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苒知跪在地上,捧着霍延琛的脚,小心翼翼的放进泡脚桶里。
“延琛,这个是我找一个老中医新配的泡脚方子,对活血很有……”
“闭嘴。”不等她说完,霍延琛就不耐烦的打断了她,“别让我听见你声音,恶心。”
第1章 离婚,放过我吧!
顾苒知僵了僵,却还是静默下来,仔细温柔的给霍延琛洗脚,从脚背到脚底和指缝,每一处都细心的洗过。
至于这个药方是她开了一整天的车,排了一个月队才弄到的……这些琐事,她永远也不会有机会说出来。
洗完脚,顾苒知将霍延琛的脚抬上床,同时跪上去,卷起袖子,准备开始每晚的按摩。
自从一年前,霍延琛车祸双腿失去知觉后,每天晚上,顾苒知都会亲自给他洗脚,按摩。
“不用了。”霍延琛冷声道。
“怎么能不用,医生说……”
“我说不用了!”霍延琛不耐烦,语气也凶戾起来,“你听不懂人话吗?”
顾苒知默然收回手,跪在床边,身形纤瘦,微垂着头,无辜而又脆弱。
霍延琛眸色动了动,又很快变成一片幽寒的冷色,“一年了,你还不放过我吗?”
顾苒知睫毛一抖。
“离婚吧顾苒知,我真的受够你了。”霍延琛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一秒也受不了你了。”
顾苒知低声下气道:“可你的腿……延琛,你需要我的,让我再照顾你一段时间好不好?等你的腿好了……”
“够了!”霍延琛突然发怒,毫不留情的一把将顾苒知从床边推了下去。
为了轮椅运行方便,屋子里没有地毯,顾苒知重重的磕在了坚硬的地板上,咚的一声巨响。
“你到底还要恶心我到什么时候?我为什么会残废你难道还不清楚吗?”霍延琛撑起身,阴鹜而狠戾盯着顾苒知。
他眼底的恨意,狠狠刺痛了顾苒知的心。
“你知道我每天看到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吗?”霍延琛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弄死你!每日,每夜,每时每刻!顾苒知,你怎么就不去死呢?”
顾苒知说不出话,她痛苦的闭上眼,让眼泪隐匿。因为霍延琛不喜欢看到她的泪水。
“离婚,顾苒知!”
顾苒知想起自己那份癌症确诊书,睁开眼,哀求道:“让我再照顾你一段时间好不好?等你的腿……”
“滚!”霍延琛已经不想和她说话,“顾苒知,你给我滚出去!”
顾苒知跪坐在地上,近乎绝望一般的说道:“我可以离婚,也会帮你把若晴找回来……”
若晴这个名字让霍延琛眉眼一动。
“你让我再陪你三个月,好吗?”顾苒知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抓住霍延琛的裤腿,“好不好?”
霍延琛皱眉,没有立马拒绝。而就是这么一点点的柔和,让顾苒知心里一喜,大胆的靠过去,将脸贴在霍延琛已经没了知觉的双腿上。
“三个月就好。”她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微笑道,“三个月后,我就消失,从此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三个月,是医生告诉她的,最后期限。
“把若晴找回来,我就同意。”霍延琛退步了。
顾苒知心里一疼,却还是只能点头:“好,我帮你,把她找回来。”
能再待三个月,她就已经满足了,她给霍延琛整理好被子,离开卧室。
空荡的客厅,这时忽然传来敲门声。
顾苒知收拾好情绪,连忙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竟然是消失了一年的许若晴。
顾苒知心里一惊:“你怎么回来了?”
许若晴勾唇一笑,得意嚣张:“当然是来见我初恋啊,我听说,他一直很想我……”
第2章 她回来了
“他不在!”顾苒知立马挡住了门,竭力镇定着说,“我老公……他不在家。”
她用力强调着“老公”两个字,本想刺激许若晴。
许若晴却反而笑起来:“你们还没离婚吗?”
顾苒知脸色一白,许若晴又说:“不过没关系,我回来了,你也就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她说完,越过顾苒知往里走。
“你不能进去!”顾苒知死死拦着她。
她才用许若晴的下落作为筹码,求霍延琛答应再陪她三个月,要是现在让霍延琛看到她,那他一定要求马上离婚,一天也不愿意等。
许若晴轻蔑的睨了一眼顾苒知,随即张口便开始喊:“延……”
顾苒知急忙捂住许若晴的嘴巴:“你不能出声!”
许若晴挣扎起来,两人纠缠中跌跌撞撞,碰倒了一旁的花瓶。
哗啦一声震耳的响声。
“顾苒知,你在干什么?”卧室里传来霍延琛不悦的声音。
“唔唔!”许若晴哼着想说话。
顾苒知一把用力,死死将她摁在墙壁上,捂紧了嘴。
“没事,我不小心碰翻了花瓶……”
“安静一点,别吵我!”
“好……啊!”她刚应了一个字,就被许若晴用高跟鞋狠狠碾住了脚背。
拖鞋柔软,根本不能阻隔那尖锐的鞋跟,顾苒知痛的身体一软,立马就被许若晴推开。
她退了几步,跌倒在地上,又发出一声大响。
“顾苒知!”霍延琛怒道,“你要发疯滚出去发,别在家里烦我!”
顾苒知刚要说话,许若晴就又是一脚,踩在顾苒知的手背上。
用力,左右碾压,顾苒知的手骨几乎裂开,痛得她登时就涌出了眼泪。
“顾苒知,你死了吗?回我话!”没等到回答,霍延琛的声音更加不悦了。
“回答她啊,顾苒知。”许若晴笑起来,神色阴冷扭曲,“你不回答他,我可就帮你回答了,到时候延琛听到我的声音,一定很高兴呢……”
“不要……”顾苒知立马用力的大声道,“抱歉延琛,我刚摔倒了……”
楼上静了一秒,才传来霍延琛的声音:“你就不能小心点吗,别在弄出动静来烦我,懂吗?”
