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沈时序五年情人,曾妄想以正宫自居,后来我才知道,他会留下我只是因为我的声音和洛知很像。
五年后,沈时序死了。
01.
沈时序把我叫来,我知道他刚和洛知离婚,心情肯定不好,但我不怕他。
到了酒店的总统套房,没开灯,沈时序背对着我俯瞰整座城市,手里摇晃着一杯红酒,锋利的眉眼看起来冷漠无情。
我撇撇嘴,看来他也没我想得那么深情嘛,也对,要是真深情怎么会背着自己的老婆包了五年的情人。
我乖觉地凑上前去,抱紧沈时序宽阔的脊背,不管怎么说,他是我五年的金主,还是个宽肩窄腰的极品男人。
沈时序转头看我,我献上红唇,他皱眉嫌恶的撇开头,粗暴地把我从他身上扯了下来。
“卡里有一千万,西郊的别墅过户到你名下,王导、张导的新电影女主是你。”
沈时序夹着香烟,指尖明灭的光伴随着烟雾缭绕,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时序,你这是?”
沈时序深吸了一口烟,身姿颓唐:“还需要我说得更清楚吗,那好,赵婉娇,我不包你了。”
我尖叫着朝沈时序扑过去,我要打死这个无情的男人,沈时序却像是早有预料一样,轻轻闪身避过,让我跌倒,扑了一个空。
我仰头,泪水蜿蜒,流了整张脸,我软着嗓子叫他:“时序,不要,不要这样对我。”
我知道,他最吃我这套,果然,他蹲下身,用手指擦拭了一下我的眼泪,力道轻得让我有种他很爱我的错觉。
“婉娇,别哭了,我是不会再让你留在我身边的,趁我还有耐心的时候,多帮自己谋取点利益。”
沈时序走后,我擦干眼泪,看自己的妆没花,打电话给章妙丽,叫她出来泡吧。
02.
“什么?”章妙丽夸张地叫了一声,随即哀嚎道,“不会吧,我正跟他们打赌你多久能成为沈太太呢!”
我抿了一口酒:“什么沈太太李太太的,姐不稀罕。”
章妙丽叹了口气:“说真的,五年前你居然敢主动找上沈总,这就够我佩服的了。”
我低头嗤笑了一声,当时再大胆,今天还不是被沈时序说丢就丢了。
五年前,沈时序已经是B市有名的商场大鳄,凭借杀伐果断、深谋远虑的作风,震动了整个B市,就连我这种被经纪人评价“胸大无脑”的三十六线女演员都知道他的威名。
在一次酒宴中,我经纪人王姐,副业拉皮条的,想让我找座靠山,按她的原话来说,那就是:“你好看得俗气,圈子里最不受欢迎的就是你这种,带了你两年都没见起色,不如趁年轻去找个金主。”
我顺从的来到了这场冠冕堂皇的宴会,不来还好,一来我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清一色的肥头大耳,本就俊美出众的沈时序更是被一群参照物衬托成了神男下凡。
我咬牙,就算知道沈时序心机深沉,不是个善茬,但我不想大好青春都辗转于不同的肥头大耳男人之间,于是我主动接近沈时序。
我端着一杯柠檬水就去了,没办法,我太紧张了,本想端一杯白兰地,美酒美景美人,增加我成功的机率,后来我无意中看到沈时序给我的备注是柠檬水,怀着好奇问了一句,为什么我的备注是柠檬水啊?
沈时序指尖一顿,难得的跟我认真说了几句话:“因为你第一次见我端的不是酒,是柠檬水。”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当时只是搔首弄姿的端来了一杯柠檬水。
我觉得有点丢脸,找补道:“哎呦,是不是觉得我特出淤泥而不染?”
沈时序轻笑了一声,眼神有些放空:“我老婆最爱喝柠檬水。”
我闭嘴不说话了。
后来从沈时序好友那里得知,沈时序和洛知读高中的时候,洛知特别怕热,夏天就爱喝柠檬水,沈时序就每天跑好几条街去买。
回想五年前那天,我努力走出摇曳生姿的步伐,走到沈时序面前时还有些打颤,我把手中的杯子递给沈时序:“沈总您好,我叫赵婉娇,是天越娱乐公司旗下的艺人。”
沈时序当时的表情很古怪,我以为他是我这种人见多了,心提到了嗓子眼。
没想到他接过了我的杯子,轻抿了一口,眼神更古怪了。
我说他眼神怎么那么奇怪,原来是在睹物思人。
我以为自己没戏了,第二天却收到了王姐发来的短信,告诉我沈时序点名要我,她说:“婉娇啊,姐是真没想到你有这么好的福气,姐平时对你不错吧,你可不能在沈总面前乱说话啊。”
我无语,不就是怕我给沈时序说,她曾经想把我介绍给那些人吗,沈时序这个人有极其严重的精神洁癖和独占欲,他不允许任何人有染指自己东西的想法。
我敷衍地应承下来,把自己洗干净送到了沈时序的独栋别墅,脱得光溜溜的等着他,我突然想,这不就跟甄嬛传里面,皇帝宠幸妃子一个道理吗,我恨啊,这该死的资本家,有钱就让我们像奴婢一样巴结他。
3
03.
