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把一张黑底烫金的卡片甩在桌子上，对面前的女人露出邪魅一笑：「这是我的黑卡，里面有一百块，女人，省着点花。」
1.
慕容狗蛋是个霸道总裁。家产上亿，产业遍布全球。可谓三百六十行，行行有他家产业。
但是他身边却不像其他霸道总裁一样有莺莺燕燕各色白富美围绕。
究其原因，他是个抠比。
其他总裁的秘书平地摔泼了总裁一身咖啡后栽倒在总裁怀里，总裁邪魅一笑，展开一段欲拒还迎他追她逃的百万字剧情。
慕容狗蛋只会心疼自己那杯一块五买的速溶咖啡，然后让秘书去人事部办理离职交接。
其他总裁和白富美约会，在没有菜单的西餐厅里吃烛光晚餐，去全球公认的浪漫圣地迪思妮游乐场包场看烟花表演，跪在海边白沙滩上掏出鸽子蛋钻戒求婚。
慕容狗蛋约会，带着白富美刚坐在公司食堂，人家就鄙夷地走了。狗蛋暗道一声好险还好走得早，差点浪费一份饭。
笑死，根本走不到求婚那一步。
但是慕容狗蛋也有认栽心动的一天，甚至想请她喝一杯 25 块的天价奶茶。
慕容狗蛋习惯在每天早上六点钟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那天也一如既往，老管家开着绿牌新能源车把狗蛋送到菜市场门口。
慕容狗蛋就在这里遇到了他的一生挚爱。
买菜早高峰接近尾声，菜摊旁边堆了不少因为有虫眼有点蔫黄被挑剔的老姐姐们撇掉不要的菜叶子。
女孩正低着头认真挑拣，眼神随意一扫便知道哪些菜是真的残次品，哪些只是被埋没了。只见她目光如炬，动作如电，仿佛不是在乱糟糟的菜市场里挑选蔬菜，而是坐在办公室与合作商谈论价值上千万的生意。
高高扎起的马尾伴随女孩的动作在颈边一晃一晃，狗蛋觉得自己像被小猫尾巴挠了心一样痒痒的。他身边的女人，不是对他爱答不理说话句句带刺嫌他抠门，就是趋炎附势耍心机想攀高枝。
而眼前这个，是一个多么勤俭持家单纯不做作的女人啊。
慕容狗蛋从来不看那些霸总小说，但此刻，那些经典霸总语录像弹幕一样轮番在他脑子里滚动。比如什么五分钟内我要这个女人的全部资料、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老管家戳了戳望着女孩神游天外了好几分钟的慕容狗蛋。
慕容狗蛋浑然不觉。
女孩被盯了那么久，似乎是感受到过于热切的视线，忍不住抬头望向慕容狗蛋。
对视了！
现在他还是那副冷峻面容，实际上内心已经小鹿乱撞得如同初恋小学鸡一样。
该死，是心动的感觉。
老管家又戳戳慕容狗蛋，奉上手机：「小少爷，老夫人的电话。」
慕容狗蛋低头看了一眼，屏幕显示已接通零分十三秒。
是心梗的感觉。
霸总也有妈，霸总也怕妈。慕容狗蛋乖乖接起电话叫了一声妈。
「狗蛋儿啊，你知道今天你铁牛哥哥要在家里开庆功宴吗？」老夫人的声音慈祥又和蔼。
慕容狗蛋捧着手机：「知道的，他昨天跟我讲了。」
「知道啊…… 知道还不五分钟内滚回家来？」老夫人语气一转，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看看你哥，这才接手铁牛集团几年啊就做出这么大的成绩。再看看你的狗蛋集团，年盈利连人家零头也比不上！」
「你要多跟你哥学习知道吗？」
「我这就回来…… 学着呢学着呢……」
慕容狗蛋好歹也是公司规模有小一万人的总，现在被他妈数落得跟孙子似的也不敢还嘴，只能附和着。
他哥那公司，员工压力大得，两年就跳了仨人——跳楼的跳。其实他的狗蛋集团利润点跟他哥也差不太多，员工福利还更好。
只是妈妈眼里只有哥哥，并不关心他实际做出了什么成绩。狗蛋就应该是铁牛的陪衬。
临走前慕容狗蛋又恋恋不舍扭头去看了一眼女孩。
该死，是心动的感觉。
慕容狗蛋捂着胸口，在心梗和心动的反复横跳中上了车。
「走了？？？」
陆十竹看到慕容狗蛋上车离开，顿时在心里怒骂，那么痴痴地看着自己，居然都不来搭讪，还是不是男人啊？
她已经想好了至少十种开场白应对不同情况，可是他居然走了！
陆十竹搬来这里没多久，就注意到了那个奇怪的男人，总是穿着西装革履跟菜市场摊贩讨价还价，三毛五毛也会跟人掰扯。
陆十竹经常跟在他身后，等他砍价买完走了，自己上前对老板来一句我也要买。
多省心啊，跟着他砍价都不用自己来。
陆十竹今年才二十八，但家里催婚催得急。因为她节俭的毛病搅黄了不少相亲局，而陆十竹自己也看不上那些拜金男。
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个合心意的，陆十竹决定该出手时就出手，明天务必把他拿下！
2.
