望的是,李跃进被保出后,根本就没有回家,侦查员认为老人没有说谎。
他母亲补充道:“前几天,三个男的来到我家,自称是他的朋友,掏出1000元,他们让我把他保出来。”
三个男的?加上李跃进正好四人,案发目击者说看见的也是四个人,而且,陈一平会自制手枪,警方判断,很可能此案就是他们四人所为。
这时,从资兴戒毒所传来消息,一个吸毒人员说有情况向警方反映,他想戴罪立功。
侦查员立即返回戒毒所,提审这名王姓吸毒人员。
侦查员问道:“你有什么情况要说?”
这个姓王的吸毒人员说:“我没有进来时,陈一平他们三人来找过我,说想干大事,需要一个会开车的,他们知道我会开车,但我不敢,就没有答应他们。”
"后来呢?"刑警追问道。
他说:“后来他们去找李跃进了”。他补充道:“李雄伟有一次和我说,他们在郴州杀人了,是几个公安。”
“杀过公安?李雄伟是谁?”警察立即警警觉起来。
“他是我的朋友,经常和陈一平他们几个在一起,还有一个我不熟悉,刚开始我以为他故意吹牛,后来我感到后怕,既然我知道这事,我不能知情不报。”
侦查员随后了解到,李雄伟是苏仙区许家洞人。
至此,重要的犯罪嫌疑人均浮出水面。
抓捕专案组经过研究,由四名身材魁梧的干警组成突击小组,夜晚身着便装,带了一个西瓜,如果李雄伟在家,直接拿下,如果不在家,以李雄伟的朋友来拜访为由,从其家人了解李雄伟的落脚点。
当干警进入李雄伟的家时,其父亲一个人在屋内剥竹笋。
侦查员说“大伯,我们是李雄伟的朋友,想找他有点事,他在家吗?”
其父答道:“在家"。接着喊道:“雄伟,有人找你。”
其他三名侦查员在他们搭话的时候,眼睛警惕性的四处搜索。
李雄伟很警觉,他当时在二楼的卧室,听见几个陌生人敲门进来,就明白怎么回事,随即从二楼跳到厨房的楼顶,躲藏起来。
警察听见二楼有动静,立即上楼,当场在李雄伟的卧室抓住一个,经过询问,这名男子叫曹文军,苏仙区西凤渡人。
“李雄伟呢?”侦查员追问。
该男子支支吾吾,干警从他的眼睛的方向,用手电筒往厨房楼顶一看,一个上身赤裸的男人趴躲在一个角落,侦查员立马跳到屋顶按住了他。
二人落网后,拒不交待实质性问题,后经过多次提审,出示王某的录音,终于和盘托出了作案的整个过程。
案发过程1997年4月中旬,陈一平约李雄伟和曹文军二人一起“干大事",但是他们三人不会开车,后来找到吸毒人员王某,遭拒后,又找到李跃进的家人,给了1000元,让他母亲从戒毒所保他出来。
后来,四人谋划先偷一辆车,5月8日这天,当他们在街上闲逛时,发现路边停着一辆吉普车,他们随手一拉车门,门没有上锁,进去一看,方向盘被一把挂锁锁着。
晚上,他们在街上买了一把钢锯,钻进车内,关着门,四人轮流干了半个小时,终于把锁锯开,然后把车牌取下来,扔进河里。
5月10日晚上8点多,他们在一个饭馆吃饭并谋划抢钱,后四人驾车到了廖家湾,夜里12点左右,陈一平说,就在这搞。
因为时间有点早,加之107国道上时不时还有车辆经过,他们躲在车内吸烟,商议再等等看。
过了十多分钟,他们看见远处来了一辆车,车开到他们附近,突然停了下来。
停在他们旁边的是一辆警车,他们看见车顶闪动的警灯,顿时紧张起来。陈一平对开车的李跃进说:“别紧张,按我说的答”。
警车上坐的正是天塘乡派出所的副所长李图新,天塘乡纪检兼管政法的书记胡华春、派出所治安队员陈忠国三人。
由于当时社会治安很乱,他们三人正在进行夜间正常的执勤巡逻任务,车开到此处,发现一辆车停在路边,也没有开灯。出于职业的警惕性,他们决定下车盘问。
先下车的是副所长李图新,他走近车辆的左窗口,说驾驶员:“你们车怎么没有牌照?”司机说:“车辆是刚买别人的,手续是全的,牌照正在办,我有身份证。"
“车半夜停在这干什么?”
“车突然坏了,走不了了”。
李图新说:“你们下来,跟我们去所里一趟。”
这时,陈一平已经下车,从车前绕过来,慢慢移到李图新的身后,突然一下子用左臂箍住李图新的脖子,右手拿枪顶着其后脑勺。
同时,车上的三人立马用自制手枪,分别控制住了从警车上下来的副书记和治安队员。
此时,陈一平叫嚣道:“开枪,快把他们打死,不然我们走不了。"
其他三个人不敢开枪,李跃进说:“老大,他们是公安,不能打,打了我们肯定活不了。"
陈一平继续说:“不打不行,否则我们完了"。话音刚落,就听见“啪”的一声。
陈一平对着副所长的后脑开了一枪,说到:“我已开枪,你们快开枪。"
接着“啪、啪”两枪,副书记和治安员分别倒在血泊中。
打死三个干警后,李跃进浑身发抖,方向盘握不稳,几次差一点翻到路边的田里。后来,他们疯狂地向南方开,当车行到汾市大桥时,遭遇巡警,立马掉头向临武方向,继续逃窜。
后来,他们认为开车目标太大,估计警察早已设卡堵截,于是,他们商议,将车开到一个土路边,两人一组,弃车后各自藏匿。
李雄伟和曹文军在一起,跑回了自己家,陈一平和李跃进向西北山里跑去,各自带了一把手枪。
目前案情虽已明了,但主犯仍然在逃,专案组没有感到丝毫轻松,因为罪犯身上携带枪支,而且命案在身,随时会伤害无辜。
多组侦查员连续作战,多种侦查措施,齐头并进。但案发后,近两个月,两个罪犯好像从人间蒸发一样,毫无踪影。
正当警方一筹莫展时,一条线索让侦查员顿时兴奋起来。
抓捕主犯7月4日上午9点40分,指挥中心接到一名群众打来的电话,说在曹家坪街上,看见一个很像陈一平的人出现。
案犯陈一平出现
重案组立即行动,六名干警身着便装,分别在陈一平出现的街道四周,装扮成不同的身份,各自活动,在山坡上两名监控人员用望远镜观察着街道,并通过耳机向各突击队员下达指令。
为了了解抓捕的真实情况,警方特派一名干警拍摄了整个抓捕现场。
约十分钟左右,一个身穿条纹T-恤衫的男人出现了,观察的干警经过仔细鉴别,确认此人正是陈一平,四周的干警接到指令后,慢慢向陈犯接近。
10点左右,后面跟踪的两名干警,迅速抓住陈一平的两只手臂,其他赶来的民警一拥而上,将其扑倒在地。
案犯陈一平落网现场
案犯陈一平落网现场
案犯陈一平落网现场
案犯被塞进警车现场
后经审问,案犯李跃进一人带着自制手枪潜逃。
结语此案是湖南省自严打以来一号案,案件性质极其恶劣,受害者均为公安政法系统干部,本是惩治罪犯的主体,反被罪犯持枪杀害。可见罪犯之凶残,罪行之深重,其对当时的社会治安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我们公安干警在面对歹徒时,应该以高度的警觉和强有力的防范措施,来应对穷凶极恶的歹徒,以防罪犯狗急跳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