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韩雪丽 博风雅颂

2025年03月01日 10:48 陕西

▲摄影：芦苇

第三十部分

寒江雪——他可以有情绪，不过不能有行动

隔了一天，施勇给程宗杨打电话，说是人家送了他点家乡的茶叶，是山上采的，雪水云绿，程宗杨心中一动，马上客气，这茶是好，不过挺难得的，你自己留着喝吧，我其实不太讲究这个，况且，现在秋深了，施勇轻轻说，“剪一片云绿，煮一壶雪水”。

程宗杨从办公桌前起身，看了看关闭的门，又看了眼窗外，窗外是一株银杏树，叶子在阳光下有着秋日的暖色，潇洒桐庐郡，春山半是茶。他说了这句，电话那边，安静了一分钟，施勇说，我那位老乡，想自己和您喝茶，只是时间没定，他到时候自己联络您，茶叶他带过去。程宗杨点头，我，我静候，他现在知道他是哪方面的人，索性说，一个人口音，有时候是刻意，有些是要隐藏的，冯主任手下那两员大将，都不是他们资料上显示的济宁人。

他放下电话，施勇心中一动，哪里人，是什么意思，不是济宁人，两员大将，都不是，不是，什么意思，他对程宗杨原来不以为然，可是在培训班半年，态度马上变了，培训班有专门的老师，程宗杨只讲一门情报分析，他其实来之前，已经学过相关课程，要保证门门功课第一，只是到了情报分析，才感觉差之太远，一个细微的头发丝，原来都有那些妙用，他才明白，当年他来时，人家说的话，如果他能给你上课，是你的福气，就不知道他现在，是真的想做老师，还是借此隐身。后来程宗杨安排他到了方可仁这，坐了情报处长的位子，方可仁不愿意接，是程宗杨在方可仁的办公室外面，站了一个小时，方可仁才不得不点头。

现在方可仁让冯远山干掉了，让施勇说，方可仁是嚣张是为了名声和钱，比起冯远山死心踏地跟佐藤混还有差别，现在在冯的手下，坐这个位子，更是小心谨慎，尤其是冯的那两个大将，曼陀罗更甚，她是监控情报的。施勇用手指敲打着额头，心里在想，这个曼陀罗是个问题，去年的事，他一直在于省乐那抬不起头，事先全不知情，事后不能补救，一下子把他几年的功绩，都清空了。

李波那天和七叔来，用的是和程宗杨研究河图洛书，七叔的打扮，长衫礼帽，和李波的气质有些像，看上去比程宗杨大个五六岁的样子，他带的还是菖蒲，不过盆是玉石的，上面的一首诗：

勺水回环含浅清，寸茎苍翠冠峥嵘。

扁舟浮玉山前过，想见江湖万里情。

程宗杨在称呼上犹豫一下，还是称呼了李先生，七叔倒笑笑，不必这么客气，我是李波的叔叔，和李家大宗有点关系，你和他一样，称呼七叔，原也合适。你是他姐夫。

这倒是自家人的口气，程宗杨从善如流，那我托大了，称呼一声七叔。他上茶，茶是雪水云绿，这是一个朋友送的，我是取其有家乡的意味。七叔点头，很多年没回去了。程宗杨点头，不是不能回，是没有脸回，我不是一个争气的子孙，愧对先人。

李波倒有些动容，程这样身份的人，有些人还故意回乡耀武扬威，他的确没有回去过，用的愧对先人四个字，倒是沉甸甸的，他有些动容。

起码程心里有大义有是非。他墙上的字，换了一个条幅，居然是，愿与梅花结后缘，旁边挂的画，居然是一副江雪图。李波脱口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寒江雪——还是自人本心。外力终是外力，看自己的心了

这是他的态度了，李波心念电转，七叔看了一眼，长风，你的画境倒是幽远。程宗杨愣了一下，他遇见苏先生之前，叫程长风，长风是他名字，后来是苏先生改成了宗杨。

他真的吃惊，七叔，您，何从得知？他的名字，出了缙云，就无人知道了，七叔笑笑，我听一位朋友说的，他说，你们原来共过事，有人送你表字，你说你有字，你拿的扇子，上面是长风二字。你喜欢那首诗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程宗杨佩服，替我向那您的朋友致敬，一别多年，也许今生再见无期，我，他微微动容，声音有些哽咽，人生有些事，回想时才明白，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不过，此心仍向明月。

李波不太明白，他们说的什么，不过能感觉长风二字，似乎让程宗杨有些动容，他是个情绪不外露的人，除了二郎被人算计那次，基本上是没什么情绪的，现在已经算是情绪外露。七叔倒有些踌躇，李波不明白，七叔，既然是自己人，有什么说什么，不要绕了，他看看表，您在这时间长了不合适，他是有些担忧，这七叔跑这来，风险太大。

他原是激烈反对，可七叔说，在他熟悉的环境里，他容易放松。是为了让程宗杨放松，那倒是，如果是别的环境，程宗杨肯定要先注意环境，在他的书房里，他起码不考虑环境了，所有要安排的，他事先已经安排。

李波想想，今天桐园有个花匠来收拾花，后院的花不多，不过有几株梅花。这个花匠，是个侍弄梅树的高手，是个身材小巧的女人。

他心里一动，可是马上收敛心神，不能表现出他有什么觉察的意思，不合规矩，他低眉，回到眼前的事，七叔放下茶杯，会的，人生何处不相逢，此心仍向明月。扁舟浮玉山前过，想见江湖万里情。大家都是有情人，对自己的家乡，对自己的家人，都有情，有情就好。

七叔用了茶桌上洗茶的水，写了三个字，然后做了一个暗杀的动作。李波吃惊，他知道七叔找程宗杨的事，难办，要不然，不会七叔跑到这来，这本身就是一个重视的表现，可是没想到，是，他惊呼，七叔，他不是这条线的。大家知道，程不是做行动的，他是情报线的，如果是拿什么情报，哪怕难度高，好在是人家的资源圈子，现在这个，完全是超出了他的日常，他马上说，您是要他的消息吗？七叔摇头，消息我们有些，我今天带来了。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都在这里，可能您也有，不过是我们一点诚意。李波困惑，让程宗杨动手吗？七叔说，我们动手也行，不过，要您配合。程宗杨心里原猜了五六分，现在倒是惊叹，你们配合，还不如我自己动手，用的人越多，越有可能有问题，他当然没想自己真的当杀手，那不是他的强项，不是他没能力，是有些规矩，不愿意轻易破。

程宗杨低眉，时间期限，七叔说，一个半月内，程宗杨端茶，慢慢的品着，这茶是真好，想到送茶的人，不会，他们的目标，也是，如果是那样，倒是，可以借力，那个小于，才是真正的高手，那才是真正一直做这个的，他慢慢的喝茶，可是如果不是呢，于省乐把小于扔华亭，为了冯远山，这个风险太大了，有必要吗，冯远山真的重要到这一步吗，如果自己猜错了，自己出手，可难度太大了，冯是什么人，对自己何尝不是防范特别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