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医学院旁的金水河岸总是辅满厚厚的草坪，桃花盛开的时节两岸繁花族锦宛如浓重的彩霞，甬道上常走着三类人，成群结队匆匆忙忙的医学生，单个稳健走着的是专家教授们，三三两两慢慢走的是患者和家属，墙角的一侧一个卖饼的女孩却明显与众不同，铁皮推车上是一块铁板，上面烤着一个个焦黄冒着热气的饼，女孩约莫二十岁左右，熟练地和面、擀饼、翻烤……饼一元钱一个，在饼的一侧刷上甜面酱或辣椒酱，再花一块钱买一袋奶，两个饼一袋奶一个人可以吃饱，如果食量大的可以告诉女孩饼可以做大点不用加钱，不是说女孩活泼可爱或是饼做的好生意才好，我们医学生因为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病历或抢救病人经常错过歺厅开饭的时间，晚上不过十二点女孩基本不收摊，所以我们从不担心会饿着，住院患者及家属庭经济困难的花上几块钱远比进饭馆节省很多，对待每个买饼者，她总是微笑着，笑起来眼睛象两轮弯月，她很会宽慰病人，她的话会让病人感觉舒服很多。

卖饼女孩3岁时母亲死于肺结核，16岁父亲患上食道癌，做为唯一的亲人，她只有辍学来医院陪父亲手术化疗，父亲死后她无家可归了，由于她爸住院时间长，她熟悉了周边环境，知道很多病人及家属吃饭困难，她就在附近租间小房，在甬道边上做起了烤饼，她知道医院患者谁最困难，每天没有卖完的饼她会送到病房，从不收钱。

我们第一次谈话是一天中午，由于整个晚上都在抢救病人，8点后又写抢救记录和交班记录，10点才忙又累又饿，休息前只有去卖饼女孩那吃了，“伏大夫你好！”我很好奇，“你怎么认识我？”“昨晚你是不是在呼吸科抢救一个老先生？我去病房送饼，当时你正嘴对嘴在做人工呼吸，我看你的胸牌了，你衣服都湿透了，一点也不嫌脏，我当时就断定你一定是一个好医生！”噢！当时抢救病人周围好多人，以为是患者家属，没有在意她也在，“天天那么忙你怎么不找个帮手呀？你男朋友呢？”“我没有亲人了，没有男朋友！没人会要我，你看！车祸！”她扬起右手，我吃了一惊！

右手只有一个大拇指，己经不是什么手了，难怪她经常用左手给人递饼，双手和面烤饼那么熟练自然，没谁会发现她右手竟然残疾！“我卖饼不图赚钱，主要是为大家行方便，我爸在这住院我们很难，也遇到了好多好心人，医院特别困难的我会捐钱，免费送饼，他们有的很感恩，经常有人从家里给我送面送油的！”

忽然有一天一位同事说卖饼的女孩被人打了，打的很惨！忙完我们去看看情况，铁皮车子被推翻砸扁了，面、油、饼、酱、盐……撒的到处都是，听说肿瘤科一个肺癌晚期的老人，家里特别困难，卖饼女孩经常去送饼，老人家人对她很感谢，一天晚上老人一口气没有上来没抢救过来死了，他家人一口咬定是吃了女孩送的烤饼噎死的！报了警向她讨要说法，警察协调处理，并没有明确是女孩的责任，家人要求女孩出示食品经常许可证和卫生许可证等，也许没有，女孩拿出来仅有的8万块钱，实在榨不出来钱了，老人两个女儿一个人抓住女孩的头发一个人拳打脚踢，老人的儿子把铁皮车推翻砸烂，恶气出来了，卖饼的女孩被好心人拉开救下不知去向……

没有了卖饼的女孩，我们只好买方便面备着，时常回想烤饼摸酱的香味，好多病人吃饭只有去饭馆，每天的吃饭费用多了几倍，大家都希望她能回来，可总是失望！几家被她照顾着的病人直至出院也没能见她回来，摸着泪诅咒着人世不公！几年来给常有复诊的病人问：“卖饼的女孩呢？”随时间延长问的逐渐再减少，现在偶尔也会有人问起，讲起来大家都很心疼！

金水河岸依旧绿草如茵，怒放的浓郁的桃花每年如期而至，这一切好像都不太重要了，大家都希望某一天能忽然见到忙碌着的卖饼女孩。

作者简介：伏志杰，副主任医师在多家杂志、报刊发表科普论文、小说、散文和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