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央视春晚后台,8岁的邓鸣贺蜷缩在暖气片旁背台词,高烧39.5℃的小脸通红。这个刚完成《剪花花》表演的“年画娃娃”,在镜头前蹦跳着说出“开门纳福”的吉祥话,却在谢幕后咳出带血丝的纸巾。两天后确诊白血病的诊断书,终结了这颗冉冉升起的戏曲童星之路。
2008年河北邯郸农家小院,3岁的邓鸣贺趴在爷爷的旧戏箱上模仿京剧唱腔。曾在县剧团跑龙套的爷爷发现孙子过耳不忘的天赋,顶着儿子儿媳反对,将孙子送进河南淮阳戏曲学校。入学三个月,这个能完整唱出《红灯记》选段的孩子,在《梨园春》擂台赛夺得银奖,成为赛事史上最小擂主。
2012年央视一号演播厅,6岁的邓鸣贺在总导演哈文面前连背7版应急预案。这个被选为龙年春晚开场童谣的“福娃”,因台风稳健被临时加派零点敲钟任务。
直播当天,他穿着特制加厚戏服抵御严寒,候场时冻得牙齿打颤,却在镜头转向瞬间绽放招牌笑脸。晚会结束后,道具老师在他待机座位下发现三个暖宝宝——都是被他偷偷撕掉怕影响服装造型。
2013年北京儿童医院病房,刚结束化疗的邓鸣贺偷藏输液管参加中秋晚会彩排。为呈现豫剧《遥知明月送感恩》,他央求护士在手上画仿真血管遮盖针眼。演出时因免疫力低下全程戴手套,谢幕鞠躬的力度却比健康演员更标准。编导含泪回忆:“他总说戏比天大,却忘了自己只是个孩子。”
2014年郑州某商场开业现场,7岁的邓鸣贺在38℃高温中连唱三场。确诊白血病康复期间,父母仍为他接下23场商演、2部影视剧。最忙碌时每周飞行四个城市,机场贵宾室成了临时作业桌。妹妹邓鸣璐曾在采访中透露:“哥哥输液时都在背台词,有次把生理盐水错当成润喉水喝。”
2015年4月,病危的邓鸣贺在ICU用呼吸机打节拍教护士唱豫剧。这个本该读小学二年级的孩子,临终前最牵挂的是戏校未完成的功课。
追悼会上,爷爷将他最爱的金箍棒戏道具放入棺木,600余名戏迷自发在殡仪馆外合唱《朝阳沟》选段送别。如今他的微博定格在2015年4月26日:“等我好了还要上春晚。”
九年过去,石家庄大剧院仍保留着邓鸣贺的专属化妆间,镜面上留着褪色的蜡笔画:一个穿戏服比耶的小人,旁边歪扭写着“我要唱到100岁”。每当新学员问起这间房的来历,老师总会打开尘封的春晚录像——屏幕里红袄福娃的笑容,永远停在2013年除夕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