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水一滴滴地从屋檐边缘轻轻滴落,溅落到地面上的青石板上,击起一圈圈细小的水花,飞溅到周围的青草之上。五妹姜桂花静静地坐在窗前,双手托着下巴,双眼凝视着雨水滴落的景象。她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她的思绪中充满了对赵逸云的思念,自他从横立山跟随爷爷学习中医后,两人便难得相见。
时光流转,日月更替,转眼间秋天已经到来。乌石河边的柳树在阵阵秋风的吹拂下,金黄的树叶缓缓飘落,洒落在河水中,随着流水的节奏,慢慢地漂向远方。秋日的雨丝带来丝丝寒意,这样的季节很容易让人感到情绪低落。
姜桂花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不再像以往那样开朗爱笑,言语之中也失去了往日的活泼。她的四姐姜菊花和堂姐姜秋桂在中考后顺利考入县一中,如今她们已经离开家乡,踏上了前往赣北小城求学的道路。
每当日落西山,夜幕低垂,姜桂花便静静地坐在窗前,目光穿过黑暗,凝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她的心被对赵逸云的深情思念和对未来的不确定感所充满,她无比怀念那些与赵逸云共度的美好时光,私下里称呼他为“憨子”的日子,带着点点甜蜜和微笑。虽然生
活充满了挑战,但她依然满怀希望,期待着重逢的那一天。在这漫长的等待中,她学会了与孤独为伴,在挑战中寻找希望的火花。
人们眼中的学霸赵逸云,反而名落孙山,所有了解赵逸云的人都不相信,班主任何重光老师打死也不信赵逸云会考得这么不理想,他主动骑自行车去赵家村找赵逸云去了解情况,如果没有别的原因,他要去帮赵逸云查卷,是不是被老师批改题目搞错了?只是很遗憾,何重光老师来到赵家村时,并没有找到赵逸云,只见到赵逸云的爹娘,爹娘也说不清怎么回事,没有办法,何老师只能轻叹一声,回家去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赵逸云的事情很快就被人们遗忘了,洪源中学很快又迎来了下一批辛辛学梓。唯有五妹桂花,她是世界上唯一知道原因的人,但这样的事情,她也只能埋在心里,怎样责怪赵逸云也没有用了。
望着雨水滴落屋檐,五妹桂花在想,憨子现在怎样了?一切还好吧?当时我真的不该那么骂你,我已经后悔了,憨子逸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呀?想着想着,桂花止不住泪水直流,心里难过极了。
住在南山村的赵逸云,每天晨晚跟随爷爷学习武术,白天则要下地干活,像今天这样的雨天不外出干农活,赵逸云爷爷曹祥林师傅就会教赵逸云药理和制药技术,奶奶洪氏就教赵逸云看有关医学方面的书籍,可以不夸张的说,赵逸云除了睡觉吃饭,所有的时间都是安排的满满的,生活的磨炼,很快让赵逸云成长起来。
那个心爱的姑娘,赵逸云一直放在心上,只是要想见到她,还真的不容易,赵逸云经常暗暗的告诉自己,计划学医三年,这三年中,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学有所成的话,才能对得起五妹桂花对自己的一往情深,每每想到此,赵逸云都觉得身上充满了激情和力量。
绵绵的秋雨,像烟又像雾,笼罩着整个大地,屋后的那棵高大的梨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树叶已经全部掉光了。赵逸云坐在走廊里,手上拿本《跌打全书》在认真看。小表妹桂春雨,时不时会跑过来,要赵逸云告诉她写作业,透过朦朦小雨,望着雨珠挂满梨树,赵逸云内心有许多感慨,他在想念姜桂花,那个住在心房里的女孩。可是,那棵被秋雨层层包裹着的梨树,怎能明白赵逸云的心思?
每天有许多人来南山村找曹祥林师傅看病,这些人有附近的,也有很远地方的,甚至湖北省那边也有病人慕名而来。对待远道而来的病人,曹祥林师傅不但分文不收,免费医治,还要向他们免费提供食宿。赵逸云开始时,有些不理解,就问爷爷:"爷爷,所有病人来医治,咱们不收费,还贴人吃喝,这样怎么行啊?"爷爷曹祥林师傅微笑着解释:"云儿,学打的人,再好的脾气性格,遇到事情都有可能和人争斗,这其实不好,千人有千样心,好人坏人都是人,甚至有时候还会出人命,这都是练武人的罪过,为了减少这些罪过,咱们就行医救人,积德行善,你要牢记,将来学有所成,一定不可以在外和人争斗,不能争强好胜,更不能欺负人,就算有人欺负你,你也要让人三分,切记不能和人打斗。"赵逸云领会了爷爷的意思,连连点头说:"爷爷,我记住了,行医积德,悬壶救世,将来决不轻易和人打斗!"