那天晚上沈时序很晚才来,身上有浓重的酒气,衬衫也被人抓得皱皱巴巴的,跟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衣冠楚楚的模样一点都不同,不过我觉得,这样也挺有男人味儿的。
后来我才知道,他那天晚上是跟他老婆洛知吵了一架,我很鄙视这种男人,跟老婆吵了架还有心情到情人家来,我呸。
“沈总~”
我嗲着嗓子叫沈时序,听着我自己都起一身鸡皮疙瘩,不行,还是要夹住,男人都吃这一套。
哪知道沈时序还真不是一般男人,他拧着眉,声音沉沉:“怎么说话的,再装就滚出去。”
我当时在他面前还是个小白兔,给我吓得一哆嗦,连忙说:“是,是的,沈总。”
沈时序就跟那会变脸一样,又温柔下来,说:“叫我时序。”
说完就覆上身来,他不是一个会怜惜人的,或者说是不会怜惜情人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看样子他默认我已经身经百战,痛得我眼泪乱彪,还不敢让沈时序看见,免得扰了他老人家的兴致。
那天过后我就正式成了沈时序的情人,我第一时间把章妙丽叫出来宣布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
没想到一向跟我臭味相投的章妙丽,这次竟然十分不赞同。
“赵婉娇,你知不知道沈时序是有老婆的!你他妈成第三者了!”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我从来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于沈时序的认识也仅限于电视上对他的播报,我只知道他才28岁,正是黄金单身汉的年龄,王姐可能是默认当有钱人的小三在这个圈子里是司空见惯的事,也没有特地跟我说。
而我和章妙丽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反应,是因为我和她一起穿开裆裤长大,从小我们两个的爸爸就都爱找小三,家里三天两头就有陌生的女人来闹,我们的童年就是在这样一阵鸡飞狗跳中度过的。
小三,我们在地球上最讨厌的生物,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稀里糊涂的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于是,当时的我做出了一个现在的我绝对做不出来的举动。
我发短信告诉沈时序,我不干了。
04.
我也没指望沈时序这尊大佛能回我,我只是想,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不至于非得要我。
然而我低估了一种东西,那就是男人的自尊心,特别是沈时序这种成功男人,更不能挑战他的权威,说不干了的人只能是他,不能是我。
这条短信发出去没多久,我刚到手的几个代言都被人截胡了,甚至还有人爆出我被包养,品牌要求我赔偿五百万的违约金,紧接着我还接到了自己被全行业封杀的消息。
我:“......”
沈时序,堂堂的沈氏董事长,竟然会如此小肚鸡肠!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沈时序并没有针对我,虽然我的短信让他感觉有些冒犯,但他充其量只是收回了他给我的资源,至于其他的事情,则是其他人嫉妒我攀上沈时序这根高枝,使出来的手段。
我翻了个白眼,那不还是因为沈时序吗,沈时序这个人,冷心冷肺,他不会管自己的情人是死是活。
当初我进娱乐圈就是因为我爸死了,我爸留给家里一大堆赌债,他的小三还瓜分了他少得可怜的几万块遗产。
我走投无路,追债的人乌泱泱一大堆堵在家门口,各种威胁的话和污言秽语涌入我的耳朵,出租房老旧的木门经不住他们两脚就吱呀呀的被踹开了,其中的一个男人淫邪的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扫视。
那天我和我妈不停地在地上磕头,他们才勉强宽限了几天。
额头的血流进眼睛,针扎似的疼。
他们走后,我看着镜子里面那张年轻娇艳的脸,下定决心一个猛子扎进了娱乐圈。
但我可能真是穷命吧,娱乐圈没我想的那么好混,特别是我这种没有背景的新人,拍戏挣的几个子儿全被经纪人拿去装点门面了,我爸欠的债进圈两年都没还清,现在品牌又要我还五百万的违约金,我是真的拿不出来。
平头老百姓哪配有什么骨气,见不到沈时序,我就灰溜溜的等在沈氏集团楼下,等了好几天终于见到沈时序从沈氏大楼里出来,我用震惊了所有人的速度冲破保安的防线,冲到沈时序面前。
“沈总,”我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我错了,你就当我那天是在发疯,求求你了沈总。”
在保安把我拖走之前,沈时序终于在上车之前大发慈悲挥了挥手。
成了。
05.