许若晴加大了碾压顾苒知手背的力度。
顾苒知似乎听到了自己手骨碎裂的声音,她痛得发不出声音,浑身发抖。
许若晴笑意愈发放肆:“延琛和你说话呢,苒知,你怎么不回答啊?快回答他啊。”
顾苒知尝试着开口,可一张口,就是痛苦的呻/吟。
她的手真的太疼了……
“顾苒知,你到底在干什么?”卧室里的霍延琛似乎失去了全部的耐心,“你马上给我上楼来!顾苒知!”
“苒知,你老公叫你呢……”许若晴还在加大力度。
咔——顾苒知的手骨真的裂开了。
顾苒知再也忍不住,低低的惨叫了一声。
“顾苒知!”霍延琛不知道怎么,突然发了怒,“你给我说话!”
许若晴轻蔑一笑,把脚挪开。
顾苒知立马将把手捂在胸口,她的手背迅速青紫红肿,痛感犹如密集的蛛网散开,让她整个右手都在不断的发抖。
“苒知,我看你已经说不出话了,不如我帮你回答吧。”许若晴说着,又狠狠一脚踩在顾苒知后背上。
“延琛,是我回……”
许若晴放肆的声音激怒了顾苒知,她猛地用力,把许若晴掀翻在地上。
许若晴在地上滚了半圈,撞翻了柜子。
客厅里一阵框框当当的响。
“顾苒知!”卧室里传来轮椅的声音,霍延琛再也待不住,自己撑着身坐上轮椅。
他推开卧室门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许若晴,脸上的冷沉和怒色瞬间消失。
“若晴,你……回来了?”
第3章 你可以滚了
许若晴蜷在地上,娇弱的抬起脸,望着霍延琛,楚楚可怜道:“延琛……”
霍延琛立马皱眉,快速的转着轮椅靠过去:“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摔在这里?”
他滑过去,不顾自己行动不便,弯腰去扶许若晴。
许若晴拉着他的手,挣扎了几下,一副伤势过重爬不起来的虚弱模样。
“我好像摔倒了腰,我站不起来了……”许若晴眼圈一红,眼泪说来就来,“好疼啊,延琛……”
霍延琛道:“你撑着我,我扶你到沙发那里去休息。”
“好……”许若晴一拉霍延琛,霍延琛的轮椅便跟着一滑,接着他自己也从轮船上翻了下去。
霍延琛摔在了许若晴身上,两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延琛!”顾苒知和许若晴同时紧张的出声。
许若晴躺在地上,一手扶着霍延琛的腰,一手摸着他的脸,关切担忧道:“延琛,你怎么样?”
“我没事,你怎么样?”霍延琛撑着上半身,垂眸看许若晴身上有没有外伤。
两人重叠着趴在地上,那姿势别提有多么暧昧了。
顾苒知被刺得眼睛疼,她三两步冲过去,不顾手上的疼痛,把霍延琛拉开。
“延琛,我扶你起来……”
“滚开!”霍延琛一把甩开她,“你别碰我!”
“延琛……”许若晴这会又有了力气,很快把霍延琛扶在自己怀里,“我带你起来。”
她把霍延琛扶起来,送进轮椅里。
动作间,眼眶里不断流出泪水,最后她凄美哀婉的蹲在霍延琛的面前,看着霍延琛没有知觉的腿,哽咽道:“对不起延琛,都怪我……当初我要是没赌气离开,你也不会因此出车祸……更不会……”
许若晴自责痛苦的捂住脸:“对不起延琛,对不起……”
“我不怪你。”霍延琛温柔的擦掉许若晴脸上的泪水,“意外而已。”
意外而已——简单四个字,狠狠刺痛顾苒知的心。
这一年,每次提起那场车祸,霍延琛口里就只有责怪和厌恨。
因为当时霍延琛开的,是顾苒知的车,而出车祸,是因为刹车有问题。
如果不是顾苒知非要嫁给霍延琛,许若晴也不会一气之下离开,他也不会因为急于追人而开了顾苒知的车……
一切的一切,都是顾苒知的错。
“你腰还好吗?”霍延琛关心的问。
许若晴用手抵住纤腰:“没事,就还有一点点疼而已……”
霍延琛皱起眉来,转眸阴鹜的盯着顾苒知:“刚刚你一直不说话,就是在欺负若晴吗?”
“我没有!”顾苒知把自己青紫红肿到变形的右手给霍延琛看,“是她在欺负我!延琛,她根本没有外表这么善良,她是个……”
“你够了!”霍延琛打断她,“她刚才要是真欺负你了,你刚刚怎么不说话?手伤成这个样子,为什么完全不叫一声?现在若晴被你推在地上,我质问你,你又倒打一耙,说你被她欺负了,你什么意思?”
顾苒知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解释。
半响后,她只得喃喃道:“难道我手上的伤,是我自己弄出来的吗?”
霍延琛冷冷道:“谁知道呢,反正你一向擅长装可怜。”
顾苒知说不出话,只觉得手更疼了,疼得她想哭。
“既然若晴已经回来了,那我们刚刚的协议也不作数了。”霍延琛道,“离婚协议我会立马叫人准备。”
说着,他嗓音一寒,语带威胁:“顾苒知,你最好老老实实的给我签了,不然,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第4章 你到底有多不要脸?
