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家科技公司的工程师，主要负责测谎手环的测试。
产品目前已到上市前的最后验收阶段，我需随身携带观察。
戴上手环者，遇提问必须回答真话，方可安然取下。
撒谎或强行摘除，皆会受到电击，让人刺痛难忍。
恰逢春节假期，我捎带最新手环回家过年。
到家第二天，就迎来熊孩子捣乱……
1
在深圳打工的王叔，拎着两盒礼品同妻儿上门还钱。
这笔三年前的债务，今日终于赶在年前两清。
“来年还出去吗？”爸爸和他们闲谈。
“暂时不去了。洋洋明年中考，我们打算在家把他照顾好。”
“我们家洋洋很争气，期末又考了个全班第一。这几年我和他爸一直在外打工，如今他奶奶身体又不好，关键时期，不能影响孩子学习。”
“这娃平时看着淘气，没想到成绩顶好。”听到王婶的话，身旁的妈妈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朝我嘀咕道。
聊至傍晚，叔婶起身要回去做晚饭，却不见洋洋的身影。
“这孩子，藏哪儿去了？”王婶喊叫数声，没人回应。
“哇！痛啊！”楼上传出杀猪般的嚎叫，大伙急忙前往。
喊声源自我房间，洋洋正用手拽拉手环，电击的刺痛使其脸色涨红。
望着满地狼藉，我忙去检查电脑，所幸倒出的饮料只打湿外壳。
王叔伸手帮忙摘取时，惨叫声更甚。
“这是测谎仪，要说真话才能摘下来。”我撇开叔婶，蹲下取环，他含泪点头，“期末考试的成绩是多少？”
“满分，啊！”
“说实话！”
“语文9分，数学12分，英语6分。”
“行了！”洋洋话音刚落，我轻松拿出下环。
随后夫妻俩扯住孩子下楼，两人面色阴沉。
临出门前，洋洋口袋掉出两个小手办，那是我锁在柜子里的藏品。
“啪！”王叔给出一巴掌，又从他身上搜出盒巧克力。
目送三人离去，回房看到妈妈正坐在床头哭，还喊着要离婚。
2
妈妈觉得手环有意思，趁我爸不注意，给他戴上。
“我问他，心里还有没有婷婷。”妈妈啜泣道，“他说‘有’才摘得下来，我要跟他离婚，气死我了！”
婷婷是爸爸的初恋，小时候我听他俩曾为此吵过架。没想到过去十多年，我妈还记挂着这事。
我忙安慰了几句，又去阳台劝说正在抽烟的爸爸。
“呼！”他一言不发，吐出最后一口烟，转身回到我房间。
两人在里头叽里咕噜说了许久，我倒被锁在门外。
“快收拾干净，比狗窝还乱！”待他们出来，妈妈面带欢喜，对我喝道。
想到今年除夕的家族聚会，将在我家筹办，我慌忙把重要物件锁好。
当楼下传来孩童的厉声尖叫，令人头疼的一天还是来了。
“开门！快开门！”我用被子蒙住头，也挡不住这帮孩子的嘶吼嬉笑。
好在有提前准备，我用零食和游戏道具暂时困住他们。
爸爸有一个哥哥，三位姐姐，每年除夕各家轮流做东。
历年来都是安排的中午祭祖，晚上吃年夜饭。
年纪最大的大姑丈是个包工头，脾气暴躁，酒后常口出狂言。饭桌上，大家都要防着他发酒疯。
“听说亮亮有高科技的稀罕玩意儿，前几日把王麻子家的儿子吓得不轻。”
“那臭小子，满口谎言，欺负他奶奶不识字，一直向父母谎报成绩。关键是，大人们都信以为真，始终觉得他品学兼优。”
“多亏早识破，否则成撒谎精，长大还得了！”
小姑提起前几天有关洋洋的事，大家止不住议论起来。
“啪！”谈话被突如其来的重响打断，姑丈正红着脸朝大姑破口大骂。
3
大姑向来少言寡语，亦不善与人争辩，是个做事的实在人。
爷爷奶奶还在时，但凡有生病，大多由她忙里忙外地照顾。
长辈们都很感激她的付出，时常劝大姑丈改脾气、少喝酒。
适才因不给姑丈倒酒，他觉得被驳了面子，于是摔杯骂人。
