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有一位叫刘世馨的学者,他所撰写的《粤屑》里记载了一件明代在广东新兴县发生的奇案!
新兴县新上任的知县姓李,上任后不久,他便带领一班衙役出城巡查!
在城郊,他看见一新坟前有一名女子着盛妆在哭丧,他揉揉眼睛再看,那女子却是着丧服;
他询问左右随从那女子是如何打扮?
大家都说那是个着丧服的女子在哭坟。
李知县始终此事非常可疑,于是,他命衙役将这女子带回衙门调查!
此女姓张,是那城郊刘家媳妇,丈夫叫刘石泓!
回县之后,李知县审问张氏:“为何哭丧?哭的是何人?因何而死?”
张氏说“死的是自己丈夫,他是病死的,周围邻里都是知道的,今天是他的头七”
李知县又传来张氏周围的近邻,大家说的都一样“此女的丈夫得病多时,确实是病死的”
尽管如此,但李知县凭自己多年的经验仍是觉得此事可疑,因此他并没有释放张氏,而且将她暂时关押起来!
张氏的夫家没有叔伯兄弟,娘家又相隔甚远,没有人为她递上诉状。
周围邻居见此,觉得张氏也实在可怜,被知县老爷无故关押!
于是大家便一起出面到府衙为张氏申冤,并控告李知县无故拘押寡妇!
知府了解事情后,而李知县当时也确实拿不出证据来证明张氏有罪。
知府下令:命李知县半个月内查清事实,并放人;如若查出张氏无罪,就要接受“故入人罪”革职罢官的处罚!
接到此令的李知县也是十分慌乱!在慌乱之余还是决定要查出事情真相!
次日,他便易妆出城,在张氏家附近一片暗中调查!
一连多日,竟无一点收获!
这日傍晚,天下起了小雨,此时李知县行至郊外,离县遥远。走到一处山脚下,寻得一处草屋,见那屋中有一村妇。
李知县走近表示“自己是走街串巷的算命先生,因下雨能否在此借宿一宿?”说着便取出银钱。
此时恰逢那村妇的儿子大壮归家!
村妇笑道:“我又不是开饭店的,要甚银子?你且住着便是!”
村妇准备好饭菜,那大壮也是个热情之人,邀请李知县一同用餐。
虽是粗茶淡饭,李知县的心中却是十分的感激!
二人酒到深处,便是无话不谈,大壮几杯酒下肚已是微醺,对着李知县问道:
“你是从城里过来的,知道那新上任的知县老爷吗?”
“知道啊,听说是姓李”李知县回道。
“呵呵,可惜啊,他那乌纱帽带不久了”大壮说道。
李知县一听这话,顿觉这大壮肯定知道些什么?不然怎会说出这莫名其妙的话。
于是,他便试着从大壮口中套话!
李知县装作惊讶道“兄弟,何出此言呐?”
只见大壮沉着脸说:“他前些天关押的那女子张氏确实有问题,可惜,他查不清了,”说完摇了摇头!
“此话怎讲?”李知县一副吃瓜群众的表情问道
“呵,这事啊,还真就……只……有我一人清楚”大壮酒劲上来,结结巴巴地说着!说完还拍了下李知县的手臂,凑过来神神秘秘的继续说道:
“我告诉你吧!那天晚上,我去朋友家喝酒,回来时很晚了。
路过刘家,见大门虚掩着没关严,也是因喝了酒的缘故,便起了贼心,想去顺点东西。
刚进入院子,便看见本县的武举人夏尚林顺门而入,我怕被发现,便躲在暗处!看见他与那刘家媳妇张氏甚是亲密。
见那床上躺着一个正在呻吟的男人,想必就是她丈夫;那张氏对夏尚林说‘药已经熬好了’,拿着一个大铜勺走近床边倒进男人的嘴里,男人惨叫一声就去了。
我仔细看了看,那铜勺里的竟是融化的锡液,当时我就吓坏了,也顾不上顺东西,赶紧趁没被发现溜走了。
现在想来,那大门虚掩着肯定是为夏尚林留的门,却不想被我误入,还撞见张氏谋害亲夫!”
李知县一听,心中已大概明白了!问道“事关人命,你怎么不去衙门告发呢!”
“告发?我如何敢去?本来我就是去做贼的,偶然撞见那一幕,如果我去告发,官府还得问我个偷盗的罪名,那我不是自投罗网吗?”大壮说道。
第二天,李知县回了县衙,命衙役去草屋传大壮前来问话!
衙役赶到大壮家,大壮是大惊失色,心想“难道自己做贼的事被官府知道了?可自己什么东西都没拿啊?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大壮气得锤自己的脑袋!