顾苒知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红肿到可怕的双手,低声道:“可我的手,现在恐怕签不了名了……”
但这句话,并没有被霍延琛听到,他急着带许若晴去医院。
两人很快离开屋子,剩下顾苒知孤零零的一个。
顾苒知在客厅里站了很久,又自虐一般,不顾手上的伤,把地板上的碎片一一整理干净,最后她才独自出门,去医院。
一检查,无根手指骨,四根骨裂,还有严重的肌肉损伤。
医生一边给顾苒知开治疗的单子,一边叮嘱顾苒知一定好好养伤,手不比其他地方,容易留下后遗症的。
顾苒知道:“好,谢谢医生。”
她拿起单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一股眩晕忽然袭来,她身体晃了晃,差点晕倒,但幸好那股眩晕结束得很快。
“你怎么了?”医生关心的问,“要不要再做个详细的检查,我看你脸色不对劲。”
顾苒知摇摇头:“我没事。”
她自己的身体情况,她很清楚。
恶性白血病,就算做骨髓移植手术,复发率也高达百分之九十,更别说,她现在没有合适的骨髓。
从医院离开,顾苒知回家。
输入开门密码,密码锁却叮的一声,告诉她密码错误。
顾苒知又试了两次,还是错误,再错两次,密码锁就会自动向屋主报警了。
顾苒知确定自己没有输错密码,那剩下的可能,就是密码被改了。
她心里不由发凉,立马拿出手机,给霍延琛打电话,可不论她打多少个,霍延琛都不接。
顾苒知不死心,又开始输密码。
她用完了最后两次,密码锁自动锁定,并且给屋主发出警报信息。而顾苒知还没停,她像是失心疯了一样,一遍又一遍的输密码。
自动发送警报的信息也疯狂发给霍延琛。
咔哒——门终于开了,露出霍延琛压着怒火的脸。
“顾苒知,你是不是没有一点羞耻心?”他怒道,“我的态度还不明显吗,你到底是有多不要脸?!”
心脏一点一点的下沉,顾苒知又感觉到了眩晕,意识突然变得恍惚而脆弱,她突然就哭了。
“可我要照顾你啊。”顾苒知喃喃说,“你没有我照顾,怎么办呢?”
“什么叫没有你我怎么办?”霍延琛嘲讽,“顾苒知,你以为你是谁?保姆也能随时换,更别提你这样求着来倒贴的。”
顾苒知身体一晃,鼻腔也跟着一热,她抬手摸了一下,碰到了满手的血。
“我流血了……”顾苒知举着沾血的手,“延琛,你让我进去处理一下鼻血,好吗?”
霍延琛皱眉,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滚开,别脏了我的地板。”霍延琛毫不留情,“顾苒知,从今天起,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除了离婚的时候!”
顾苒知猛然捏紧了手指,因为白血病,她鼻血不止,沿着下巴,滴答滴答的往下落。
她这个半张脸是血的模样,凄惨又狰狞。
“可我若是不同意呢?”顾苒知笑起来,“霍延琛,你这样对我,我为什么要离婚?”
霍延琛眉头拧紧,脸色更加阴沉:“顾苒知,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什么罚酒?”顾苒知惨然道,“我还能有什么罚酒吃?你给我的难堪,还不够多吗?”
霍延琛不耐烦道:“这不是你自找的吗?现在在这儿卖什么惨,你恶心不恶心?”
“恶心?你……”顾苒知往前跨了一步,刚要说话,强烈的眩晕忽然袭来,她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晕倒在门口。
霍延琛垂眼,看了她几秒,却是转身就狠狠摔上了门。
第5章 现在就回来!
顾苒知是被巡逻的保安叫醒的。
保安手里的电筒直直照着她的脸,他白着脸,有些害怕地问她:“你没事吧?哪户的,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顾苒知坐起来,摸了一下鼻子。鼻血已经干在脸上了,她现在半脸血的样子一定很可怕。
“没事。”顾苒知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失落道,“我已经不住这里了……”
她撑着身体站起来。
头还是很晕,她闭了闭眼睛,忍下那股眩晕,吃力的迈步往外走。
离开了霍延琛的家,顾苒也不知道去哪里好。
她父亲二婚,有了新的家庭,不欢迎她回去,当初为了和霍延琛结婚,她不惜与最好的闺蜜闹翻,已经一年不联系。
现在她唯一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酒店了。
顾苒知就近找了一家酒店,胡乱住进去。
她在酒店里简单处理了自己,随后倒在床上,昏沉沉的睡过去。
这一觉,顾苒知睡了很久,而且睡得很不舒服。
梦里她一直在被火烤,炙热难受,身上的骨头也疼得厉害,她很想醒来,但眼皮沉重,她睁不开。
她就在这难受里不断的挣扎。
直到有人轻轻抱起了她,冰凉的毛巾擦过她的身体,那些难受终于消停了,顾苒知安稳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在医院。
床边趴着一个熟睡的男人,尽管他脸埋在手臂里,顾苒知还是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
大学时代追求过她的学长,陆沉深。
后来顾苒知结婚,他就离开了,已经一年没消息了。
现在怎么会突然出现?
顾苒知动了一下,陆沉深立马醒了过来:“苒知!”
他抓住顾苒知的手,紧张道:“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顾苒知尴尬的把手抽出来:“我挺好的,我没事……”
“没事,你知道你前几天高烧四十度不退吗?这还叫没事?”
陆沉深有些生气道,“幸好你住的是我家的酒店,服务员检查房间时发现了昏迷不醒的你,及时通知了我,要不然,你早就高烧病死在酒店房间里了!”
顾苒知还有些迷糊:“是吗……”
“是吗?”陆沉深更生气了,“你就这么不在意你自己的身体吗?还有你的手,又是怎么回事?霍延琛呢,作为你的丈夫,你病成这样了,他怎么没来照顾你?”
顾苒知脸色一黯,凄然道:“他正在和我闹离婚。”
陆沉深猛然一静,眼里亮起希望。
顾苒知却又马上说:“但我不会同意,除非我死。”
反正也没多长了,三个月而已。
陆沉深眸光又暗了下去:“你这是何必……”
顾苒知轻轻一笑,悲凉又决绝:“因为我爱他啊……爱他爱得要死……”
陆沉深道:“你这样失去自我,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顾苒知没有接话。
她把没电的手机充上电,一开机,霍延琛的短信就跳了进来。
“你在哪儿,马上给我滚回来!”时间是昨天。
顾苒知立马坐起身,她定了定心跳,才敢回复:“你要我回去吗?”
