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的就是最美好的。”
白居易的好朋友元稹,是怎么表达这句话的?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见过大海的水,其它地方的水都不叫水;看过巫山的云,其它地方的云都不叫云。
身在万花丛中,我都懒得回头看一眼,一半因为修道,一半因为你。
说直白点就是,老婆你太美了,像沧海的水,像巫山的云,因为曾经拥有过你,后来我谁也看不上了。
这首诗是元稹写给逝世的妻子《离思五首》的第四首,所以,咱们以后写情书最好不要乱用哦。
你是不是想说,元稹这样深情的男人,在那种三妻四妾的时代可太稀罕了。
一点都不稀罕,因为,元稹其实是个很滥情的人,听我细细道来哈。
元稹家里世代为官,可惜八岁就没了爹,家里又没啥产业,所以也穷;
好在他妈妈出身书香世家,给他的精英教育是一点没落下。
勤奋好学的小元稹,也很争气,知道要当官才能出人头地,15岁就跑去京城考科举。
当时科举考试有很多种,最难考的是“进士科”,考你对时事政治的洞察能力和分析能力;
其次就是“明经科”,考你对古代经典文化知识的熟悉程度和理解能力,说白了就是看你能不能背,记忆力好不好。
元稹选了“明经科”,一考就中。
这就好比,初三的学生去高考,还考中了名牌大学。
咱们都知道哈,不是考中了科举马上就有官当的,这中间还要走一些流程的嘛,元稹为了到体制内当个实习生,前前后后花了6年时间。
这一实习呢,就遇到了自己的初恋:崔莺莺。
才貌双全,家里还很富有,美中不足的,崔家不是有权有势的官家,与元稹理想中的婚姻有很大差距。
但毕竟年轻嘛,爱情长跑,两个人慢慢跑,并不耽误元稹搞事业。
25岁的时候,元稹胸有成竹在京城参加吏部的面试,只要通过考试就能成为公务员了。
元稹这一身藏都藏不住的才华,大官韦夏卿非常欣赏,经常叫他和子弟们一起散步什么的。
散了一段时间,元稹得知韦大人的女儿韦丛还没有婚配,这可是攀高枝的天赐良机啊。
但是元稹家里就那条件,只有当官才有攀高枝的机会。
说来也是巧,元稹和大他7岁的白居易参加同一届的吏部考试,而且都考中了,分配的工作岗位都是“校书郎”,两个人志趣相投,后来发展成了生死之交的好朋友。
求官心切的元稹,对“校书郎”这样的工作是不满足的,觉得每天喝喝开水看看报纸是浪费生命。
跟崔莺莺感情再好,毕竟她对自己的前途没啥帮助,所以小算盘一打,放弃了“崔莺莺”,娶了韦丛。
韦丛这个大家闺秀,知书达礼又贤惠,跟元稹感情超恩爱的,结婚七年生了五个娃。
也许是元稹良心不安,又或者是对初恋崔莺莺难以忘怀吧, 所以,很多年以后,元稹写了一部传奇小说《莺莺传》,后来还被改编成了《西厢记》。
友情,事业,爱情三丰收,元稹觉得自己完全有能力更进一步啊,跟白居易一碰头,原来他也不爱当这个九品小官。
于是,等这个岗位的三年任期一满,元稹和白居易就直接去考“制举”。
制举呢,是中央为了选拔特殊人才用的临时考试,也很难考,但是两人又同时考中了,元稹还拿了个第一名。
第一名又怎么样?给个“左拾遗”的名份吧。
从九品到八品,总算到了皇帝身边做责任很大的小官,前辈杜甫就干过“左拾遗”,说是给皇帝提意见找错误,最后呢,错的全是自己。
元稹是一上任就没消停过一天,朝廷上上下下全被他数落个遍。
得罪别人不要紧,他得罪了宰相,贬他去河南当县官。
这时候,元稹的母亲去世了,元稹差点要崩溃。
好在3年守孝期满后,朝廷还有人欣赏他,元稹又做回了八品,只是换了个岗位叫“监察御史”:
监察皇族或官员有没有不当的言行,其实性质跟“左拾遗”一个样,随时可能踩雷。
这要换了一般人,肯定会吸取教训,把得罪人的本事收一收。
但是元稹不是一般人啊,为国为民为自己,冤假错案一查到底,该说说,该骂骂;
得罪皇亲也不足惜,既然不足惜嘛,上次贬你去河南没去成,你还是再去一次呗。
31岁的元稹刚到河南洛阳,又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上次是老妈去世,这次是老婆去世,年仅27岁。
早年丧父,青年丧母,中年丧妻, 不仅如此,元稹和韦丛的五个孩子,就只剩下一个女儿还活着。
太惨了!