这天,赵逸云和爷爷曹祥林师傅刚从地里干活回来,见屋里来了三个说普通话的男人,他们看到曹祥林师父回来,赶紧迎上去,赵逸云一看就知道是来看病寻医的,放下手上的农具,去给爷爷做帮手,原来,他们三个人是洪源镇范家铺人民厂的工人,其中有个人患上了类风湿,看了好多医生,都治不好,后来听说横立山青岭南山村曹祥林师傅会治这病,他们就抱着试试看的心里,来找曹祥林师傅看,这样的毛病,当然难不到曹祥林师傅,他给病人针灸推拿后,吩咐赵逸云给他们配了十多剂药。
赵逸云在洪源镇上过学,姜桂花也是洪源镇人,所以,对来自洪源镇的病人,赵逸云感到很亲切,和他们交谈了几句,曹祥林师傅帮他们治疗后,又照例不肯收他们的任何费用,这三个人很是感动,就诚恳邀请曹祥林和赵逸云去他们家里玩,曹祥林师傅当然婉言谢绝了,但赵逸云跟爷爷说:"爷爷,我想去玩一下,这几天又不忙,我去玩一天,明天就回来。"
当着病人的面,曹祥林师傅也不便反对,就答应了,于是,午饭后,赵逸云就跟这三个病人一起,翻过南山后面的山头,来到了一个叫迪畲的地方,赵逸云当然不是真的要到人民厂去玩,他是想念五妹桂花,以此为借口,来会会桂花的。他们到了迪畲村,赵逸云和这三个来自人民厂的病人分开,往姜家村走去。
赵逸云第一次到姜家村,但他没有感觉陌生,因为姜桂花不止一次的在他面前描绘过姜家村的样子及姜桂花家的位置,没费多大力气很轻松就找到了姜桂花的家。
此刻正值晚秋,丰收的季节,亦是乡村忙碌的“双抢”时分。五妹桂花与她的父母,姜享柏和何月先,正忙着收割红薯,这些勤劳的庄稼人一年到头难得有空闲。收完红薯后,他们必须立刻种植油菜苗或小麦。近年来,桂花的父亲健康状况欠佳,胃部常常疼痛难忍,无法承担重体力劳动。幸好五妹桂花勤劳能干,在收获红薯的过程中,姜享柏和何月先夫妇负责将红薯挖出并装筐,而五妹桂花则承担起将这些满载而归的筐子挑回家的重任。
姜家的土地多为崎岖山地,一条细长的乡间小径蜿蜒至其村庄。姜桂花家在村子靠近大山的最后一排。在这条小径上,五妹桂花正担着沉重的番薯担子,摇摇晃晃地向家走去。就在她即将到达家门前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一个皮肤晒得黝黑、双眼深邃而有神的年轻人站在那里四处张望,似乎是在寻找某人。但桂花因为肩上沉重的担子,并没有太多的心思去留意他,她只想尽快将番薯挑回家,因为地里还有更多的番薯等待着她去挑。
这位年轻人正是赵逸云。 当他看到桂花时,内心无比欣喜。他温柔地叫了她一声:“桂花!”桂花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赶紧放下肩上的担子,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突然鼻子一酸,委屈地哭了起来,“是你啊!呜呜呜…”对于日夜思念的赵逸云的突然出现,桂花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赵逸云走过来,试图握住桂花的手,但桂花却退后了一步,偏过头去,任泪水汹涌而下。
好一阵子,桂花停止了哭泣,她埋怨的问:"你这个死憨子,这几个月死哪去了?你来这干嘛来了?"赵逸云小声说:″我不读书了,想学医,我现在在横立山学习中医呢"。五妹桂花接着说:″学医干嘛不告诉我啊,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说完又要哭,赵逸云小声地把他学医的经过粗略的告诉五妹桂花。桂花听后不生气了,瞪着大眼睛说:"以后不准玩失踪哦,否则,我就不放过你"。说完,桂花又准备挑起红薯回家,赵逸云赶快过来,接过桂花的扁担:"我来挑吧"。桂花说:″不用,你一书生,怎么有力气挑这么重的担子?还是我自己挑好了"。赵逸云不再出声,过来拿过桂花的扁担,挑起红薯就往桂花家里走去,桂花只得跟在后面。赵逸云把红薯挑进桂花家里,倒在堂屋的地上,桂花笑着说:″地里还有呢,跟我一起再去挑吧"。赵逸云拿起扁担箩筐昂起头对桂花说:″前面带路",桂花微笑着答道:"好嘞"。
