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儿子六岁生日,我们一家三口去游乐场玩。

漳州小故事 2024-11-18 16:17:42

第一章

今天是儿子六岁生日,我们一家三口去游乐场玩。

老婆中途接了一个电话,把我和儿子骗上摩天轮就走了。

250米高空,儿子突发遗传性心衰,老婆身上就有特效药,我疯狂地给她打电话始终不接,最后关机。

当晚,我终于打通她的电话,老婆的白月光说:“陆梅喝多了,让我转告你,要不是因为儿子,她早就跟你离婚了。”

我握着儿子已经冰凉的小手,说:“告诉她,我也是,我们完了。”

……

……

我默默地处理好了儿子明明的后事。

六年前,我带他来到这个世界;六年后,我送他离开。

有人看我一个人操办,搭把手同时问“孩子妈妈呢”,我摇头不说话,总会换来一句评价“这也太狠心了”。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儿子已经走了,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他嘴唇骤然乌黑,紧紧抓着胸口,喊“爸爸我心好痛”,“妈妈在哪里?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声音越来越微弱,一点一点咽气的样子。

三天后,儿子火化,我没有把他葬在陵园,明明最怕生了,那里住了太多人,他会害怕的。

我用儿子最喜欢瓷盒装上骨灰,在里面放上他最喜欢的玩具,抱着骨灰盒去了城外。

那是一处开满野菊花的小坡,明明最喜欢这里了,他叫这里公园。

我选了个风光最好的地方,挖下一个坑,准备把明明的骨灰埋进去。

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还记得这里吗?”

“陆梅,我怎么会忘,小时候我们最喜欢来这里玩。”

“萧白!”

“陆梅……”

我脖子僵硬地回头,果然看到了老婆陆梅和她的白月光萧白,两人并肩走过来,后面间隔十来米还跟着数个保镖。

他们怎么会在这?

联系上刚刚听到的对话,我马上反应了过来。

儿子会喜欢这里,是因为陆梅很少带他玩,难得带他出门一次就会跑这里来,与其说明明是喜欢这里,不如说是喜欢妈妈陪着他一起。

只是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这里对陆梅还有特殊的意义。

与白月光的定情之地吗?

在我看到他们的时候,陆梅和萧白也看到了我,陆梅先是不自然地问了一句:“李平安,你怎么在这里?!”

随即她脸色一变:“你跟踪我?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幼稚,萧白刚从国外回来,我陪他走走而已。”

我淡淡地应了一声“哦”,抱着儿子的骨灰,从陆梅身边经过。

我改主意了,不想把儿子埋在这里了,埋这干嘛?以后天天看妈妈跟别人的男人约会吗?

“你站住!”

陆梅拽住我:“我跟你说话呢,没听到吗?”

我皱眉挣开她的手:“说什么?我们还有话可说吗?”

陆梅不满道:“我不就是没接你电话吗?那天我赶时间,后面跟萧白叙旧多喝了几杯,就没接电话,你至于这么小气吗?”

赶时间?

这么说,当我抱着儿子,在250米高空的摩天轮上,一遍遍地打着陆梅的电话,她不是没看到,她就!是!不想接!

她是赶着时间要去见白月光,不想浪费时间应付我们父子。

不然,她是来得及回头送药的;不然,儿子不会死的。

我心中骤然一痛,产生一种窒息感,明明是在旷野却无法呼吸,用力挥开了陆梅的手。

陆梅不满:“李平安,你又在闹什么脾气,没完了是吧?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你满脑子都是那些龌龊东西。”

她索性不再做出解释的姿态,整理起了衣领。

我看到陆梅脖子上挂着一条绳索装金丝缠绕的项链,好像是个叫华洛芙的牌子,几十万一条。

原本应该挂在她脖子上的,另外一样东西,却不翼而飞了。

我瞬间愤怒了,拽过她的手,质问:“那块平安无事牌呢?”

陆梅的脖子上,本该挂着的是我和儿子亲手给她做的平安无事牌。

平安无事牌用的是越南水沉,上面有个暗格,里面可以放药,我在里面放上了遗传性心衰的特效药。

那块牌子,本来是我为儿子做的。

毕竟陆梅有遗传性心衰,儿子继承了她的基因,一样有可能发病。

哪怕前面几年年年体检表示一切正常,陆梅斩钉截铁地说儿子肯定没遗传到,我还是不放心,就做了那个牌子,准备让儿子戴上,一辈子都不要取下来。

儿子开开心心地跟我一起做好了牌子,我说这就当是爸爸送的生日礼物了,儿子说妈妈生他的时候肯定好痛啊,他要送给妈妈当礼物,让我再给他做一块。

于是,那块平安无事牌就戴到了陆梅的脖子上,新的还没做好,病痛先一步找上了明明。

我现在还记得明明跟他妈妈说,一定不要摘下来哦,就当妈妈陪着明明,明明陪着妈妈。

当时陆梅答应得好好的,现在面对我的质问,她居然无所谓地说:“那天喝多了吐到上面了,我嫌臭,给扔了。”