霍延琛很快回她:“对,现在就回来!”
顾苒知再不顾自己高烧刚退的虚弱,立即下床要走。
“我得回去……”
“可你……”
“我要回去,现在!”顾苒知打断陆沉深的话,“谢谢你送我来医院,但我得回我丈夫身边了!”
丈夫两个字,让陆沉深安静了。
顾苒知垂下睫毛,心里十分抱歉,但她更不想给陆沉深无望的希望。
最后她什么也没说,离开医院,迫不及待的打车回家。
霍延琛这样着急的叫她回去,一定是发现自己离不开她了。
第6章 给我照顾她
出租车到后,顾苒知还去超市买了一堆霍延琛爱吃的菜,拎着快步上楼,按响门铃。
等了半分钟,门才被打开。
霍延琛坐在轮椅上,脸色有些憔悴,下巴上还有胡茬,一看就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顾苒知心疼道:“延琛,你这几天是不是没休息好?饿了没,我去给你做你最爱……”
“若晴生病了。”霍延琛打断顾苒知的话,“我要你回来照顾她。”
顾苒知僵在原地。
霍延琛却根本不在意她的反应,只说:“若晴想喝桃胶乌鸡汤,你给她做,还有,她这几天生病,没力气洗澡,我不方便,你去给伺候她洗。”
顾苒知捏紧了手里沉甸甸的超市购物袋,她感到莫大的讽刺和悲哀。
“我回来,是为了照顾你的。”顾苒知用力强调道,“不是去照顾许若晴那个可怕的女人!”
“你不愿意?”霍延琛挑眉,眼底满是冷色和不悦。
顾苒知沉默,霍延琛立马说:“不愿意那你就滚!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他立马要关门,顾苒知赶紧抵住门,咬紧了牙齿。
霍延琛满脸不耐烦:“顾苒知,你滚还是不滚?”
顾苒知屈辱极了,她艰难的把手收回来,咬着牙齿,一句一句艰难道:“好……我滚,我滚。”
她就算再卑微下贱,也没不要尊严到去伺候情敌的地步。
顾苒知转身刚走了两步,就听到霍延琛捂着唇咳嗽起来。
他咳得很克制,紧紧压着嘴唇,声音闷而轻。
顾苒知立马停住了脚步,霍延琛是个很能逞强的人,每次生病,不到万不得已,他一定不会让人知道。咳嗽也是,一定是严重到了忍不住的地步,他才会咳嗽出声来。
“你感冒了?”顾苒知紧张的问。
“不关你的事。”霍延琛推门要关,顾苒知抵住门。
“我留下来。”她看着霍延琛发白的脸色,以及嘴唇上的白皮,到底还是心软道,“我留下……照顾你们。”
霍延琛收回了手:“麻烦。”
他回到屋子里。
顾苒知闭了闭眼,心里十分憋屈和难受。可她还是放不下他,大概是真的是贱得没救了。
她跟进屋里,放好东西。
霍延琛在一旁拿杯子,准备接水,顾苒知立马跑过去:“我来。”
她接好温度合适的温水,递过去,看着霍延琛喝完,她抬手想碰霍延琛的额头。
霍延琛却往后一躲:“别碰我。”
顾苒知解释道:“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发高烧,你脸色看起来不好……”
“我的事,不用你关心,你现在只需要照顾好若晴。”
顾苒知苦笑:“可我是为了你才留下的……如果你不让我照顾你,那我还是离开算了,你去找保姆来照顾许若晴吧。”
霍延琛皱眉道:“顾苒知,你在玩我吗?”
顾苒知道:“不是,我只想照顾你。”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引起了霍延琛的反感,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顾苒知咬咬唇,硬着头皮上前一步,飞快的碰了一下霍延琛的额头,的确有些烫。
“你在发烧,我去给你拿药。”
顾苒知从药箱里拿好药,和水一起递给霍延琛。
霍延琛大概是不想和她废话,配合的吃了药:“好了,你赶紧去给若晴炖汤……”
顾苒知放好杯子,却是在霍延琛面前跪下。
“这几天我没给你按摩,你腿还好吗?”她轻轻捏揉着霍延琛的腿,仰起有些苍白的小脸,认真而虔诚的望着霍延琛,“延琛,我先给你按按,再去炖汤,好吗?”
霍延琛垂眸,看了看顾苒知苍白小巧的脸,再看了一眼顾苒知领口下的那片白皙肌肤,想起那不多的几次亲密,忽然暗了眸色。
“顾苒知,你就这么想伺候我吗?”他哑着声音问。
第7章 你在干什么?
顾苒知一愣,抬起睫毛,眸光干净纯澈,轻易就能勾起人的施虐欲。
霍延琛呼吸一热,他伸手捏住了顾苒知的下巴,薄唇轻启:“把衣服脱了,坐上来。”
顾苒知顿住,霍延琛在生病,她本想拒绝,但想到屋子里的许若晴,她又改了主意。
“好。”
顾苒知跪直了身,想先解霍延琛的裤腰,但她刚碰到裤子,就突然被霍延琛一把推开。
“若晴,你怎么起来了?”霍延琛看向卧室,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慌张。
“我听到客厅有声音……”许若晴虚弱道,“原来是苒知真的来了啊,太好了。没有你照顾,我和延琛生活都不方便,之前我就一直让延琛接你回来,但他总不愿意,现在我生病了……咳咳!”