他们双双刚走出门,桂花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爹娘都在,突然冒出来个你去帮忙挑红薯,我怎么跟他们说呀?"赵逸云也有点不好意思,回应说:"没事,你就说是四姐的同学,刚好碰到,来帮下忙"。桂花笑着说:″不,我就说,是你未来的女婿来帮老丈人干活"。赵逸云也笑了,回答道:″对,就这么说,哈哈",要不,怎么说女孩子善变呢,刚才还大颗大颗眼泪直流,这一会就笑逐颜开,满心的欢喜。
赵逸云不爱多说话,五妹桂花却打开了话匣子:"憨子,几个月没见你,你咋变得这么黑呀?个头一下子长高了好多,比从前壮实多了,刚才我还没有认出你呢"。 赵逸云低着头不说话,桂花又叽叽歪歪的说:"我还以为你被我骂后,生气了,不再理我,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后悔,唉。"
桂花又说:"憨子,你现在马上变成了一个地道的庄稼汉子了,突然力气变得这么大…"!
五妹桂花见到心爱的赵逸云,打心里好高兴,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不多时间,他们就来到了地里,看到爹娘,桂花突然哑巴了,少女的羞涩,令她面红了起来。姜享柏望着赵逸云,有些好奇的问:″五妹,这位是?"五妹桂花此时整个面都红了,结结巴巴的说:″爹,他他…是……"。赵逸云也有些害羞,但毕竟是男孩子,见此情景,赶紧接过话说道:"叔叔,阿姨,我是菊花的同学,我也认识桂花,在路上刚好碰到,桂花叫我来玩,顺便来帮你们一点小忙,挑几担红薯",这话还没有说完,赵逸云感觉背上全是汗,实在太紧张了。
桂花娘何月先一下就看出来什么到端倪,她笑眯眯的对赵逸云说:″那谢谢你了,现在不多了,只有两担就挑完了,我和他爹等会一人一担就挑完了,五妹,你带这小伙子先回去吧,在家先烧点茶招待人家,回去叫三姐早点做饭"。五妹桂花连忙"哎"了一声,她这时慢慢从害羞中缓了过来,盯着赵逸云说:"咱们把这两担红薯挑回家就好了,先回去吧"。赵逸云只好答应了桂花,挑起一担红薯回桂花家了。
眼看天色暗下来近傍晚了,赵逸云要回横立山了,五妹桂花知道,横立山离这里路途比较遥远,中间还要翻过一座大山呢,她好想留赵逸云在家吃饭,可是,赵逸云不能在这呆太久,无奈,时间不允许他多停留,其实,赵逸云何尝不是,他心里也有许多不舍,但还是得走啊,他对桂花说:"桂花,我要走了,咱们现在去跟爹娘打个招呼吧。"桂花点点说:″嗯,我送送你"。说完,桂花跑到房间里,拿出一件新织的毛衣,塞到赵逸云手上,小声地说:"天冷了,这是我织的毛衣,不要嫌弃,路上小心点,好好学习,将来你一定是位好医生"。赵逸云接过毛衣,很是感激,依依不舍的与桂花告别。
回横立山,从迪畲方向走恐怕时间来不及,赵逸云选择从石洋泉上山,桂花执意要送他,他们一路走一路说着分别的话语,桂花叮嘱赵逸云好好学医,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就这样桂花一直送赵逸云到山脚下,看着赵逸云上山,赵逸云在山路上转过几个弯,回头看到桂花还是站在原地,向他这个方向张望,远远看到赵逸云回头,桂花扬起右手,在空中挥动,赵逸云也拿起毛衣,对着桂花连连挥手,算是回应了,随后用手在嘴边做成喇叭形状,大声喊:"桂花,你回去吧,我要赶路了,我会想你的!"桂花也学着赵逸云的样子,把手掌握成喇叭形状,对着赵逸云喊:"憨子,加油,一路小心,我也会想你的"。两个人的声音,此起彼伏,在大山中回荡,赵逸云转过身,朝着横立山山顶,大踏步的跑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