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吉翔,顺天府大兴人。为人初通文义、便黠巧佞。虽然通过结交太监获取些好处,但满足不了马吉翔的野心。崇祯十七年,明思宗自缢煤山、山河巨变。此后混乱的局势,让马吉翔看到了全新的机会。
1645年唐王朱聿键在福建登基称帝(隆武帝),马吉翔借着送军饷面圣的机会,谎称自己出自锦衣卫世家。难辨真伪也懒得辨真伪,隆武帝就授其锦衣卫佥事一职并留马吉翔在朝中效力。
此后马吉翔借出使湖广的机会,谄媚巴结诸位实权将领。目的是让他们向朝廷上报军功时,能附署上他的名字(明朝上报军功者亦有赏)。凭借这招,马吉翔很快得以升迁至安东副总兵官一职。
虽然隆武政权只坚持了一年多一点就覆灭,但是马吉翔已经在南明圈子里混出了“名声”和关系。永历帝登基后,马吉翔不仅顺利投靠,还通过诸多“老熟人”攀附上了拥立之功,并据此升任锦衣卫指挥使。
永历帝登基后就磨难不休,不断被清军攻击,也不断逃命(这些年也被一些明史爱好者戏称为“史上四大跑男”之一)。这个过程中马吉翔总是不离不弃,追随在永历左右,危难之际也都第一时间挺身相救。
这种表现不但让永历帝对其极为认可,连带他的母亲昭圣太后马氏,也觉得马吉翔忠诚勤勉,是值得托付的忠臣。由此马吉翔不仅获永安侯爵位,还走到历代锦衣卫指挥使们不敢想的巅峰,被召入内阁,“掌丝纶房事,专可票拟”。
不过永历信任马吉翔,马吉翔却不是看上去那般忠于永历。
永历八年(1654年),马吉翔想以永历为筹码,换取想当皇帝的孙可望的信任。不过保密不周,被内阁大学士吴贞毓知悉而至事不能成,“马吉翔侦知其语,报可望曰,事且成而为吴贞毓所阻”。
起初马吉翔试图利用永历的信任,陷害吴贞毓。但是永历也非常信任吴贞毓,不为谗言所动。马吉翔却不死心,联合党羽庞天寿继续构陷吴贞毓。
这下反而激怒了永历,并让他开始相信马吉翔和孙可望勾连的事实,打算法办预谋不轨的马吉翔。但是永历想出的办法却过于啰嗦(可能是忌惮锦衣卫或孙可望逼宫),他和吴贞毓商议后,计划先召李定国入卫朝廷,再处置马吉翔。
久之,日益穷促,闻李定国与可望有隙,遣使密召定国,以兵来迎。马吉翔党于可望,侦知之,大学士吴贞毓以下十余人皆被杀。《明史·列传卷八》
同样保密不周,让马吉翔获知消息,他立即暗中通知孙可望举事。孙可望则派出部将郑国率兵逼宫问罪,为自保永历不得不以“盗宝矫诏、欺群害良”的罪名,赐吴贞毓自缢并斩杀另外十七名朝臣,史称“十八先生之狱”。
此后一年多的时间里,马吉翔假孙可望之威控制了朝廷,无依无靠的永历也不得不倚重马吉翔和他的锦衣卫。原本为维护、扩大皇权而生的锦衣卫,现在反而挟制起皇权。
永历十年(1656年)正月,李定国率军进入安龙并将永历帝迎到昆明,但是永历并未就此摆脱傀儡的身份。
因为马吉翔的忽悠功夫确实出色,三下五除二就把李定国给忽悠瘸了(也有永历不信任李东国的原因)。最终两者达成协议,马吉翔在内控制朝廷,李定国在外节制军队。这不仅让马吉翔独掌内外大权,也让永历成为他的提线木偶。
此后孙可望投降清廷,李定国战败,南明政权风雨飘摇。因担心自己的众多财物被乱兵抢劫,马吉翔极力主张不与李定国汇合,放弃云南撤往缅甸。
永历十三年正月,永历朝廷逃至缅甸国界。缅人要求放下武器方可入境,随行的黔国公沐天波坚决反对。一是,藩属怎能要求天朝上国;二是,没有武器会受制于缅人。马吉翔却下令先放下武器入境再说,最终马吉翔得以入缅获取一时苟安,但是也把南明送上了死路。
永历一行刚入境,就被缅人挟制。不过这时李定国还有数万兵马在云南与清军相持,缅人还不敢彻底撕破脸,对待永历还算友善。但随着李定国的节节败退,缅人的态度也在逐渐转变,开始倾向于用永历和清廷“交易”了。
永历十五年七月,缅王的弟弟莽白弑兄(莽达)篡位,缅人对永历的态度也进一步恶化和强硬。(李定国在前一年欲救出永历,曾派军入缅和缅军发生冲突)
莽白先是以登基为由,向永历索要贺礼。其实莽白并不在乎永历给不给,因为他可以自己去拿。莽白需要的是榨取出昔日宗主的最后价值 -- 向自己“献礼”,以此来抬高自己的地位。
没有选择的永历,以拒绝来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明缅双方的关系也算是走到了终结。两个月后,莽白派人邀请明方官员过河议事并饮咒水盟誓。
(沐天波)今又如何行此奸计?尔去告与尔国王,就说我天朝皇帝,不过是天命所使,今已行到无生之地,岂受尔土人之欺?今日我君臣虽在势穷,量尔国王不敢无礼。任尔国兵百万,象有千条,我君臣不过随天命一死而已。但我君臣死后,自有人来与尔国王算账。
《顺治十六年八月十八日洪承畴揭帖》
虽然明白缅人没安好心,但寄人篱下又无法拒绝。在缅人的一再催促下,大学士文安侯马吉翔、太监李国泰等提出必须黔国公沐天波一同前往。马吉翔要拉上沐天波,原因很简单,想借沐府镇守云南两百多年的威望,震慑缅人。
但是马吉翔没有看明白沐天波回复缅甸使者的话,真正震慑云南和缅人的是当年强盛的大明。现今那个皇朝只剩他们这些残兵败将,就算是沐英再生,缅人也不会忌惮分毫。
最终赴“鸿门宴”的明朝官员遭到三千缅军围杀,这些缅军随后又杀向永历行营。除永历、皇后、太子等二十五人外,男子皆被屠戮,女性或被掳掠,或不堪凌辱而自尽。马吉翔和他麾下的锦衣卫也全部殒命。
因屠戮而起家的锦衣卫,在存续二百七十九年后也因屠戮而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