“你咳嗽又严重了?”霍延琛语气关心。
许若晴摆摆手:“我没事,就是饿了……”
霍延琛立马对着顾苒知道:“你还不去炖汤。”
顾苒知咬牙忍耐着,进了厨房。
她手上有伤,不好活动,所以做饭的速度特别慢,光是处理食材,就处理了两个小时。
汤炖进锅里后,霍延琛又让顾苒知去给许若晴洗澡。
顾苒知忍着抗拒,把虚弱无力的许若晴扶进浴室去。
“我想先泡脚。”许若晴说,“苒知,你能帮我弄泡脚水吗?我要烫一点。”
顾苒知给她弄好水,端进浴室,弯腰准备放下,可就在这时,许若晴一脚踢翻了高热的泡脚水。
哗啦——
热水全都洒在了顾苒知的身上。
许若晴得意的笑起来:“哎呀,我脚滑,对不起啊。”
顾苒知冷眼看着她,捏紧了拳头。
许若晴又说:“生气了,那我叫延琛进来,替我给你道歉。”
顾苒知闭了闭眼,忍耐说:“没关系。”
许若晴嘻嘻笑了笑,随即指着浴缸:“麻烦你再帮我放洗澡水,再加一个玫瑰海盐浴球。”
顾苒知绷着脸去放水。
浴缸里水快满时,顾苒知背后忽而响起窸窣动静,她立马一躲。
许若晴摁她后颈的动作顿时落了空。
“哎呀,这次没成功呢。”许若晴嘴角天真的上扬。
顾苒知不想理她:“还有其他的吗?没了我就出去了。”
“有啊,我病了,没力气脱衣服。”
顾苒知点点头,行,她再忍一会。
她上前去解衣服纽扣,许若晴这时忽然动作,一脚踢在顾苒知的肚子上,顾苒知往后一跌,摔进了浴缸里。
她挣扎着要起,许若晴却紧跟而上,抓着顾苒知的头发,死死把她摁在浴缸的水里。
温水隔绝了空气,头发被牢牢拽着,顾苒知出不了水,剧烈挣扎时又把肺里的空气都吐了出去,她很快溺水缺氧起来。
“若晴,里面怎么了?”浴室外响起霍延琛的声音,“是不是顾苒知在趁机欺负你?”
许若晴脸上狰狞的笑着,语气却委屈瑟缩,好似十分害怕:“没、没有……”
“你声音怎么这样?”霍延琛敲着浴室门,紧张道,“里面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动静这么大?”
许若晴没说话。
没有回应,让霍延琛更加紧张,用力砸门道:“顾苒知,你给我开门!顾苒知!”
顾苒知泡在水里,溺水的窒息让她快要死掉了,隐约里听到门外霍延琛叫她名字的声音,她忽然又有了力气挣扎。
纠缠的时候碰到了许若晴的手臂,她想也不想,狠狠挠了一下。
“啊!”许若晴痛叫一声,脚下不稳,也摔进了浴缸里。
两人挤在一个狭小的浴缸里,免不了肢体接触。
顾苒知恶心她极了,当然是拼命的推开她,从浴缸里爬出去。
她刚出浴缸,浴室门就碰的一声被人砸开,霍延琛推车轮椅匆忙进来。
“顾苒知,你到底在做什么?还不给我放手!”他暴怒道。
顾苒知心里一惊,这才看清现在的状况。
她的手压在许若晴的肩上,而许若晴泡在热水里,一动不动。
第8章 滚出去!
顾苒知立马缩回了手。
霍延琛随即靠过来,抓住顾苒知的肩膀,粗暴用力的一把将她拖开。
“若晴!”霍延琛把许若晴从浴缸里抱出来。
许若晴紧闭着眼睛,软软的靠在霍延琛怀里,昏迷不醒。
霍延琛扶着她的脸,轻轻拍打又连声呼喊,都没有反应。
顾苒知有些慌,可现在冷静下来一想,便能确定许若晴只是在演戏。
许若晴被她拉进浴缸里不到半分钟,怎么也不可能溺水。
霍延琛很快打了急救电话,把许若晴送到了医院。
许若晴进了抢救室,霍延琛被助理推着轮椅,一直跟到手术室门口。
几秒后,他回头盯住了顾苒知:“顾苒知,你到底什么意思?”
顾苒知也才从浴缸里出来,浑身的水迹还没干,湿淋淋的站在走廊下,浑身发冷。
“我没有动过她。”顾苒知绷着身体,不卑不亢道,“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
“自导自演?”霍延琛不信,“她自己能把自己摁在浴缸里溺水吗?”
顾苒知深吸了口气,一步步往前,走到霍延琛面前,把自己快要脱落了纱布的右手给霍延琛看:“那我的右手呢?我又能把我自己的手踩成这个样子吗?”
霍延琛扫了一眼,还是忽略了顾苒知受伤严重的右手,用力皱眉:“所以你承认你把若晴摁在浴缸里了?”
顾苒知心凉,颓然的放下右手,垂下睫毛,脸色苍白。她头发湿漉,狼狈垂在脸侧,愈发显得脸颊纤瘦,脆弱得可怜。
霍延琛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脸色变得更加不好看。
“顾苒知,我还是不该给你机会。”霍延琛道,“既然你就在这,那我们现在就去把离婚手续办了。从今往后,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我不离婚!”顾苒知立马道,“霍延琛,我不会答应离婚的!”
霍延琛掀起眼皮,冷漠寒戾道:“这可由不得你!顾苒知,你若是不在离婚协议上签字,那你这只右手,就别要了。”
顾苒知眼瞳发颤,望着霍延琛:“我不签字,你就要砍了我的手吗?”
霍延琛只与顾苒知对视了一眼,下一秒便移开,他冷厉道:“我会叫人,一根一根的剁了你的手指头!”
顾苒知惨然一笑:“好啊,那你就剁啊。霍延琛,我告诉你,我就是要和你耗到死!”