慕容家有俩少爷。大少爷慕容铁牛，年纪轻轻已经是铁牛集团的实际掌舵人。铁牛集团昨天刚上市，估值五百亿美金。
今天这顿庆功宴就是为这开的。
老宅在郊区，总共占地四百亩。按照慕容狗蛋的说法就是独栋带个大院子，按照豪门的说法这就是个欧式大庄园。
有多大呢，四百亩差不多是 27 万平方米，鸟巢占地 25 万平方米。开车进了大门不算完，还要弯弯绕绕再开五分钟才能到别墅门口。
慕容狗蛋赶到的时候午宴已经开始有一会儿了，家里来了不少商业上的朋友，草坪上停满了各色豪车，不是车头立着小金人的就是年龄可以当慕容狗蛋爷爷的上世纪老爷车。
绿牌新能源车缓缓停在他们旁边，活像走错片场的小可怜。
见慕容狗蛋盯着豪车目不转睛，老管家心里一喜，都说男人无法抗拒豪车的魅力，就像小孩抗拒不了变形金刚。难道小少爷终于悟了，明白身价亿万的总裁该有千万豪车充排面了吗！
慕容狗蛋：「这些车……」
「布加迪猛龙有一款价位 3500 万的车，颜色鲜艳引擎响，跑起来保准让这儿这些车只能看到咱车尾灯。只要您说一声买，这车今晚就能停在咱车库里。」老管家对车略有了解，稍一思索就想到了最适合慕容狗蛋的款，已经掏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订车了。
慕容狗蛋眉头一拧，把话说完：「…… 碳排放量得多大，太不环保了！」
老管家：「…… 少爷小点声，丢人。」
进了门是大厅，摆了两排铺着白桌布的长桌子，上面是各国的精致小食，桌尾还放了个巨大的香槟塔。衣着考究的社会精英摇着红酒杯游走攀谈，乐队现场拉着小提琴伴奏。恭维声、笑声与碰杯声交织在一起。
十足的奢靡宴会。
老管家亦步亦趋跟在慕容狗蛋身边，生怕他张嘴又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传到老爷夫人耳中惹得他们不高兴。
还好没有。
慕容家是暴发户出身，发家以后就想跻身上流社会，最忌讳的就是被人提及他们那段落魄的日子。
偏偏小少爷一张口就透着穷酸味，被老爷怎么打骂也不改，后来索性随便给他个公司把他派得远远的。小少爷自己也争气，没靠着家里也把公司做大做强，发展得不比大少爷差。
慕容铁牛作为宴会的主人翁，自然是焦点人物，父亲忙着和哥哥一起接受别人的吹捧敬酒，母亲在贵妇堆里炫耀好大儿给她买的限量版手机壳，壳上贴了亮闪闪的金刚小石头。
「我儿可孝顺了，他自己手机上贴施华哈士奇水钻，给我贴 3 克拉大钻石！」
拜见完父母，慕容狗蛋孤零零倚着二楼扶手。老管家站在旁边悄悄给他介绍宴会大厅里的宾客：「那位小姐叫洛菲菲，据说是那位陆总的表妹。大少爷有意与她联姻。」陆氏集团总裁，慕容家最大的商业对手。
楼下洛菲菲娇滴滴叫着「铁牛哥哥」，然后贴上了慕容铁牛，脖子上还戴着镶嵌 888 颗钻石的华贵珠宝项链。
项链中央镶着婴儿拳头大小的红宝石，钻石众星拱月围了一圈又一圈，闪耀得让人几乎看不清她的脸。
慕容狗蛋不屑，冷冷吐出两个字：「呵，奢侈。」
老管家对国际珠宝略有了解，连忙摆手：「小少爷，这是国际知名设计师重金打造的顶级之作，老夫人约了一年都没约到他的作品。」
慕容狗蛋又把目光投向某个富二代，富二代脏辫朝天，脖戴大铁链子，俩手腕子左戴大力士金表右穿一串玛瑙佛珠，十根手指头还个个缀满戒指。
慕容狗蛋：「呵，浮夸。」
老管家对时尚潮流也略有了解：「小少爷，这可是今年最流行的嘻哈文化，带火这个造型的爱豆就在楼下跟老爷聊天呢。」
慕容狗蛋再看向一个贵妇，贵妇手持小得只能放口罩进去的真皮包包，指甲上闪着 blingbling 的碎钻光芒。
慕容狗蛋：「呵，不入流。」
老管家对奢侈包包…… 老管家急了：「哎呀小少爷，这个可不能骂，这是咱家自己的品牌啊！」
慕容狗蛋对这个充斥着奢侈品的世界失望了，他迫切想去菜市场看看真实人间，说不定还能再遇到那个一眼就让自己脸红心跳的女人。
3.