大伯即刻走到两人中间，将大姑护在身后。
趁着他们交谈之际，爸爸悄然靠近，暗中把我的手环往姑丈手上套。
“姐夫，这就是亮亮带回来的高科技，先给你戴会儿！”我爸打趣道。
“嘶！”他随手去扯，刺痛使其坐直身体，脸上顿时有了精神。
“戴上就得说真话啦！姐夫先说说今年赚了多少钱吧？”小姑抢先发问。
“八十万……疼疼疼！”姑丈刚张嘴，转口即喊疼。
“让你别撒谎，否则得戴一辈子。”小姑再次提醒。
“没，没赚钱。在工地打伤人，还欠了十万。”
“最近有没对我姐动手？”大伯见机追问。
“有……有过一回，那天喝得太多，我的错。”
听闻此言，大伯揪住姑丈衣领，爸爸也准备出手，都遭大姑阻拦。
“年后冷静期满，我和他就离婚了，没必要置气。”大姑取下手环递给我，平静的语气令众人大吃一惊。
姑丈这时突然嚎啕大哭，表哥嫌他爸丢人，放下碗筷躲到角落。
“喝吧！”大姑还是倒了酒，他却径直起身离开。
大家远远地听到表哥和他爸吵架的动静，无人前去探个究竟，都在安慰大姑。
向来任劳任怨的大姑，能在如今的年纪选择独自美丽，家人皆表示支持。
“哟，这么多人呢！”小舅不合时宜现身，仍是一副吊儿郎当模样。
每年这时候他都来问我妈借钱，说是借，从没还过。
4
今年三十六岁的小舅，至今未婚。
还在上学时，他可是我的榜样，长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那时的小舅，品学兼优，毕业后还有份体面工作。
约莫六年前，他断然辞职，外出骑行旅游近一年时间。
待他归来，性情大变，成了个好吃懒做，游手好闲之辈。
近些年，家人亲戚给他介绍过十多个姑娘，都无疾而终。
他的婚姻大事，是我妈心里的一个结，时常听她念叨起这事。
“今天倒要问问，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妈妈嘀咕着，快速给小舅套上手环。
没等他回过神，我妈的吼声已引来众人关注。
一番胡言乱语，得知规则的小舅，手足无措地躲到我身后。
“乖外甥，快帮我取下来。”
“没办法，你只能说真话。”面对央求，我唯有耸耸肩。
深呼吸之后，他将我拉到一旁，轻声道出真相。
“所以变成‘二流子’，你是故意的？”听得原委，我倒吸一口冷气，接过手环。
“臭小气，看我不打死你！”没等小舅回答，不知何时挪在身后偷听的妈妈尖叫出声，吓得他拔腿就跑。
不多时，妈妈气喘吁吁折回，小舅早已不知去向。
“亮子，去跟你小舅说，今后我们不会再催婚，让他正经做个人！你可别学……”她欲言又止，为免尴尬，我即刻离席去寻人。
走到村口遇到小舅，转达好我妈的话，还是给他转了笔钱。
“找你妈报销，明年一定还上！”收了钱，他喊着跑远。
待前方的背影消失，我瞧见大姑家的表哥气势汹汹迎面走来。
5
表哥神情凝重，不理会我的招呼，自顾往前赶。
我跟在身后，一路快步回家。
“跟我回去！”他扯住正和大伙儿聊天的大姑，使劲往外拽
“出什么洋相呢？住手！”大伯大喝一声，上前将两人分开。
“大舅，这是我妈，我要带她回家过年！”表哥的声音在颤抖。
“瞧你爷俩那没出息的样儿，就不能让你妈安心过个年？跟你回去也是遭罪！”
“我和芳芳本来谈好要订婚，正因为她要离婚，芳芳不要我了！大把年纪，整出这破事，让人看笑话。以后谁还愿意嫁给我？”
“结婚是你自己的事，怎么能怪你妈？”
“是她让这个家不像家，外人都会对我指指点点，难道……”
“够了！”表哥的控诉被大姑喝止，“今天就让大家来评评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