更惨的是,元稹公务缠身,无法亲自给老婆送葬,所以写了三首悼亡诗,托人在韦丛的灵前代读,也就是《遣悲怀三首》,其中第二首最能表达元稹的撕心裂肺。
昔日戏言身后意,今朝都到眼前来。
衣裳已施行看尽,针线犹存未忍开。
尚想旧情怜婢仆,也曾因梦送钱财。
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
元稹说,从前我们开玩笑商量去世以后的事,哪知道现在就成了真事;你的衣服我全都捐出去了,你用过的针线盒,我都舍不得打开。
一想到你,我对仆人都更好了,我梦到你就会给你烧纸钱,人人都要经历生离死别,但是对于你我这样同贫贱共患难的夫妻来说,一旦永别,无论什么事都会引发悲伤。
元稹一边悲伤,一边在洛阳兢兢业业,又得罪了人,又被贬了官。
接下来的十年,日子过得非常困顿。
可能因为宰相令狐楚在皇帝面前说的好话起作用了,皇帝召了元稹回长安。
第二年,新皇帝上台了,他当太子的时候就是元稹的铁杆粉丝,加上新宰相段文昌也非常喜欢他,2年的时间,元稹就蹦到了宰相之位。
不过呢,没当2年就下来了,因为被嫉妒,被党争,被诬陷,虽然也有过被重新起用的短暂经历,终究没成什么气候。
53岁那年,元稹暴病而亡。
白居易为元稹写墓志铭的时候,泣不成声。
他俩从初相见,就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性格,爱好,志向,就连对官场、对诗歌的看法都是一致的。
他们都觉得李白的诗写得好,但是对整个社会来说,作用不大;也都觉得自己是现实主义诗派杜甫的接班人,主打的就是一个真实。
所以,元稹能写出这样的诗句: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
比起元稹的诗,后人似乎更乐意听元稹的风流故事。
元稹追女孩子有个癖好,喜欢谁就给谁写艳情诗,写得那叫一个顺手,一个绝中绝。
元稹在31岁的时候和42岁歌妓薛涛热恋,老婆也是在他31岁的时候去世的。
他写诗《寄赠薛涛》和写给老婆的“曾经沧海难为水”一点都不耽误;
元稹先是说薜涛为山川名秀所生,然后又把她比作大才女卓文君;
尽管一首首情诗寄过来寄过去,元稹知道薛涛对自己的前途没帮助,还可能有负作用,很快就移情别恋了。
恋谁?
当时的一名流行歌手:刘采春。
元稹自从在越州,也就是今天的绍兴,第一次看了她的表演之后,就成了铁杆粉丝,并且写了好多文章大力宣传刘采春。
即便刘采春是个有夫之妇,却一点也不影响元稹写《赠刘采春》。
元稹说她“诗才虽不如涛,但容貌佚丽,非涛所能比也。”所以,元稹和长得很好看的她来往了七年之久。
不用说,这段感情当然也是无疾而终了,因为元稹习惯喜新厌旧,权衡利弊也做得非常到位;
咱们看史料记载他找的什么女人就知道了。
小妾安仙嫔,是李景俭的表妹,李景俭是谁,汉中王李瑀的孙子。
继妻裴淑,是三品涪州刺史裴郧的女儿。
好了,“诗坛大情种”元稹就讲到这里,感谢大家!
关注我,咱们下期讲他的好朋友:写“离离原上草”的白居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