第二天一早，慕容狗蛋就迫不及待要去菜市场，还特意穿上了他那套压箱底的价值人民币 888 元的西服套装，戴上了父亲送他的大力士金表，希望能吸引一生挚爱的注意。
管家恨铁不成钢，提醒他：「小少爷，您看中的那个女人既然如此节俭，必然十分厌恶这些身外之物。您这样，反而会适得其反啊！」
「……？」
慕容狗蛋略一沉思，有道理哈。
摘了金表，换成纯手工编织的金色毛线手表，西服套装也不穿了，换成拼夕夕 9.9 包邮的花衬衫大裤衩套装。
慕容狗蛋换上了最喜欢的衣服，感觉自己帅出天际：「管家，我现在看起来如何！」
看着地主家二傻子似的慕容狗蛋，管家一言难尽：「小少爷您要不还是换回去吧。」
菜市场里，陆十竹正蹲在菜摊旁和老太太拉家常拣菜叶子，额头还蹭了点泥，看起来灰头土脸的。
这里是全市菜类最多、菜价最便宜的菜市场，陆十竹就是冲着这点才搬到这的。
差不多到那个男人买菜的时间了，自己昨天为了吸引他，特意去了最显眼的门口摊位。今天要不看到他就直接搭讪吧，不能再错失机会了。
「女人，我能请你喝一杯吗？」
陆十竹脑子里正盘算着呢，猝不及防被人拉起来。
手中的菜都掉了下去。
她抬头看向罪魁祸首，差点没认出来眼前这个人是谁。
这个花衬衫的版型，这个大裤衩的走线，好俗好土，可是她好爱！
这一身是前几天拼夕夕限时限量 9.9 元包邮的新活动里的，开抢前五分钟她就在做准备了，特意开了平时都舍不得开的流量，还专门站在了信号基站旁边，但还是没抢到！
这个男人，手速竟然恐怖如斯。
手速恐怖如斯的男人捏着一根菜叶，一脸严肃地对她说：「刚刚掉的菜，我接住了，不能浪费。」
陆十竹一愣，有些迟疑：「早上就喝酒不好吧？」
「…… 一杯奶茶。」
陆十竹：「……」
奶茶？就是那个原材料只有香精和水但是一杯就敢卖 25 块钱的奶茶吗？
看来他真的很想认识自己，居然愿意为了自己花这大价钱。陆十竹心里喜滋滋的，她收拾了一下菜篮子，冲慕容狗蛋点点头：「那多浪费钱啊，不如去我家我烧水给你喝。」
慕容狗蛋又是一阵意想不到的狂喜。
烧水喝。
多么朴实的字眼！
「那可不成。十竹啊，听奶的。怎么能随意领陌生男人回家，万一是坏人可咋整？」老太太娘嗔怪地看了一眼陆十竹，她打心眼喜欢这个勤俭持家的姑娘，只是这姑娘怎么有点缺心眼呢？
陆十竹露出神神秘秘的笑容，悄悄对老太太说：「他不是坏人。昨天早上我就见过他，穿得人模狗样地拎着俩大葱跟一个卖土豆的大爷讨价还价。」
老太太也笑了：「是嘞，这样顾家的男人咋可能是坏人嘛。」
慕容狗蛋：「……？」
虽然声音很小，但他还是听到了。
可恶，他只是爱吃大葱卷饼而已，为什么要这么被她们嘲笑啊！
4.
