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2月14日,农历的正月初八,人们还陶醉在春节的喜庆气氛中。
早上6时许,一阵警车和消防车刺耳的喇鸣声由远而近,打破了海南儋州市区某高档小区清晨的宁静。业主们被这尖叫声惊醒,他们纷纷起床,从窗户中探出头来,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大吃一惊。
警车和消防车先后急速驶来,在8号楼1单元楼下的草坪路边停下。警察们快速奔向电梯,消防队员们则在楼下拿出工具包。看样子,他们要拉开一张大网,肯定是有人要跳楼了。
此时此刻周围的空气新鲜,没有一点点烟雾,不像是发生了火灾。大过年的,是谁那么想不开?
人们不约而同把目光聚焦在8号楼1单元,想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令人揪心的一幕映入眼帘,在17楼东户的窗沿上,站着一位身穿白色婚纱的女子。
她背对卧室,身体前倾,看样子是有什么事想不开,打算跳楼。大家心全都蹦到了嗓子眼,他们都暗暗为姑娘祈祷,希望相关人员能劝说姑娘情绪平静,希望她有惊无险。
由于姑娘家里房门紧闭,警察只能来到她隔壁的住户阳台,试图从那里跳过去阻止姑娘。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打算先稳定情绪,对姑娘开始劝说:“这位小姐姐,你可别干傻事,听说你刚举行过婚礼,要是跳下去,新郎可就是别人的了。”
姑娘说了一句话,让在场的警察始料未及:“我就是接受不了新郎的身份,才不想活的,你们就别劝我了。”
警察大吃一惊,赶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下来对我们说清楚,咱们有的是解决办法,一定会帮你的。”
“我没有活路了,你们别劝了,我什么都不想听,只想死!”姑娘歇斯底里地喊道。
“你要是跳了楼,父母怎么办?他们会痛苦一辈子的。”警察动情地说。
谁知道,姑娘听了这话不为所动,反而更加坚决地说:“我恨透了父母,是他们害了我!”
说完,她做出了惊人举动,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从窗台上跳下,像一束白花缓缓落下,消失在这个世界。
人们一阵惊呼,很多人恐惧地闭上眼睛,悲剧还是发生了。
因为楼层实在是太高,姑娘跳楼之后,虽跌落到了消防队员架设的防护网上,却又迅速弹了起来,姑娘的身体恰好落在了一块巨石上面,香消玉殒,当时就没有了气息。
目睹这一幕的业主难过不已,警察和消防队员们也很郁闷,现场气氛陷入了肃穆。大家想,此刻最痛心的应该是新郎和双方的父母。
令人感到不解的是,新娘的婆家人却迟迟没有出现。好端端的姑娘就这样走了,一个鲜活的生命瞬间消失,但是人们心中尚有几个疑团没有解开。
姑娘为何要在新婚当天选择轻生,这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一提起父母,姑娘反而情绪激动,更加决绝地离开?
这背后,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姑娘名叫谢云路,来自海南临高县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在风景秀丽的山区长大。
她是1983年出生的,自幼长得眉清目秀,身材高挑,有着其他本地姑娘所没有的白皙皮肤。这在遥远的山村,简直不可思议,很多人都说,谢家的鸡窝里飞出了金凤凰。
谢云路不光是人长得好看,还脑筋聪明,学习勤奋,上学后成绩总是在班里名列前茅。很多人尤其是她的老师,对她寄予厚望,说她是块好料子,将来十拿九稳能考上大学。
实际上长大后谢云路却并没有考大学的机会,她在初中没有毕业就离开了校园,到附近一家纺织厂打工。
原因嘛,不说大家也会猜得出来,谢家太穷了,父母拿不起学费。贫穷的原因,一是来自外部,二是来自家里。
在农村,重男轻女现象十分严重,谢云路的父母一心想要个男孩。怎奈事与愿违,接连生了三个都是女孩,而且前两个都在3岁左右夭折了。第三个活下来的女孩,就是谢云路。
在计划生育政策的年代,超生罚款可是一分也没有少交。这一来,本来就贫穷的谢家更是一贫如洗,债台高筑。尽管如此,父母不改初心,下决心非要个男孩。
谢云路2岁那年,母亲再次分娩,生下一个男婴,终于如愿以偿。这对谢家来说,是个天大的喜事。尽管家里没有什么存款,父母还是大摆筵席,高调庆贺。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现在谢家后继有人,没有断香火,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呢。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父母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们吃惊地发现,儿子云峰有很多地方比较反常。
都一岁半了,别人家的孩子都会一溜小跑了,小云峰还不会走路,站都站不稳。在语言方面,小云峰也很反常,到了两岁多也不会喊爸妈。
到了医院检查,医生只说是发育迟缓,劝他们不要着急。话虽如此,父母能不心急火燎吗?他们到处求医问药,跑遍了海南的大医院,也向不少老中医求助,药吃了不少,钱花了很多。可是几年过去,看不出有什么根本的改变。