不想了,我摇了摇酒杯,再多回忆也只是往事而已。
章妙丽那丫头眼神复杂的看着我:“赵婉娇,你想哭就哭吧,别在这儿强颜欢笑。”
我抬手给了她一个爆栗:“想什么呢,你以为姐是那种拎不清事儿的小姑娘啊,我喜欢谁都不会喜欢沈时序,他太冷漠无情了。”
章妙丽吐了吐舌头:“说得也是。”
闲聊几句,我们都有些醉了,一个身材火辣的美女往我们面前一站,我定睛一看,哎呦,这美女眼睛里那火差点没把我给烧死。
没等我反应过来,脸上就被那美女泼了一杯酒,我舔了舔,威士忌。
章妙丽站起来:“你特么谁啊!神经病啊你!”
“我打小三你管得着吗!”美女说的话让我浑身一激灵,难道这是沈时序前妻?
我顿感自己矮了一头,当沈时序的小三,当他的情人,是我这辈子都洗不掉的污点。
我拉住章妙丽,示意她不要再说了,我被泼这杯酒是我应得的。
同时,一个身姿绰约、穿着白色丝质长裙的女人匆匆赶来,拉住了那个泼我酒的女人。
“清清,”一个绸缎似的女声响起,嗓音又娇又柔,“别这样,走吧。”
被叫做清清的美女还是一脸愤怒:“知知,这就是沈时序在外面找的情人,你脾气好,我可见不得你受委屈!”
长裙女人深深看了我一眼,眼神无波无澜,静得可怕,最后她还是把泼酒的女人拉走了。
等她们走后,章妙丽久久回不过神来,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刚刚,刚刚那个是沈时序前妻和她闺蜜吧,沈时序可真是有艳福,我听说他前妻是陪他一起打拼过来的。”
“本来以为是个黄脸婆,没想到,竟然这么漂亮,那气质,简直就像仙女一样。”
见我不说话,章妙丽以为我生气了,小心翼翼地说:“哎呀,再漂亮沈时序还不是因为你跟她离婚了,她比不过你。”
我拿纸巾擦了擦脸,脑袋有点痛,跟章妙丽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回家的路上,看着窗外的闪烁的霓虹灯,我有点出神,沈时序的老婆洛知,我听过她的名字,但出于心虚,我从来没有主动去找过洛知,更是极力避免可能与她碰面的场合。
却没想到他们离婚后,在这种场合碰见了。
我没有那么自以为是,我并不相信沈时序是因为我才和洛知离婚的,以我浅薄的认知和简单的头脑,我都看得出来,沈时序其实很爱洛知。
06.
四年前,我刚跟着沈时序没多久,他“召幸”我的频率不高,基本上是一周一次,所以我对他的认知还停留在表面——冷酷无情、衣冠楚楚的沈总,直到那一天,我留宿在他家,早上八点多被沈时序的手机铃声吵醒。
沈时序接了那通电话没到一分钟,就开始愤怒地吼叫,我听见他说:“王福,你敢动知知我就杀了你全家!”
电话那边传来男人猖狂的大笑,具体说了什么我听不清。
但沈时序很快就冷静下来了,他幽深的眼神看得我有些心惊。
他说好,挂了电话,套了一件衣服就匆匆出门了。
当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心里竟然涌现出巨大的好奇,我好奇能让沈时序这么一个目空一切的人如此失态的究竟是什么事,于是我悄悄地跟了上去。
沈时序到了一所小学门口,不多时,他带了一个小男孩出来,又把那个男孩带上了附近最高的一座摩天大楼的楼顶,沈时序站在天台边缘,左手拎着男孩的后衣领,右手拨了一通电话。
男孩止不住的哭闹,只要沈时序再往前一小步,或者是松开手,男孩就会直接摔个粉碎。
天台上风很大,沈时序冷静到可怕:“王福,你儿子在我手上,放了知知,不然下一秒他就会从金盛大厦楼顶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