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了这么多期《雍正王朝》的剧情,有个情景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那就是年羹尧在临被处死之前,嚎啕大哭,伤心地像个孩子。
年羹尧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哭得这样伤心呢?
按理说,年羹尧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
带兵期间,年羹尧以手段强硬、执法如山而著称。
在西北担任大将军的时候,年羹尧消灭了十几万叛军。
在四川担任提督期间,年羹尧不光肃清了四川境内积患多年的山贼,还在江夏镇一夜之间就杀死了男女老幼几百口人。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视人命如草芥之人,会在人生的最后阶段,哭成了泪人。
我们不妨做个这样的假设,假如年羹尧是被押解刑场进行处决,或者说是另一个陌生人来宣布年羹尧的死期,他还会哭出来吗?
我觉得是不会的,反而他会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所以,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正是因为年羹尧的故人李卫出现在他面前,触动了他内心中某个柔软之处,才促使他痛哭流涕。
那么,李卫的出现,究竟令年羹尧想到了什么呢?
李卫于年羹尧而言,不是外人。
他们都是被雍正一手栽培出来的潜邸奴才,而且都成就了一番大业。
雍正为争夺嫡位,所采取的很多见不得光的操作,年羹尧和李卫皆知晓。
哪怕当下李卫已经官至两江总督,而年羹尧已经沦落为了一个看城门的老军汉,但是就交情而言,他们相互之间并不陌生。
年羹尧依旧视李卫如当初第一次见面时候的“狗儿”。
现实却是当年那个一无是处的狗儿,已经成了封疆大吏。原本比李卫更有资历和背景的年羹尧,却啥也不是了。
这种巨大的落差感,不由得令年羹尧黯然神伤。
李卫的出现,带给年羹尧最大的心理冲击,便是深深的悔恨。
虽然年羹尧曾经对自己的老管家桑成鼎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死就要死得轰轰烈烈,可是如今李卫的飞黄腾达和他破落到只能住在一个四面漏风的土房子里,已经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年羹尧不由得会想到,如果自己没有犯事的话,他会比李卫风光得多。
可是,所有的生路已经被年羹尧都走绝了,当下只有一死,才能了去年羹尧所造的一切罪孽。
他想要回头,却已经来不及了。
除了后悔之外,对比年羹尧刚刚被贬之时,此刻年羹尧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从他可以安然和一个放牛的小孩下一把棋,并且故意让着他,最后输给他几个铜板这个细节来看,年羹尧像《西游降魔传》中孙悟空所说的那样,他已经将很多戾气排除掉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平常的心态。
这种平常的心态,是年羹尧已经多年未曾体会到的感觉。
回首这过去的十多年,年羹尧一直在忙着往上爬,过的是小心谨慎、察言观色、机关算尽、心狠手辣的生活,哪里还有一点时间去体味这生活中的平凡和宁静。
我们可以理解为,这个期间的年羹尧已经完全魔化了。
正是这平凡的生活,让年羹尧真正体会到了生活的意义之所在。
在这之前,年羹尧一直以为自己活得非常有价值。
他不仅将天量的财富据为己有,还一直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蒙古的歌舞团伺候着,甚至连主子雍正也得看他的脸色行事。
年羹尧一直以为,这才是人生最终极的追求,是理所当然的活法。
直至此刻,年羹尧幡然醒悟,唾手可得的平凡生活,反而是最为昂贵和奢侈的。
只可惜,年羹尧从来没有好好珍惜过这些。
当他明白这些的时候,为时已晚。
另外,长久以来,年羹尧心中一直憋着一股劲, 那就是要和主子雍正一较高低的劲头。
这股劲,或许年羹尧当年在雍王府下跪一整天之时,就已经埋藏在心中。
此后多年来,无论年羹尧治军西北,还是在京城骑着高头大马、傲视众人,甚至对雍正讲出士兵们只知军令、不知皇上的狂言,无不是在一步步挑战雍正的权威,报复自己当年对雍正低三下四下跪的屈辱经历。
当雍正开始用一封封诏书,不断贬谪年羹尧的时候,对老年敲打越狠,老年的反抗情绪越强烈。
他甚至做好了玉碎的准备,想要轰轰烈烈地了结自己的生命。
他是想以此,最后在雍正面前最后刷一下存在感。
可是当李卫真的奉命来处死年羹尧的时候,年羹尧对雍正的那股反抗情绪反而消失了,我想年羹尧想到更多的,或许是他和雍正交往这几十年来的点点滴滴。
因为李卫唤起了年羹尧对雍正的种种回忆。
原来他们当初真的想做个君君臣臣的榜样和楷模。
可悲和可叹的是,年羹尧因为过于固执和执拗,渐渐偏离了自己的初心,渐渐迷失了自己的根本。
当这种种复杂的心情同时涌上年羹尧心头之时,外表坚毅、强势的年羹尧,内心中最柔软的部分终于被触动到了。
正所谓“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
最后,年羹尧这最后的大哭,也有悲怜自己的成分。
我们可以诟病年羹尧的野心、诟病他的贪婪、诟病他的忘本,但是我们永远不能诟病年羹尧的努力和进取之心。
回顾年羹尧一路走来这几十年,他何尝不是整日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计算着自己要走的每一步路。
年羹尧把自己过往几十年所受的委屈,视为是对雍正的巨大付出。
年羹尧自认为,如果没有自己多年的付出,或许雍正不会有今天的一切。
然而,雍正最后却以赐死他作为了结。
年羹尧在认命的同时,未免内心中不会充满寒意和失望。
所以,年羹尧会在最后,把雍正当年赐给他的那个手串,托李卫还给他。
待那串珠子离开年羹尧之手后,年羹尧是真正的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