1995年,云峰10岁的时候,老天开眼,一个道人云游到了临高。
听说之后,父母赶紧去求助。道人拿出了一个秘方,而且没有收钱。按照这个秘方抓药治疗,果然有了起色。云峰的四肢有了力量,可以跟常人那样走路了,尽管姿势不那么好看。也会用简单的语言跟人交流,只是有点口吃。
看到这一切,父母喜上眉梢,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
随着孩子的长大,新的烦恼又出来了。又过了8年,云峰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在农村来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然而这时候的云峰,生活都无法自理,谁会嫁给这样一个有缺陷的男孩?如果就这样下去,他很可能打一辈子光棍。那样的话,谢家还是要断香火,绝了后代。
父母一筹莫展,忧心忡忡,整天愁眉苦脸。这时候,女儿回到家,告诉父母一个好消息,说自己有男朋友了。
父亲听说之后,却动了歪心思。
这一年,谢云路20岁,长成了一个大姑娘,楚楚动人。一家女百家求,很多人上门提亲,希望能娶到她这样一个鹤立鸡群的姑娘。
谢云路却说,自己已经有了男朋友。原来,谢云路在纺织厂上班,跟一个叫高原的机修工认识了。高原这小伙子身材魁梧,性格沉稳,还很会心疼人。在厂里,追逐他的女孩很多,可以说是应接不暇,哪个女孩不想嫁给这样一个白马王子呢。
还有一点,在纺织厂,男女比例非常悬殊。熟悉纺织厂的人都知道,那里女工和男工的比例能达到15:1到25:1,来到这里的男工,等于来到了女儿国。
这更让高原显得比较稀缺,姐妹们争抢不过来。而高原偏偏也是个有品位的人,他看上了与众不同的谢云路。
谢云路开始对高原并没有什么感觉,原因很简单,厂长的儿子白小川喜欢上了她。高原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条件根本不能和人家相比,所以谢云路对他并不感冒。
男人都一个心理,越是得不到的,越处心积虑。高原也是如此,谢云路的冷漠反而激起了他的追求欲望。他放下身段,一封接一封的给意中人写情书。
不光如此,他把省吃俭用积攒的工资,全都用来给谢云路买零食,买礼物。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谢云路经不住高原的感情攻势,开始和对方恋爱。
二人都处于情窦初开的年纪,感情迅速升温,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天天腻歪在一起。自然而然,高原要向谢云路求婚。
谢云路自己不能做主,就对父母把自己的恋情公开。得知女儿有了对象,人品还不错,谢妻还挺开心,乐得合不拢嘴。
她寻思着,儿子云峰智商和体质都有问题,可以考虑让高原来个倒插门,谢家就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谢老汉听了,却直皱眉头,投票否决。谢妻不解地问:“孩子他爸,女儿有对象是好事,你为何反对她订婚呢?”
“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你懂个屁。”谢父振振有词地说,“咱峰儿对象不好找,你让小路赶紧结婚,他以后就更甭想娶媳妇了。”
“你的意思是?”谢妻有点迷糊了,儿子的婚事,跟女儿有什么关系?
谢父喝了一口茶,靠近妻子,悄声说了一番话。这一番话,为谢云路的人生埋下了钉子。
谢父到底说了什么,影响到了女儿人生?
在讲究彩礼的农村,同时有儿子女儿又经济条件差的家庭,素来有“换亲”的习惯,通过优质资源的置换,完成搭赠的任务。通过这种资源互换,各取所需,解决了因为长相或者经济困难造成的光棍问题。
这样的“换亲”,会带来几家欢喜几家哭的难题。因为参与置换的双方或三方四方,不可能一碗水端的平,男孩女孩都有问题。
也就是说,问题的男孩可能会娶一个正常女孩,正常的女孩可能会嫁给一个有缺陷的男孩。
置换的年轻人,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为了解决家里的光棍问题,只能牺牲自己的幸福,自认倒霉。
不过,换亲这个陋习,是六七十年代的事,到了八九十年代之后,随着农村经济迅猛发展,这种陋习慢慢被丢弃了。
谢老汉的意思是,我不一定非要用换亲这种形式不可,但是要利用女儿的资源,为儿子找对象一举奠定基础。
谢妻仔细一想,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对丈夫竖起了大拇指。
于是,奇葩的一幕发生了,谢老汉公开在县城小报上,为女儿刊登征婚启事。
条件是,谁要能给他们的儿子在大型企业找一个固定工作,就把自己的漂亮女儿谢云路嫁给对方。
谁能让谢云峰端上铁饭碗,谁就能抱得美人归。条件一出,很多人知难而退,不再向谢家提亲。
高原也不得不对谢云路说了这么一番话:“我们分手吧,我满足不了您父亲的条件。”谢云路连连摇头,她对高原说:“我不会成为父母的交易品,要和他们斗争,你等我。”高原感动之下,点头答应。
无论谁来提亲,谢云路总会挑三拣四,不是个头矮,就是体质差。不管怎么说,就是不答应。谢老汉也非常倔,为了儿子将来能娶媳妇也是豁出去了。他看出女儿是故意给自己出难题,于是就撂下一句话:“你弟弟不结婚,你就甭想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