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狂人日记:我的身边全是坏人,我要一个一个把他们铲除

老鄂讲故事 2022-06-10 20:47:30

讲述者:温馨玉,女,九二年的巨蟹座,被害妄想症患者。

01

加班到很晚,我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街上没有一个行人,连车都没有。

莫名其妙地,我总感觉背后有人。

我不时地回头张望,却并不见人,但我相信,肯定有人,他肯定是藏匿在暗处,等着我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冲出来,给我致命的一击。

我首先想到的是我的经理,那个白白胖胖的油腻大叔,他觊觎我很久了。

我的经理名叫崔志国,就在刚在,我进他的办公室,把弄好的资料交给他时,他别有用心地说:“这么晚了,路上不安全,我送你一程吧。”

笑话,你在南,我在北,两个方向,怎么送?

现实版的南辕北辙!

我离开办公室,转身跑下了楼。

我想,让我加班,他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为了能送我一程,然后达到他不可告人的可耻目的。

他知道我平时上下班坐公交,这个点,公交停了,只能步行,他又知道我胆小,料定我会求助他。

我是胆小,可我最怕的就是他。

02

好歹安全到家。

第二天,我顶着一对黑眼圈去了公司。

在楼道里碰见崔志国,他看到我的样子,假惺惺地说:“昨晚加班不算晚啊,回家后又熬夜了吧?年轻人,不要透支生命啊!”

我简直想骂他,真是既当这啥,又立那啥。

刚到办公室坐下,同事苏羽走过来,给我的桌子上放下一套鸡蛋煎饼:“没吃早点吧,趁热吃吧。”

煎饼冒着热气,那种特有的酱香味,让我不由吞了一口口水。

我有吃早餐的习惯,为了保持体型,晚饭不吃,所以早餐就显得尤为重要。但是昨晚因为没睡好,起得迟,没来得及吃,此时确实饿了。

我伸出中指,按了按煎饼的包装纸,有点烫,带着点湿气,应该是刚买回来的。

我拿起煎饼,正要往嘴边送,又停住了,觉得有问题:苏羽怎么知道我没吃早点?

莫非,昨晚跟踪我的人是他?

苏羽喜欢我,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向我表白过,被我拒绝了。

我拒绝他,并不是说我不喜欢他,只是觉得他别有目的。

他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孩,他没追求我之前,我还偷偷地暗恋过他呢。

他如果始终不追求我,我可能会倒追他,可他忽然莫名其妙地向我表白了,让我觉得很诡异。

我确信,他选择我,并不只是想谈恋爱那么单纯。

至于还有什么目的,我不得而知,但肯定有。

由此推理,他此刻给我买来的鸡蛋煎饼,肯定也是动过手脚的。

我闻闻煎饼,香气之中果然有股不易察觉的异味。

我抽出一张A4纸,把煎饼裹起来,用拇指和食指挟住,小心翼翼地向苏羽走去。

他用一种看怪物似的眼神看着我,他肯定知道我已猜出了他的心思。

我走过去,把煎饼放在他的桌子上:“谢谢,我吃过早点了。”

03

崔志国让我给他讲一下昨天的材料。

我想,他肯定又有什么新花样了。

我往他办公室走的时候,觉得全办公室的人都在扫射着我的后背,以一种异样的目光,我似乎觉出了皮肤的疼痛。

我急速回头,他们就都假装埋头工作了。

这让我很不爽。

进了崔志国的办公室,亦步亦趋地走过去。

崔志国指出几个问题,我心不在焉,总讲不清楚,急出一头汗。

他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我,我没敢接。

我没拿包,身上没纸巾,就抬起手臂,用袖子擦了一把脸。

“你怎么了?”他问。

“没,没什么。”我说。

他索性不看材料了,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我,从头看到脚。

他的目光里充满了贪婪和情欲,尽管伪装得很好。

他指指我:“你穿这么厚干嘛?摄氏十九度,这才是早晨。”

废话,面对你这个色狼,我穿得少能行吗?昨天我穿得少,你不就留下我加班了吗?

