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是古人居室中常见的陈设器具。有客来访,燃一炉香待客,香烟袅袅,一室芬馥,使厅堂更有气氛。
古代用香极为普及,炉具也是样式繁多,焚香场景及所用香品不同香炉的选用也有所区别,如寝帐熏香悬挂香毬既安全又美观,博山炉焚香赏烟视觉上给人飘渺朦胧的仙山景色。
香囊
香囊盛烟绣结络,翠羽拂案青琉璃。
“盛烟”的香囊非锦、罗制成的小香袋,而是金属材质的球形香炉,唐人也将其称为香毬,元稹有《香毬》一诗描写此物:“顺俗唯团转,居中莫动摇。爱君心不恻,犹讶火长烧”。
此诗虽是以物寄情,却生动描写了球形香炉的特点,就是香毯无论怎样晃动,内置燃香的小香盂始终保持水平状态,都不会发生倾倒。
这种可以燃香的金属香囊在唐代非常流行,唐人喜欢将其悬挂在床帏间熏香。王建《秋夜曲》:“香囊火死香气少, 向帷合眼何时晓”,白居易《青毡帐二十韵》:“铁檠移灯背,银囊带火悬”,均是描写帐中悬挂香囊焚香的情景。
陈敬《陈氏香谱》记载有唐人寝帐中使用的香方——“开元帏中衙香”,此香为唐玄宗、杨贵妃时代的香方,周嘉胄认为帏中衙香曾为杨贵妃所用,在其所著《香乘》中改为“杨贵妃帏中衙香。
杨贵妃帏中衙香:沉香七两二钱、栈香五两、鸡舌香四两、檀香二两、麝香八钱、藿香六钱、零陵香四钱、甲香二钱(法制)、龙脑少许,右捣罗细末,炼蜜和匀,丸如豆大爇之。
开元帏中衙香为丸剂,需以堆灰埋炭法熏烧。焚香时,先将炉中的香灰轻压成小山包状,用香箸在灰中央开一孔,置入点燃的香炭并覆盖少许香灰,最后取香丸放置于灰孔处,通过灰下炭火烤焙,使香丸徐缓散发香气。
文人雅集聚会时,也会悬挂球形香囊焚香助兴。胡杲《七老会诗》言:“凿落满斟判酩酊,香囊高挂任氤氲”。宴饮中焚熏能赋予预宴者嗅觉和精神上的双重享受,增添欢愉气氛。
唐人喜富贵大气,雅集用香所用熏香亦是如此。当时流行一种名为“三匀煎”的香剂,唐人评价“焚之富贵清妙”。三匀煎以龙脑、麝香、沉香三味香料配制,张应文《清秘藏》载:
三匀煎,每用料龙脑五两三钱、麝香五两三钱、精沉五两三钱,右细剉为末,散用、为丸俱可。
此香组方简洁,可随性用之。既可以将配制好的香粉压制成印香焚烧,也可用炼蜜、枣膏、梨汁等调和香粉,捻成香丸子或香饼,再加以焚熏。
博山炉
炙背轩楹日转时,博山炉顶驻游丝。
博山炉,是汉代最为经典的香炉制式,代表汉代工艺美术成就的不朽佳作。
博山炉的设计,是山峦层层交叠的炉盖高而尖,上面镂雕峰峦、云气,象征“神山”的意境,并于炉盖上再刻划人物及异禽珍兽,半球形炉身,下连高足和圈形底座或是圆底,炉下托盘则象征着神山周围的海水。
博山炉焚香注重赏烟。燃香后,烟气从镂空的山形炉盖中徐徐外溢,环绕弥漫在锥形炉盖的山峰之间,好似仙境中的神山。
李尤有《熏炉铭》一诗,描写博山炉外观与熏烧情状:“上似蓬莱,吐气委蛇。芳烟布绕,遥冲紫微”。
为了达到“仙雾缭绕”的焚香效果,古人创作许多发烟、聚烟的妙法,调香时加入适量的锡灰、金晶石,可达到“满室生云”的效果。明代《猎香新谱》“香烟奇妙法”:
沉香、藿香、乳香、檀香、锡灰、金晶石,右等分末,成丸焚之,则满室生云。
加入有聚烟功效的艾纳、酸枣仁则能使香烟直起,烟雾则会结成球形,历久不散。《陈氏香谱》“宝毬香”:
艾蒳一两(松上青衣是也),酸枣一升(入水少许研汁捣成膏)、丁香皮、檀香、茅香、香附子、白芷、栈香各半两,草豆蔻一枚(去皮),梅花龙脑、麝香各少许。
右除脑、麝别器研外,余者皆炒过,捣取细末,以酸枣膏更加少许熟枣,同脑麝合和得中,入臼杵令不粘即止,丸如梧桐子大,每烧一丸,其烟袅袅直上,如线结为球状,经时不散。
“共听茅屋雨,添炷博山云”。春雨夜夕,焚爇一丸“宝毬香”,伴着一盏灯火与好友闲坐清谈、观香烟袅形漫化,实在是赏心乐事。
在宋代,博山炉也是文人交往馈赠的风雅礼物,黄庭坚有《谢曹子方惠二物·博山炉》一诗,描写好友曹子方赠送的博山炉:
飞来海上峰,琢出华阴碧。炷香上袅袅,映我鼻端白。听公谈昨梦,沙暗雨矢石。今此非梦耶,烟寒已无迹。
黄庭坚借咏朋友所赠博山炉,表达了闻香参禅的观点。“鼻端白”为佛家用语,观鼻端白即集中心念于鼻端气息,从“见鼻中气,出入如烟”直至“烟相渐销,鼻息成白”进入禅定状态。
宋代博山炉多为瓷器,造型上去繁存简,炉盖仙山造型之间少了仙人、珍禽等复杂造型,炉身基本为圆腹鼎状,单足变三足。
自然素雅的博山瓷炉在宋代颇为流行,宋人诗词中多有描写,张纲《烧香》:“霏霏沉水屑玄玉,霭霭博山生翠云”,王炎《和游尧臣出郊》 :“小窗独坐怯轻寒,一穗香云绕博山”。
临窗闲坐,观博山云烟升腾,时间在无形的香气中缓然流逝。这清闲安逸的焚香时光是宋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