说完这句,她再也待不住,转身便走。
几步后,她又停下,回头道:“别太相信许若晴了,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霍延琛冷眼看着她,只说了一个字:“滚。”
顾苒知后背颤了颤,捏紧手,离开医院。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顾苒知没有伞,她脑子发晕,也不知道打车,就淋着雨,沿街一直走,一直走。
凉风渐大,雨势也跟着大起来。
稀里哗啦的冲刷着世界。
顾苒知越走头越晕,脸上湿润一片,她以为是雨水,直到身旁匆忙路过的路人露出惊恐的表情,她摸了一下脸,才知道自己又流鼻血了。
地面上残留着被冲淡的血色,顾苒知已经流了一路的鼻血。
她脑子晕得厉害,只愣愣看着手上的血液被雨水冲走。
“苒知!”背后好像有人叫她。
顾苒知茫然的回头,视野模糊,又隔着雨帘,她迷糊里好似看到了霍延琛。
他撑着伞,越过人群和雨线,跑向顾苒知。
“苒知!”
顾苒知看着那影子,凄然一笑,可根本不可能是霍延琛,他的腿,站不起来……
视野一黑,顾苒知直直晕倒地倒在了大雨里。
第9章 不见棺材不掉泪
顾苒知醒来时,听到有人在说话。
“她身体里的白细胞增值速度高度失控,必须要马上住院治疗。”是医生的声音。
“要不然她这个情况,拖不到一个月……还有,她的右手不知道是怎么修养的,裂开的骨头都错位了,这样下去,她手指都会变形的。”
“我知道了,麻烦医生现在就出一个治疗方案。”陆沉深说,“我们立即接受治疗。”
医生叹了口气,说:“我和你说实话,她这个是罕见的恶性白血病,就算配合骨髓移植加化疗,治愈率也不到百分之十,还有超过百分之九十的复发率。你们先做好心理准备吧,别期望太多。”
医生离开病房。
过了许久,陆沉深在顾苒知的病床边坐下。
他握住了顾苒知的手,额头抵在顾苒知手背上。
哪怕没睁开眼,顾苒知也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沉重和难受。
顾苒知在心里叹息一声,慢慢睁开眼睛,把手从陆沉深手里抽出来。
“苒知,你醒了……”
顾苒知看着天花板,轻声说:“你其实不用管我的。”
陆沉深低着眼睛一笑:“怎么能不管呢,你都这样了……”
顾苒知平静道:“不过是一死而已,我不怕。”
反正她都是孑然一人,父亲不疼爱,丈夫也毫不在意,死了又如何呢?
陆沉深道:“可我怕……苒知,你和霍延琛离婚吧,跟我走,我带你出国去治疗,至少还有百分之十的机会……”
顾苒知摇头:“你别管我了,求你。”
陆沉深坚定道:“我做不到的。”
顾苒知叹气:“你何必呢?”
“那你又何必呢?”
陆沉深不肯放弃,每天都让医生给顾苒知详细检查,监督顾苒知吃药。但顾苒知这个病,需要长久的住院治疗,顾苒知并不想把余下的时间,都耗在医院里。
“可你还能耗在哪儿呢?”陆沉深气道,“去霍延琛身边,让他折磨你吗?苒知,我都知道了,你这一年,过得根本不幸福!”
顾苒知平静道:“那又如何呢?”
陆沉深张了张口,想反驳,又找不到话。
叩叩——
病房门这时突然被敲响,一个穿着西装,白领模样的男人敲门进来,客客气气道:“这里是顾苒知顾小姐的病房吗?我是霍延琛先生请来的律师,来请您签离婚协议的。”
他走进来,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顾苒知前,他看了一眼陆沉深,礼貌道:“这位先生,麻烦回避。”
陆沉深看向顾苒知,顾苒知点点头:“你去帮我打点热水吧。”
等陆沉深走远,律师才把文件放到顾苒知手上:“霍先生会给您一套房,以及五百万离婚费。顾小姐,签字吧。”
顾苒知翻了一下文件,霍延琛以及在上面签字了。
她一把将文件丢在地上。
“我不会签,就算要签,也要霍延琛来求我签!”
律师脸上客气的笑容立马淡了:“顾小姐,您别给脸不要脸,把事情闹得太难看,就不好收场了。”
顾苒知冷冷看着律师:“滚出去!”
律师冷笑一声:“您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完他打了一个响指,两个高大的保镖立马冲进来,二话不说,架起顾苒知就走。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顾苒知挣扎。
其中一个保镖立马捂住顾苒知的嘴,两人左右钳制着顾苒知,很快把顾苒知弄出了医院,带上了一辆面包车。
不知道过去多久。
顾苒知被丢在偏僻肮脏的巷子里,两个保镖堵在她面前,律师越过保镖,满脸阴冷地走过来。
“顾小姐,您知道霍先生给我离婚协议的时候,是怎么吩咐我的吗?”
第10章 离婚,签字了
“他说,你如果不配合签字,就剁了你的右手。”律师走到顾苒知面前,低头笑吟吟地看着她,“顾小姐,这里偏僻没人,我们就算弄死你,也不会有人知道。”
他说着,蹲下身来:“所以,离婚协议,你签还是不签?”
顾苒知抬头,狠狠盯着他:“我说了,要想让我签字,除非霍延琛自己来求我!”
律师道:“霍先生他正陪着许小姐,没有空过来。”
他又拿出一份离婚协议,放在顾苒知面前:“最后问你一遍,签不签?”
顾苒知看了看围在她面前的三个男人,心里清楚,她如果真的坚持不签,这三个人,一定不会放过她。
咬紧了嘴唇,顾苒知决定先保全自己。
她拿起文件,忍辱道:“好,我签……”
律师把钢笔递给顾苒知。
顾苒知右手伤势未愈,捏不住笔,一个名字,她哆哆嗦嗦的写了三分钟,才一笔一划的写好。
刚签完字,律师就抽走了协议书,阴险地瞧着她:“顾小姐一听离婚就有一套房和五百万,就答应离婚了吗?这么轻松?”
顾苒知皱眉:“你什么意思?不是你们逼我离婚的吗?”