今天天气确实热,气象部门发布过高温预警,但我仍然穿得很严实,除了手,脸,其他部分都包裹在衣服里。

我也觉得热,但没办法,谁让我摊上这么一个猥琐的上司呢。

“没事,我不热。”我掩饰着说,可是刚擦干的额头,立刻又有汗液渗出来。

“你——”他指指我,“这叫不热?”

他有些烦躁,其实是骚扰我的愿望没能得逞,有点恼羞成怒,挥挥手:“去吧去吧,我自己看吧。”

我如释重负地离开他的办公室。

04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在座位上,首先上网查了查崔志国的“下流眼神”算不算性骚扰,有的网友说算,有的网友说不算,没个定论。

“馨玉,”苏羽低声叫我。

“怎么?”我警觉地应了一声。

“中午一起吃饭吧。”

“中午不行,我得回家。”

“就一个小时,回去也只是吃口饭,你还要自己做,何必折腾呢?”

“那也得回。”

我不想解释太多,言多必有失。

苏羽不言语了,悦然冲他笑了笑,撇撇嘴。

我想,悦然也不是个好东西。

以前,我曾把她视为闺蜜,有什么心事都愿意给她讲,我告诉过她,我喜欢苏羽。

告诉她之后,我才发现,她也喜欢苏羽,尽管她故意不说。

无形之中,我又为自己树了一个敌人,真该死,我太单纯了,对周围的人总是缺乏戒心,以后一定要长点记性。

05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悦然竟然有老公。

那天快中午的时候,有个男的在办公室的门口叫悦然,她就出去了。

两人在楼道里说了一阵话,悦然就提着个保温饭桶进来了,很得意地向我们炫耀:“看,我老公亲手做的,鱼香茄子,我的最爱!”

我奇怪:“你怎么会有老公?”

“我怎么不能有老公?”悦然也很奇怪。

“你没说过你有老公啊。”

“我也没说过我没老公呀,我只是没跟你说过而已,大家都知道的。”

旁边的小雅附和道:“是啊,悦然一直有老公的。”

“那你和苏羽……”

“我和苏羽怎么了?莫名其妙!”悦然有些不高兴。

我看了一眼苏羽,见他抽了抽嘴角,皱了皱眉。

显然,他很心虚。

同事们都笑。

悦然成家了,而且老公对她那么好,可她还和苏羽暧昧不清,我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而同事们都没表示过这有什么不对。

可想而知,这个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是没有是非观的。

看来,我的敌人不只是崔志国、苏羽和悦然,还有所有人。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反击。

06

我终于拍到一张照片,苏羽和悦然的亲密照片,他们貌似在讨论着一个工作上的问题,其实是在说着情话,两人并肩而坐,眼睛里情意流动。

那样子真让人恶心。

我把照片发给了悦然的老公,并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他。

发之前,我对照片动过一些手脚,把他们手中的材料和笔P掉了,把四只手往近靠了靠,角度调了调,表明他们不是在做工作,而是在调情。

原谅我的邪恶,孤立无援的我,只能以恶制恶。

打蛇须彻底,打不死,遗患无穷。

悦然老公的电话,是我从悦然的手机里偷偷查到的,而且,我发信息时,用的就是悦然的手机,这才叫百口莫辩。

第二天,悦然的老公来公司了。

我知道他的目的,貌似来看悦然,其实是想确认一下,悦然和苏羽到底走得有多近。

我需要添点油,加点醋,把疑似的事实,做成真实的事实。

于是我说:“悦然,苏羽送你的那条手链还在吗?”

“在啊,”悦然抬起胳膊,“一直戴着呢。”

我哦了一声,没说话,看到她老公的脸色很难看。

果然,不多天后,悦然辞职了,我问她原因,她说另有了工作。

我笑笑,不拆穿她。

我当然知道,肯定是她老公不让她在这儿干了。

我虽然略有些不安,但马上释然了,我必须要这么做,否则离开公司的就是我了。

07

有天中午,同事们都出去吃饭了,我手头上有点工作,干完正准备回家,一抬头,苏羽站在我面前。

他的脸色很不友好,带着点怒意。

我急忙站起,往后躲了躲,惊慌地问:“你要干什么?”