陆十竹的家距离菜市场不到五百米，没走几分钟就到小区门口了。
慕容狗蛋抬头一看，明晃晃几个大字：陆氏集团馥园。
陆氏集团，那可是全国各地开花的地产公司，据说全国三成以上的小区都属于陆氏，那可是真正的富可敌国。陆氏集团的总裁陆早笙上任时才二十五岁，自从上了福不死排行榜第一，就没下来过。
慕容家飞黄腾达以后自然也上榜了，只是次次第二。慕容老爹气得牙都要咬碎了，他这一把年纪了居然干不过一个黄毛丫头，但这几年下来费尽手段也没能把陆氏集团从第一赶下来。
他潜心研究，终于想出了一个天衣无缝的主意——让慕容铁牛去勾引陆早笙，等陆早笙成了自家儿媳妇，陆氏集团不就是囊中之物了吗。
抛开总裁身份不谈，陆早笙也是一个适龄的漂亮单身女性。慕容铁牛对陆早笙很满意，他参加商业活动时见过陆早笙一面，当时两人礼貌性地交换了联系方式。
他怀揣振兴家族的心愿，首先订了束 999 朵玫瑰寄到陆早笙公司，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本想先用鲜花撩拨陆早笙的心弦，然后再发消息约陆早笙坐在城市顶端喝红酒赏夜景，结果发现自己被陆早笙拉黑了。
所有社交软件，包括支付豹。
连续的红色叹号让慕容铁牛满头 win 号，他气得像鼻孔冒烟的牛魔王：「女人，你拒绝的可是一个总裁的爱！」
总之，现在两家的关系可以说是慕容家单方面认定的宿仇。
但是这和慕容狗蛋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觉得慕容家太铺张浪费，慕容家觉得他太寒酸。
今天我以家族为耻，明天家族以我为耻！
5.
「我从小就习惯捡瓶子卖钱，大学四年靠实习和家教赚到了我这套房的首付。」
他们一路上都在聊省钱秘籍，陆十竹自然而然地说起了那段日子。自己是怎么薅各种 APP 羊毛，骑免费的共享单车、吃九毛钱的午餐外卖、买超市促销的日用品。
陆十竹带人穿过观景公园长廊，绕过凉亭，搭电梯上楼。
「你随便坐。我先去烧水。」
陆十竹拿出印着酒店名字的一次性拖鞋示意慕容狗蛋换上，自己去了厨房。
慕容狗蛋坐在沙发上有些局促，这是他第一次去女生家里。
房间不大，六十平的小两居，布置得很温馨。
阳台上养着几株多肉，花盆是塑料瓶子剪出来的。
门口贴着附近超市的打折广告，鞋柜放了一沓用过的塑料袋，叠得整整齐齐。餐桌下面有一个箱子，里面全是拆成板的纸箱包装盒和空瓶子。
慕容狗蛋越看越眼熟，这不就是他家的样子吗！留各种塑料袋当垃圾袋，攒一大堆废品卖给回收站。
虽然他每天过手的都是分分钟上千万的买卖，但他最快乐就是下班回家了整理归类纸板和瓶子。
「水烧好了。」
陆十竹把印着贺岁小老虎图案的杯子递给他。
慕容狗蛋看了一眼：「这个杯子是超市新年促销时买临期牛奶送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家里也有一个。」
！！！
陆十竹觉得自己没看走眼，第一次见他时那惊鸿一瞥，让她的抠门雷达滴滴作响，疯狂提示她这个男人跟自己是同类。
见慕容狗蛋又看向自己晾在阳台上的衣服，陆十竹秒懂他的意思：「都是朋友给的，他们会把自己不喜欢的衣服送给我穿。偶尔也会在拼夕夕或者桃宝上面买打折款。」
「我从来不买大牌，太奢侈了，没必要。」
慕容狗蛋眼睛亮了，他第一次从女人口中听到这种言论。他从前接触的女人，要么攀比成风花几百万买高定裙子眼都不眨一下，要么矫揉造作想勾引自己骗自己给她们买包包买首饰。
「我也从来不买明星代言的产品。浮夸又溢价严重。我有个用了很久的护肤品请了明星代言，价格就涨了接近一半。」陆十竹一想起这个就忿忿不平。
她又想到这几年忽然被吹捧上天的网红奢侈品：「尤其是慕容家的驴包，走线不密实空间还小，大部分款都只能装得下一个手机。真搞不懂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
慕容狗蛋的心里炸开了小烟花，不愧是他一眼就看中的女人，跟自己的想法简直不谋而合。这就是一见钟情吧，得找个办法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慕容狗蛋矜持地开了口：「其实我叫慕容狗蛋。」
对上陆十竹茫然的视线，慕容狗蛋贴心地解释：「慕容家的慕容。」
陆十竹呆滞了。
陆十竹脸憋红了。
陆十竹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我也觉得驴包华而不实。」陆十竹的手被慕容狗蛋牵起，二人执手相望，慕容狗蛋深情地说，「女人，我觉得我们是天作之合。我想请你跟我回家。」
陆十竹晕晕乎乎的：「刚认识就见家长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我家的水电费一个月就要上千，我快养不起这套房子了，想请你帮我看看怎么省点钱。」
陆十竹：打扰了。
6.