律师根本不管她在说什么,他把协议书好好放进包里。
“可惜啊,霍先生还是想要废了你的手。”律师往后退了一步,“他说你太贱了,贱到只是骂你,根本没用了。所以,他要给你点教训,刻骨铭心的那种。”
说完,律师一挥手。
两个保镖立马上前来,各自从腰间抽出一把榔头。
律师又笑着说:“霍先生要剁了你整只右手,但我觉得吧,那太血腥了,我们文明人,应该委婉一点。所以,我只敲碎你五根手指头。”
话音落下的同时,两个保镖立马压住顾苒知,扯出她的手,摁在地上。
“不要……”顾苒知恐惧的蜷握手指。
但还是被保镖强势的一根一根的掰了出来。
保镖用脚踩住顾苒知的手背,不让她把手指头缩回去,榔头对准了顾苒知的手指,一起一落的瞄准。
这个动作让顾苒知害怕得几乎尖叫。
“我都已经签字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顾苒知忍不住喊起来,“我已经签字了啊……”
律师冷冷一笑,抬抬手指。
保镖手里的榔头高高举起,再落下。
金属重重砸在骨头上,清脆一响。
“啊!”剧烈的疼痛让顾苒知尖叫起来。
十指连心,每一根被敲碎的痛疼,都强烈得叫顾苒知恨不得死过去,好从痛苦里解脱出来。
但每当她快要晕死过去,下一根手指碎掉的疼痛又唤醒了她。
“啊!!”
痛苦的尖叫声,以及骨头碎掉的咔咔声,持续响了五次。
顾苒知整个右手已经红肿变形得不能看了。
她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浑身冷汗,头发凌乱,如垃圾一样狼狈又不值一提。
律师拿出手机,拍了几张顾苒知半死不活的模样,满意说:“顾小姐,希望今天的事情,能给你涨一点记性。既然离婚了,就记得要和霍先生保持距离,别不要脸的再凑上去。要不然,下次你的左手,就真的要被剁下来了。”
顾苒知已经半昏迷,没有力气回话。
律师提着公文包,客客气气和顾苒知说了一声告辞,然后转身,一边打电话,一边离开。
“霍先生,您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她签字了,听说有房子和五百万拿,所以签得很爽快呢……您放心,她的手,也处理了……”
顾苒知听着律师说话的声音,趴在地上,再忍不住呜呜的哭起来。
霍延琛,你已经厌恶我,到了如此地步吗?
第11章 我和你走
顾苒知一直趴在巷子里,疼痛让她的身体虚软无力。
天色渐黑,巷子里越来越黑,顾苒知有些害怕,她吃力的用左手撑着身体站起来。
整个右手骨头都碎了,软软的垂在身侧,用不了一点力气,她扶着右手手臂,艰难的往巷子外走。
刚到巷子口,几个嘴里叼着烟的混混恰好从外面进来,顾苒知身体虚弱,没避开他们,撞到了走在最前面的一个男人。
“没长眼睛吗?”为首那个混混用香烟指着顾苒知,骂道,“敢撞你爷爷!”
顾苒知虚弱无力,不想和他们纠缠,低着头不说话,只绕路往前走。
“和你说话呢!”混混推了一把顾苒知。
顾苒知顿时往后摔倒,跌在地上。她碰到了右手,疼得她瞬间没了力气,只蜷在地上发抖。
路灯灯光昏暗,朦胧落下,她蜷着的身体纤瘦小巧,竟莫名的有几分怜爱。
“大哥,这个女人好像有点姿色啊……”有人忽然说,“不如我们把她拖进去,好好玩玩?”
为首那位大哥嘿嘿笑了起来:“行啊,我们今晚正好没乐子玩。”
他把烟往地上一摔,说道:“拖进去!”
几个男人立马蜂拥而上,抓住顾苒知的手臂往里拖。
“走开!放开我!”顾苒知尖叫挣扎,“放开我!”
可她越是喊叫挣扎,这几男人反而越是兴奋,嘻嘻哈哈的拖着顾苒知进巷子里。
一辆轿车这时突然急刹在巷子口,明亮的灯光照过来,刺到了所有人的眼睛。
几个混混也停下了动作。
“你们干什么?放开她!”车门打开,陆沉深从里面走出,凶狠愤怒,“给我放开她!”
他几步冲过来,一拳打开抓着顾苒知手臂的男人。
“靠,你谁啊……”几个混混也怒了,把顾苒知和陆沉深围堵起来,“这么嚣张,信不信我们连你一块收拾?”
陆沉深把顾苒知护在怀里,无畏的面对着一群混混:“你们这群败类,令人恶心!”
“有种!”说完,几个混混蜂拥而上,对着陆沉深和顾苒知拳打脚踢。
陆沉沉牢牢抱着顾苒知,没让她受一点伤害。
“陆沉深……”顾苒知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别管我,你快走。”
“我不会丢下你的……”陆沉深更紧的抱住了顾苒知。
拳头不断落下,全都打在了陆沉深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声响沉闷,毫不留情。
顾苒知闭了闭眼睛,心里充满了感激和愧疚。
“干什么的!”巡逻的警察注意到了这里,急忙冲过来,“住手!”