“我能干嘛?”他貌似无奈,其实是被我看出了心思而在遮掩,“你能不能正常点?”

“我怎么不正常了?”我知道,他要替悦然报仇,先给我定个不正常的罪名。

“我问你,你是不是给悦然的老公背后说什么了?”

“没有啊。”我嘴硬,但心虚。

“那天你莫名其妙地提起那条手链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呀,就是随便问问,”我带着点冷笑,“怎么,那条手链不是你送给她的吗?”

“是我送的。”他有些哭笑不得,其实是气急败坏地说,“我到杭州出差,那里盛产珍珠,我给你们买点纪念品,怎么能有那个意思呢?这不是咱们办公室一直以来的传统吗?我没给你买吗?”

他盯着我的胸脯看了一下:“你的呢?”

我敏感地把领口的扣子系上,没说话。

那次,苏羽从杭州出差回来,确实给办公室所有的人都买了礼物,男的一律是一小桶龙井,女的一律是一条珍珠手链,一视同仁,貌似没什么猫腻。

可他偏偏给我买了一条项链,米粒大小的彩色珍珠串成一个串子,前端有个白金的心形坠子。

没得到同等待遇,我感到不安,意识到了危险,知道他包藏祸心。

我可不敢戴,早扔进垃圾筒了。

他平息了一下情绪,又说:“给他们买的,都是几十块钱的东西,给你买的,是八千块钱的项链,花掉我一个月的工资!谁重谁轻,你还看不明白吗?”

我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说:“项链丢了,我赔给你钱好了。”

“你——”他的眼眶里闪着泪光,“喜欢你这么痛苦吗?”

我说:“没人逼你喜欢我。”

“好吧,我知道我自作多情了,”苏羽叹口气,沉默了半晌,“算了,也许我们真的不合适。”

没多久,苏羽也辞职了。

第二个对手,又被我打败了。

可我的处境并没有好转。

敌人是少了,可他们的战斗力反而更强了,仿佛悦然和苏羽的功力分摊给了剩下的人。

他们不愿意走近我,但我感觉到,他们随时都可能从背后给我一刀。

08

崔志国找我谈话了。

在他的办公室,他让我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看样子要长谈。

我有些恐惧,生怕谈到下班后,同事们都走了,他会对我下手。

他和颜悦色,语重心长,其实是心怀鬼胎,道貌岸然地说了许多话。

他竟然跟我谈起了文学。

“你看过鲁迅的《狂人日记》吧?”

废话,但凡识字的中国人,大概没有没看过《狂人日记》的吧?

我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狂人日记》是鲁迅的第一篇白话小说,很优秀,采用的是象征手法,狂人象征着觉醒的新时代青年,吃人的人,象征着当时社会的本质。但是抛开象征意味来说,狂人确实是有病,并没有人吃他,只是他的错觉。”

我没回应,他完全把我当弱智了。

“如果从科学的角度来说,狂人是得了一种病,叫做被迫害恐惧症,简称迫害狂,也有叫做被迫害妄想症的。这是一种心理疾病,得了这种病的人,总以为身边的人都要害他,总觉得背人有人给他使坏……”

我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立刻不自在起来,脱口而出:“你是说我得了那种病?”

“没有没有,你千万别误会,也别有心理负担,”他陪着笑说,伸出一只手,按在我的手上,“小温,你是个十分优秀的女孩,业务水平很强,我挺喜欢你的,希望你能永久留在公司,实现自己的价值,公司也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他终于对我动手了,还说挺喜欢我的,从言语和肢体上已经够成了性骚扰。

他的手很滑腻,估计是抹过手油的,这让我十分难受,而且恐惧。

我像中电似的抽出手,大声嚷道:“我不是那种人,请你放尊重点!”