总裁当然都住别墅。
慕容狗蛋的独栋小别墅四百平，六室四厅，卫生间就有五个。平时只有他和老管家住。
慕容狗蛋领着陆十竹在别墅里走走停停，介绍情况。
「这间房是杂物间，我攒的瓶瓶罐罐和纸皮都放在这。」
「这是我和老管家的房间…… 别误会，主要是为了节电。里边改造成了上下铺，我睡上铺。」
「那间是书房，里面存放着公司重要资料的备份和一些获奖证书。除了这几间，其他房间都不怎么用。」
「女人，你有办法了吗？」
陆十竹摁下二楼客厅的开关，唰一下水晶大吊灯亮了，灯光还会自动变色。红蓝橙光点来回在房间里移动。
红点移在慕容狗蛋脸上，他正专注地看着陆十竹。陆十竹对上他的目光，恍然有一种被他深情注视的错觉，忽然心跳漏了一拍。
她慌乱移开视线，抬手关灯。
「整这些没用的干嘛，这也太浪费电了。」
「房子原来就这么装修的，这灯我平时都不开。」这别墅是他爹送给慕容狗蛋的成年礼物，从那之后他就一直住在这里。
「把你家的账单给我看看呗。」
老管家奉上账单。
陆十竹蹲在茶几前勾勾画画，时而找老管家问几句。嘀嘀咕咕了半天后，陆十竹抹了一把额头的薄汗：「照这个方案优化，去掉不常用的智能家居，以后每月应该可以省下五十块钱。」
老管家也喜笑颜开：「小少爷，这位小姐的确有真本事。」
慕容狗蛋被震惊到失去表情。他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陆十竹说还可以把这里的空房间租出去，每月还能收租赚钱。
还能收租赚钱。
慕容狗蛋久久不能回神。女人，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许久，他冷静地开口了：「你在哪儿工作？」
「我……」
「辞了它，当我的助理。」等不及陆十竹说完，慕容狗蛋打断她，「不如现在就入职吧，底薪 + 提成，你每个月能给我省多少钱，你就能赚多少提成。」
慕容狗蛋把一张黑卡甩在桌子上，邪魅一笑：「这是我的黑卡，里面有一百块，女人，省着点花。」
7.