李知县让其在后堂相见,大壮见到知县老爷看都没敢看,就立即跪下叩头不止。
带看清面前这人时,心中已是倒吸一口凉气,“这人?不就是昨晚借宿和自己喝酒夜谈的那人吗?竟然是知县老爷”
大壮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李知县,李知县便说“你没看错,是我,昨晚在你家借宿的那人”
听闻此言的大壮已是吓得跪倒在地,说道“知县老爷饶命啊,那晚我是第一次做偷盗之事,我并没有拿什么东西,求老爷饶命啊”
李知县看了大壮一眼说道:“你为人老实,那晚若非你喝酒壮胆,想必你也不敢做那偷盗之事,以后可敢再犯?”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想都不敢想了”大壮连忙说道!
“念你是初犯,并没有犯实质性的错误,这次就不追究,如若再敢犯,定不轻饶”
大壮听闻此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李知县扶起大壮,接着问道“昨晚你所说张氏谋害亲夫可是事实?”
大壮一听,心中犹豫了一下便回道“小人乃是亲眼所见,所说皆属实情”
“那你可愿意出堂作证?”李知县问道
大壮想了片刻,坚定的说着:“愿意,知县老爷宽宏大量,小人愿为老爷解忧”
李知县连说“好,好,好”
次日便升堂审理此案!
先提审张氏,被关押了多日的张氏面对李知县的严厉审问,心里防线已经慢慢被攻破!
可接下来,在她看到武举人夏尚林的到来,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夏尚林给了她一个眼神,究竟是做过“露水夫妻”的人,只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面对李知县的审问,张氏闭口不接,只装失去丈夫的柔弱女子!
那夏尚林更是巧舌如簧,面对李知县的提问一一应对,说得有理有据!
此时,观看的人群中有一人便趁机起哄,说李知县是眼看知府给他的时间快到了,自己破不了案要被罢官,这种“欲加之罪”真是令人心寒!
夏尚林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初审并没有审出结果,也没有让大壮出堂作证,防的就是那夏尚林,此人果然不简单!
这一次的初审,只证明了大壮所言非虚,张、夏二人关系确实不同寻常!
李知县十分清楚,得赶紧寻找更多的证据让此案落定!
此日,城中便有人散播“李知县为保乌纱帽,给人强加罪名,无故扣押寡妇”等言论!
衙役听闻赶紧来禀报李知县,李知县并不怒,反而慢条斯理的坐下来端了一杯茶自顾自地说道“他动作倒挺快”
立即吩咐衙役,马上去查探当日为张氏去府衙申冤的领头的人是谁?昨日在公堂外面挑起群众起哄的是谁?今日散播不利言论的又是谁?
李知县明面上看似并没有做出什么举动,实际暗地里已快速展开调查!
直到第二日的傍晚,派出所查探的人带回了消息!听了来人的禀报,李知县一句“果然不出所料”道出了一切在他的掌控当中!
再次升堂,这次李知县直接让大壮出堂作证,讲诉张氏伙同奸夫夏尚林以锡液灌喉谋杀亲夫的过程,张氏依然上演着一哭二闹,并不认罪!
李知县随即下令掘坟开棺验尸,听闻此言的夏尚林和张氏皆愕然!这一切都收入李知县的眼底,更加确定尸体有问题!
夏尚林以无故“开棺”是重罪,来向李知县施加压力,企图改变“开棺”的主意!
李知县并不为之所动,依然决定开棺!
仵作验尸完毕,禀告:死者喉咙被锡块堵塞,致其死亡!
张氏跪在堂上脸色发白,夏尚林故作镇定!
为了让二人俯首认罪,接着李知县命人带来了一个叫“伍大”的人。
来到公堂,伍大并不知道是为何,一看堂上所在的人,心中已明白七八分!
上前见礼知县老爷,李知县一见此人,惊堂木一拍大喝道:
“大胆伍大,你几次三番和本县作对,妄想利用百姓对此案施压,如实招来,是受何人指使?”
原来这伍大是本县的一个无赖,平日尽是坑蒙拐骗,无所事事!他哪见过这阵势,可眼睛瞟到夏尚林,见他死死盯住自己,只吓得说:
“老爷明鉴,都是我一人所做,因我贪图张氏美貌,不服老爷将她关押,所以才带人去为她申冤,和造谣老爷的言论,想以此来保全她”伍大哆哆嗦嗦的说着!
“伍大,本县查清此案势在必得,你所说的这些可是要录供,你要按手印的,如果将来查清你所言有虚,如此包庇凶手,你是要被治罪的,少不了要受几十大板,你可想清楚了”李知县好言相劝道!
伍大一听李知县的话,权衡再三,终于说出,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是受夏尚林所指使,他以五十两银子收买自己,做了这一切!
张氏见大势已去,再也顶不住压力,坦白招认,这是那个武举夏尚林出的主意,要害死病恹恹的丈夫,用毒药身体会有痕迹,会被别人看出来,用锡液不会被发现!
面对大壮的作证,死者的验尸结果,伍大的指认,张氏的招认,夏尚林终是辩解不过,认罪!
这一案件因李知县的坚持才得以大白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