他愕然了,随后摆摆手:“去吧,有空的话,再仔细读读《狂人日记》。”

我倒退着出了办公室,一转身,见同事们都带着一脸诡笑看着我,让我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们都是一伙的,我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

我快速回到座位上,给总公司的邮箱发了封邮件,举报崔志国对我性骚扰。

09

几天后,总公司来人了。

来了个HR专家,奇怪的是,我的爸妈也来了。

公司并没有对崔志国采取任何措施,而是给我办了停薪留职手续,让我休养一段时间。

令我崩溃的是,连我的爸妈都被他们笼络,和他们站在同一个立场上。

我简直想死。

一年后,我痊愈了。

忆起往事,简直像一场恶梦,真难相像,我当时怎么会有那种奇怪的思想。

又觉得自责,我对不起所有人,尤其是悦然和苏羽。

当苏羽那张英俊的脸庞浮现在我脑海时,我好难过,想起他用一个月的工资给我买的那串项链,我好想重新拥有它。

可是不能够了。

我抛弃了它,同时抛弃了一段珍贵的感情。

和崔志国通过电话,他一直很关心我的治疗情况,他说大家都很想我。

我哭了。

那天,我走在阳光灿烂的大街上,心里想着,等去了公司,我一定要给大家深深地鞠一躬,向他们说一声对不起。

还有谢谢。

10

在一个商场的停车场上,我看到从一辆车上下来两个人,仔细辨认,女的是悦然,男的是她老公。

两人互勾着手臂,很亲昵的样子。

看来,我的恶意中伤并没有让他们的感情受到影响,这让我略微好受些。

我走了过去,拦住了他俩。

“馨玉!”悦然认出了我,脸上有些警觉的神色,不安地望了一眼她的老公。

“你别担心,我好了。”我说。

悦然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笑了:“那太好了,我听以前的同事们说了。”

我抻了抻衣襟,正了正神色,面对悦然和她老公站好,认真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请原谅!”

“别这样,我原来也没怪过你。”悦然赶忙扶住我,泪眼婆娑的,“好了好了,我们是好姐妹,别行这么大的礼。”

我抱住悦然,失声痛苦。

我和悦然又成了无话不谈的好闺蜜。

11

悦然现在很幸福,她重新找了家公司,待遇蛮高的,我真替她高兴,可她总担心我,因为我总是不谈恋爱。

她打趣我说:“你这被迫害恐惧症刚好,是不是又得了爱情恐惧症?跟我学学,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我知道,她是在取笑我当时误会她和苏羽的关系。

苏羽呢,他哪去了?间接地听说,他辞职后,手机就换了号,不再跟任何人联系。

他恨我,一定是。

悦然经常给我介绍男朋友,为了不负她的盛意,我都走过场似的去应付一下,可没一个有眼缘的。

忽然之间,我由一个对什么都怀有戒心,敏感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个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老气横秋的老女人了,带着点过尽千帆,一切惘然的淡漠和麻木。

我忽然想起一事,问悦然:“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老公?”

她说:“和你好的时候,我还没老公呢,有老公的时候,你都把我当仇人了。我们没办婚礼,所以没请你,同事们都知道,只是没人愿意和你多说。”

我叹口气,看来,我错过的东西太多了。

12

有一天,悦然又让我去相亲。

推托不过,我便去了。

到了地方,那人已在那里等着了,他背对着我们坐着。看到他的背影,我的心不由动了一下。

他察觉到我们过来,站起,转身,我和他四目相对,两人都僵住了——他竟然是苏羽。

悦然得意地说:“我找他可费了好大的功夫呢!”

又说:“苏羽现在结婚了,你们只能发展点婚外情了,注意隐秘啊,出了事我可不负责。”

我愣了一下,心疼了起来。

悦然哈哈大笑道:“骗你的,他还没谈过恋爱呢!”

我和苏羽对望了半天,我说:“我还想要那样一条项链,你还能送我吗?”

苏羽有些激动,搓着手说:“能,能,我明天就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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