几个混混立即停手,四散而逃。
“站住!”警察一人追混混,另一人过来问顾苒知和陆沉深怎么样。
“没事。”陆沉深还紧紧抱着顾苒知,对警察道谢后,立马就带着顾苒知上车,去医院。
他注意到了顾苒知异常的手。
一检查,医生却是连连摇头,说道:“骨头碎成这样,已经没办法修补了。手骨太细,周围又全是神经,做不了手术。”
医生看着结果,又叹了口气。
“她的右手,已经废了。”
顾苒知闭上眼,平静又绝望。
陆沉深却着急的追问:“怎么会做不了?多做几次手术呢,我知道难度大,但我们不着急,可以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
“你忘了她的恶性白血病吗?”医生打断陆沉深的话,“就算有医院愿意做这个手术,她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她做这个手术。”
陆沉深沉默,颓然的垂下了头。
从巷子出来,他立马就送顾苒知来了医院,而自己身上的脚印和伤口,却完全没有理会。
面对这样的他,顾苒知怎么可能不感动。
她心里一软,忍不住就说:“陆沉深,我想走,和你一起,离开这里。”
第12章 失火了
陆沉深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太久了,他立刻就答应了。
只是顾苒知的身体状况太糟糕了,得休息几天才能承受出国时的长途跋涉。
从巷子回来以后,顾苒知很配合医生的各种检查,或者说是,任由摆弄,她对自己的身体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住院这几天,顾苒知骨头疼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并且又发了一次高烧。
医生说她的白血病,得尽早化疗控制。
陆沉深着急,于是提前了出国的计划安排。
他把时间定在第二天傍晚。
夜深时分。
顾苒知睡了一天,晚上睡不着,她自己在医院里无聊的闲逛,意外听到了两个医生的对话。
“霍氏集团的总裁,就是那个一年前车祸残疾了的霍总,要做恢复手术了。”
“真的假的?我听说他那个手术不仅难度非常大,还特别危险,稍不注意,就是整个下半身完全瘫痪,连大小便都要失禁的。”
“我听说是为了初恋,赌一把。男人嘛,还是想成为妻子的依靠,而不是整天依靠老婆照顾的残废。”
“有道理……”
顾苒知靠在走廊的墙壁,慢慢垂下眼睫。
他要做手术了吗?之前不是一直说风险太大,要等等吗?
现在许若晴一回来,他就改主意了?
顾苒知轻轻笑了一下,笑意凄凉。
她转过身,接着漫无目的的闲逛。
思绪飘忽,顾苒知不知道怎么就出了医院,沿着街道,往霍延琛家的方向走去。
等她回过神,她已经走了好几条街,距霍延琛家只隔半条街。
顾苒知在原地站了很久,还是一狠心,转身准备离开。
“快看!”路边有人忽然惊叫道,“失火了!”
顾苒知回头一看,竟然是霍延琛住的小区。
大脑一空,顾苒知本能的拔腿就往霍延琛的小区跑去。
火势失控得很快,就在霍延琛的隔壁,火舌从阳台里伸出来,蹿进了霍延琛家。
火光很快在家里肆虐。
“天呐,好大的火,快叫消防车!”
“电话打了,但消防车过来得十分钟!”
顾苒知越过说话的两个人,头也不回的冲了进去。
“哎,小姑娘,危险啊!”一个大爷喊道,“里面全是烟!”
顾苒知头也没回,直直冲进去。
电梯已经停止运行了,顾苒知跑的楼梯。
十二楼,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原本是不可能撑过去的,但只要想霍延琛还困在大火里,她就有了用不完的力气。
顾苒知一口气跑上了十二楼。
她撑在楼梯口,脸色惨白,喘了几口气,又马上跑向霍延琛的屋子。
她不知道密码,所以也打不开门,只能对着那道坚固无比的铁门,绝望的又敲又踢。
烟雾从门缝里流出来,整个走廊里满是浓烟,熏得人喘不过气。
顾苒知眼前有些发黑,力气也很快消逝,她有些站不住了。
咔哒一声,门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打开。
顾苒知一喜:“延琛!”
可开门的人,却是穿着睡衣的,一脸惊慌的许若晴。
“你怎么在这儿?”许若晴惊讶。
顾苒知没空理她,推开许若晴往屋里看:“延琛呢?”
屋子里浓烟滚滚,靠窗的墙壁散落着正在壮大的火苗,卧室里更是火光摇曳。
“他……他不在。”许若晴说着,拉着顾苒知的手臂,慌道,“这里已经不能待人了,很危险的,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顾苒知盯着许若晴,而后者很快心虚的躲开了视线。
“不,他还在这里。”
顾苒知甩开许若晴的手臂,义无反顾的冲向了卧室。
许若晴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一股狠色:“找死。”
她说完,跑出房子,并且关上了大门。
门旁有消防柜,许若晴从里面翻出来一把斧头,她将斧头插在门把里,卡住了两道门。
“既然这么喜欢找死,那你就和他死在一起吧!延琛,我也算给你找了个伴了,所以不要怪我。”
第13章 我不会让你死
顾苒知顶着高温和浓烟,撞开了虚掩着的卧室门。
一股热浪顿时袭来,屋子里黑烟滚滚,熏得她不能呼吸,也睁不开眼睛。
顾苒知伏低身体,捂着嘴巴,竭力大喊:“延琛!霍延琛!”
没有回应。
靠窗的地方大火汹汹,热气烤灼着肌肤,让顾苒知越发不能呼吸,连眼睛也干得难受。
“霍延琛……咳咳咳!”她吸进去一口烟,呛得不住咳嗽。
眼前又涌出黑雾,顾苒知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这时,她看到了床边的霍延琛。
“延琛……”顾苒知顿时有了力气,手脚并用的爬行到床边。
霍延琛趴在地上,后脑上满是血迹,身边是碎掉的落地台灯。
估计大火烧起时,台灯倒下,打到了他。
“延琛!”顾苒知把霍延琛扶进怀里,捧着他的脸,用力喊道,“延琛,你醒醒!”
霍延琛紧闭着双眼,只眉头动了一下。
“延琛!”顾苒知抚摸着霍延琛坚毅的脸。“我会救你出去的,我一定会的。”
轮椅翻倒在床底,顾苒知把轮椅扯过来,推着霍延琛坐上去。
墙边的火势这时猛然一大,火舌袭过来,顾苒知急忙趴在霍延琛身上,牢牢的护着他。
火舌烧在顾苒知的后背上,刺啦一响,是皮肉被灼烧的声音。
顾苒知惨叫了一声,更紧的抱住了霍延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