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每次回想起年轻时与媳妇谈恋爱的过程,嘴角都忍不住微微上扬一下。
儿子曾经问过我“爸,我妈长的那么漂亮,还能挣现钱,怎么就看上当农民的你了。”
我告诉儿子,自己之所以能娶到当老师的媳妇,完全是他姥姥相中我这个女婿。
我叫崔志强,70年生人,出生在北方一个非常小的镇上,父母是开诊所的,在我们老家那边,我父亲的医术还是很有名气的,有些患者特意跑了几百公里来找我父亲看病。
我父亲学的是中医,他是跟我爷爷学的医术,可能是天赋问题,他才二十几岁,在方圆几十里就特别有名气了。
那时候我母亲想跟着父亲学医,没想到最后把自己搭进去了,成了自己师父的媳妇。
我小时候,家里谈不上大富大贵,但是兜里的零花钱却从来没有少过五毛。
在那个年代,五毛钱够一个成年男人在生产队干活挣的了。
上学时,很多同学都羡慕我,每节课下来都跑到附近的小卖部买零食吃,有些同学为了能让我分给他一口吃的,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
我很享受被大家崇拜的感觉,超喜欢号召大家跟着去我镇子旁边的池塘里捉鱼。
那时候我们班一共35个同学,33个人喜欢听我的命令,唯独一个同学故意与我唱反调,她叫丛美霞。
丛美霞住在离镇上最近的村里,据说她时7岁,父亲遭遇一场意外的车祸,不声不响地抛弃了她和她的母亲。
丛美霞母亲体弱多病,干不了重体力劳动,即使去生产队干活,挣的工分也是全村最少的那一个。
到了秋天,她们娘俩分到手里的粮食最少,为了能填饱肚子,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娘俩就靠吃野菜充饥。
丛美霞家庭困难,穿的衣服至少有二十几个地方打补丁,不过她有一样本事,是别人所不能比的,那就是每次考试时都是第一名,我与她恰恰相反,每次考试都是倒数。
上小学五年级时,我父亲找到老师,希望可以安排一个学习好的同学做我的同桌,这样才能带动我的学习积极性。
就这样,老师把我和丛美霞安排坐在一起。
丛美霞不愿意搭理我,没有一次用正眼瞧过我。
为了报复她,有一次趁她下课出去,我将钢笔水偷偷抹在她的座位上,等她回来时坐下来,突然感到裤子湿了,用手一摸全是钢笔水。
丛美霞知道,这肯定是我的杰作,于是,她趁我没有任何的防备,将一整瓶钢笔水倒在了我的脸上。
上学这么久,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的对待我,我刚要抬手去打丛美霞,这一幕恰恰被老师看到了。
随后,老师把我俩叫到办公室,问清事情的经过老师,老师一脚将我踹到走廊外面。
“崔志强,你是不是以为你父亲给我送了两盒茶叶,我就会对你格外关照。”
老师竟然把我父亲给他送茶叶的事主动说了出来,当时,弄得我真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因为这件事,在之后的日子里,我与丛美霞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她看我不顺眼,我视她为眼中钉。
等后来我们上了初中,我俩再次被老师安排坐同桌。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发现丛美霞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讨厌。
有一次我没有完成作业,她提醒我抓紧补回来,她会在放学前把作业送到老师那里去。
“用你管,我就不写能怎么地。”我把她的善意提醒当做了狗拿耗子管闲事。
等到第二天,刚上课,老师走进教室,将昨天没有完成的作业逐个点名,然后每人一脚踹出去。
我板正的坐在座位上,庆幸昨天下午趁着上自习期间将作业写完了。
说实话,要不是丛美霞,我不可能把作业写完。
1982年3月份,刚开学不久,丛美霞连续好些天没有来学校上课了,我向其他同学打听,原来她母亲病重躺在炕上,失去了自理能力,丛美霞在家里照顾自己母亲。
我听说这件事后,跟着和丛美霞住在同一个村的同学去了她家里。
这是我第一次见过这么破旧的房子,两间泥草房,应该住了几十年,窗户上没有玻璃,用的是破旧麻袋片子遮风挡寒。
我走进丛美霞家里,屋子里只有一丁点的光亮,漆黑一片,要不是桌子上点了一根蜡烛,真的容易将脑袋撞到家具上面。
此时丛美霞正给自己母亲按摩后背,瞧见我来了,招呼我坐在板凳上。
我在从丛美霞家里坐了大概十几分钟,了解到因为缺五十块钱买药才会导致她母亲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回到家里,我真心想替丛美霞做些什么,于是,趁着晚上父母熟睡了,在抽屉里偷出来五十块钱,然后第二天送到丛美霞手里。
“你从哪里弄到的钱,这么多钱我不能收。”
“放心好了,肯定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这是过年时父母给我的压岁钱,你拿去抓紧给你母亲治病。”
丛美霞用我从家里偷出这五十块钱给她母亲抓了几副汤药,没过多久,她母亲的病好了,她也重返校园。
等到丛美霞重返校园时,我已辍学回家,被父亲安排到农村生活了,在往后的很多年里,我和丛美霞再也没有见过面。
1992年,22岁的我通过亲戚介绍,要与一个相亲对象见面,去的路上,路过丛美霞他们村时,被她母亲拦了下来。
“你是崔志强吧?我是丛美霞的母亲。”
“阿姨,你现在身体已经好了吧?很多年没见着你了。”
“我身体硬朗着呢,家里家外干活一点也不耽误。”
我和丛美霞母亲在路上聊了十几分钟,当她得知我要去相亲,立马就阻止我去,她要撮合我丛美霞在一起。
丛美霞初中毕业后考上了中师,现在在隔壁村村小当老师。
当天晚上,我和丛美霞见面了,此时她长得和当初的她完全是两个人,要是在路上,我肯定都认不出她。
我们坐在一起回想上学时发生的不愉快,俩人都仰头大笑,后来在她母亲的极力撮合下,我和丛美霞走在了一起。
其实我挺感谢我的岳母,谢谢她能把这么孝顺、贤淑、有涵养的女儿嫁给了我。
娶了丛美霞以后,村里人都羡慕我,说我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今生才如此幸运,娶到了丛美霞这么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