给扔了……扔了……

我摇晃了一下,若不是想着怀中抱着儿子的骨灰,几乎要昏厥了过去。

好一个轻描淡写的扔了。

我咬牙切齿:“陆梅,你知道那块牌子代表什么吗?”

如果儿子不是那么爱着自己的妈妈,那块牌子就会戴在他自己脖子上,那天也就不会死。

那代表着儿子的爱,儿子的命!

陆梅皱眉:“不就是个木头牌子,还能代表什么,哄孩子玩玩就好,你还当真了?真以为我会戴一辈子吗?”

“说不定,明明自己都忘了,就你整天把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拿来跟我吵。”

忘了?

我冷笑:“以后你自己问他,看他忘没忘吧。”

说完我就想离开了,跟她提到明明,我只觉得生理性的反胃。

陆梅在背后大喊:“李平安,你给我站住!”

她追上来:“甩完脸子就想走是吧,还有,你有空跑出来跟踪我,明明谁带?今天幼儿园放假的吧?”

我看着她的眼睛,紧了紧怀里面的骨灰盒,声音干涩:“你还有脸提儿子?”

“那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儿子,我怎么没脸提了?儿子呢?”

我抱紧骨灰,想说儿子就在这,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出生时候,他才五斤多小小一只,抱在怀里轻若无物,现在烧成了灰在我怀里,一样轻飘飘的。

就像过去的六年,幻梦一场,空空荡荡。

萧白忍不住了,阴阳怪气:“陆梅,这就是你老公?不愧是从山沟沟里爬出来的,不仅邋里邋遢,还素质低下,你跟他说话都不搭理。”

“这样的男人不扔了,你还留着过年吗?”

陆梅面露尴尬,似乎很难为情。

我缓缓抬头,无视了萧白,看着陆梅,平静地说:“陆梅,我们离婚吧。”

陆梅半是惊讶,半是愤怒,好像被羞辱了一样质问:“李平安你什么意思?你说离婚?你跟我提离婚?”

“嗯,离婚。”

我扯了扯嘴角,指着萧白:“他不是在电话里面转告我,说不是因为明明,你早就跟我离婚了吗?”

“那还等什么,离吧。”

陆梅皱着眉头:“明明呢,他还那么小,你就想让他单亲,长大后性格会扭曲的。”

长大?

他还能长大吗?不能了!

我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无力道:“你别提他,我会准备离婚协议,你签字就行。”

“什么叫我别提他?”陆梅狐疑地看着我,“你有种当着孩子的面,再提一次离婚啊,看看他说要跟谁。”

我低头看着骨灰盒,心中想着,我已经,当着孩子的面提了啊。

我心中凄苦:“他不需要说跟谁了。”

“你什么意思?”

陆梅突然急了,“你是不是把孩子藏起来了?还是带去乡下了?想拿孩子报复我是吧!”

“李平安,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你以为带去乡下就有用吗?藏起来我就找不到吗?凭我陆家的势力,只要还在太阳底下,就没我找不到的人!”

陆梅情绪激荡,那股平时隐藏着的,居高临下的大小姐气质瞬间爆发。

太阳底下……

如果儿子真的还在太阳底下,让你找到又怎么样?

“你倒是找啊,马上去找,找出来啊!”

我扯着嗓子嘶吼着。

陆梅似乎被吓到了,安静了下来,萧白上前推了我一把,恶狠狠地说:“你跟谁吼呢,软饭硬吃是吧,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美事。”

“说,明明在哪?”

我为了护住儿子的骨灰没法还手,只能被萧白提着领子质问,他另外一只手攥着拳头,好像只要我一个回答不对,马上就要锤过来。

我怕吗?我踏马还怕什么?

我仰着头,冷笑:“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想知道,就自己去找吧。”

儿子在哪,还用问我吗?

但凡陆梅这个当妈妈的,稍微想念一下儿子,有一万种办法知道儿子的境况。

家里的佣人,公司的秘书,生活的助理,幼儿园的老师……

哪个不知道?哪个不能告诉她?

过去了这么多天,她还不知道儿子已经死了,她还有脸问?

“你踏马……”

萧白一拳头挥下来,被陆梅喝止住:“萧白!”

“哼!”萧白推了我一把,走过去对陆梅说:“陆梅,你这找的什么男人?看他那个没出息的样子?”

陆梅摇头:“你别说了。”

萧白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今天我还非说不可了,他要是敢还手,我还敬他是条汉子,就知道抱着个破盒子不撒手,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是什么宝贝呢?”

“呸,没种,怂包!”

“你怎么看上的他?”

萧白骂得酣畅淋漓,感觉站到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陆梅则脸上动摇,似乎真觉得自己瞎,摇头小声说:“别说了,毕竟,他当年救过我。”

我宁愿我没救过。

当年意外遇到一个人跑出来旅游的大小姐陆梅,爬山迷路的她兴许是太累了,遗传性心衰发作,连吃药的力气都没有。

我正好路过,当时她已经说不出话来,我靠着她的手势猜到了她需要吃药,也找到了药在哪,险险地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后来相识相处相知,又被她强逼着到她家里的公司上班,最后顺理成章地在一起,结婚了。

我们俩的结合遭到所有人的反对,不管是我的穷亲戚,还是她的富亲戚。

我们坚持,嗯,陆梅曾经也为我们能在一起,苦苦坚持过。

我很感动,以为是爱情,没想到,却是悲剧。

“我听你说过,挟恩图报嘛,这么多年癞蛤蟆吃天鹅肉,你报恩也报够了吧。”

萧白嗤之以鼻:“他竟然敢提离婚,你就敢答应,放他走,看他是不是真的有骨气。”

陆梅似乎在为难,几次张口,没发出声音。

我冷笑转身离开:“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回去收拾东西,明天民政局见。”

“站住!拦住他。”

我走出没几步,萧白指挥保镖把我拦下,他从后面追上。

“你倒提醒我了,这么急着想走,是想回去偷东西是吧?别以为离婚就能分钱发财,我告诉你,就凭你把陆梅惹得那么伤心,我保证你一根毛都不要想带走。”

我只是冷笑:“说完了吗?”

钱,呵呵,钱算个屁。

“还没有!陆梅,过来看看,这小子偷了你什么东西?”

萧白喊了一声,轻佻地用手摸着儿子的骨灰盒。

“他可能还真不是跟踪你来的,他应该是偷了家里的宝贝,想埋起来。”

萧白说话时候,指着我之前挖出的坑。

陆梅上前,皱眉道:“你们都别说了,李平安,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告诉我儿子在哪,我们去接他,有什么回去再说?”

萧白用力拍着瓷盒,一脸不满:“跟他还有什么好说的,陆梅你就是心太软了。”

我被两个保镖压着肩膀动惮不得,嘴唇都要咬出血来,嘶吼着:“把你的脏手拿开!!!”

“这么紧张啊,我更好奇里面是什么了?”

萧白狞笑一声,突然飞起一脚踢在瓷盒的地步,我顿时抱不住盒子,眼睁睁地看着它,

飞起,落下,砸碎,儿子的骨灰扬扬洒洒地落下。

我整个人呆住了,心如死灰,甚至不敢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儿子吸进了肺里。

陆梅满脸嫌弃地用手帕捂着嘴,退开了好几步。

萧白呛了两声,嫌恶道:“脏死了,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龌龊东西?晦气。”

“我杀了你!”

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骤然挣脱了保镖的束缚,捡起地上一块碎瓷片,扑上去用力地抵住了萧白的脖子。

瓷片断口锋利,扎进皮肤,沁出殷红。

萧白腿都软了,我能感觉到他浑身都在抖,颤声道:“你,你别乱来。”

陆梅满脸心疼又慌张,大声喊:“李平安,你别冲动,想想儿子,你不会想让人说他有个杀人犯的爸吧?”

明明……

我看着洒落在地上,混杂着尘土的骨灰,浑身的力气都被抽掉了。

杀了他又怎么样?

我的儿子已经没了啊,但至少,至少我要给他收拢起来,找个地方好好地放着吧。

我松开了萧白,脱下衣服,一捧捧地把骨灰捧到衣服里是。

萧白颤着声音尖叫:“疯子,踏马疯子。”

陆梅帮他查看伤口,看到血迹,气得脸色发白,对我吼道:“等会儿再跟你算账。”

她拿手绢压着萧白伤口,手机开了外放打给助理:“叫一架直升机到我的位置,有人受伤了,还有,把明明找出来,带回来,不准再让他接触到李平安,他就是个疯子。”

助理沉默了好久,才说:

“陆总,可是……您的儿子已经火化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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