不是，底薪就一百啊？？？
陆十竹活了二十几年没见过这么低的底薪，但是当开工资的人是慕容狗蛋时，这个价格好像也不是很离谱。
他不是那种吸血资本家，只是精打细算罢了。
自己现在处于休假状态，不想干活，可自己当初决定休假不就是为了拿下慕容狗蛋吗？100 块钱的底薪是低了点，但是提成可是上不封顶的，她还真不信慕容狗蛋没有花冤枉钱的时候。到时候自己又能赚钱又能抱得美人归，一举两得。
「对了，你就直接住在这里吧。」慕容狗蛋吩咐老管家给她收拾个客房出来。
房租水电怎么算啊？陆十竹念头刚起，就听到慕容狗蛋的声音。
「房租和水电费不用你交。」
饭钱——
「饭钱也算在我头上。」
怎么这么懂我呢？陆十竹很满意。
陆十竹可以说是直接拎包入住了。两家距离不算太远，陆十竹回家稍微收拾了一下，回来的时候还顺带买了个晚饭所需要的菜，立志要向慕容狗蛋证明自己的工作能力。
「少油版地三鲜，鸡胸肉版糖醋里脊，椒盐蘑菇，剩下的蘑菇做了个豆腐蘑菇汤。」
餐桌上摆好了三菜一汤。
陆十竹擦了擦手上的水，等他们给出评价。
慕容狗蛋夹了块里脊，老管家夹了块豆腐。食物入口的瞬间，他们眯起眼露出虔诚的笑容，就跟中华小当家一样。
看到这个笑容，陆十竹知道自己稳了。
「这个豆腐外酥里软。你加了什么。」
「是油。我把豆腐煎了五分钟。煎完豆腐的油我又用来做地三鲜，茄子裹了淀粉放进微波炉预热后再煎，和油炸出来的口感一模一样。」陆十竹阐述着自己的省油原理。
慕容狗蛋赞许地点点头，然后被土豆烫到表情管理差点失控。
夜晚，陆十竹躺在陌生床上盘算自己这一天的进展。晚饭的菜钱合计是十七块三，而慕容狗蛋拨给自己的预算是按一人一顿饭二十块钱的标准来的。这中间的差额是自己给他省的钱，算提成。每顿饭三个人，自己做一顿饭就能赚接近四十块钱。
一天三顿饭，就能赚一百二！
赚钱进度喜人。恋爱进度也喜人，第一天就住进对方家里，能近距离考察他，毕竟自己是奔着结婚去的。
作为助理，慕容狗蛋每一笔支出陆十竹都会过目，财政完全公开透明。
「要买十块钱十双还包邮的袜子？不买，我可以给你的破洞袜子上缝个小猫图案。」
「我要白熊图案。」
「要买三十块钱的高领毛衣？站好别动，我量量你的身形。我会打毛衣，你下礼拜就能穿上。」
「我不想要红色的线。」
后面画风逐渐变成了——
「这个合同不能签，那个公司财务造假，其实负债率很高的，很可能资金链断了供不上货。」
「你怎么知道？」
「…… 我有朋友是审计，正在查他们。」
「好。」
「不要和这个代言人合作，他的黑料这几天可能要上热搜，会影响咱公司的品牌形象。」
「你怎么知道？」
「…… 我有朋友是做明星风险评估的。」
「好。」
后来那家公司和艺人果然都出了事。这建议让慕容狗蛋少说省了一百万，他大喜过望，给陆十竹涨工资，涨十倍——现在底薪是一千了！
陆十竹：你就抠吧！
晚上陆十竹从外面买菜回来，胳膊上还搭着几件衣服。
慕容狗蛋自然地接过菜，分门别类放进冰箱。
「咱们邻居也太大方了！」陆十竹无比兴奋地说。
隔壁好像住了个购物狂人，她回来路上遇到隔壁家的佣人阿姨推着挂满了衣服的移动衣架，说是要把这些都丢掉。她见这些衣服几乎是全新的，于是就主动上前讨了几件。
佣人阿姨也很好说话地任她挑选。
「可惜我和人家不熟，不然我还想再拿几件……」
慕容狗蛋天天早出晚归，对邻居的情况一概不知。
8.
「要请国外的合作伙伴吃饭？把他们叫来家里呗，基础菜系我都会，高端西餐可以交给管家爷爷。」
慕容狗蛋想扩展海外业务，为此特意订了三星米奇林餐厅招待对方。
陆十竹算了算，如果这顿饭由她来做，原定六万六的豪华十人待客宴可以把预算控制在一万块钱之内。
食材、味道绝不打折扣。
自己直接赚五万多，好耶！
慕容狗蛋沉默不语，后来还是把人领回了家。
陆十竹才知道他为什么会沉默了——这场合作事关重大，都要上电视上报纸的！
合作伙伴带了三四个同行者，除此之外还有七八家媒体朋友们。
陆十竹用眼神谴责慕容狗蛋不先跟自己通个气。慕容狗蛋读懂了她眼神里的躲闪、害羞和娇俏，回她一个「只是小场面，跟着本总裁以后露脸机会还多着呢」的眼神。
目睹一切的合作伙伴和媒体朋友原本以为这个气质干练的女人是女管家，但是看她和总裁默契的眼神交流，她这得是总裁夫人啊！
合作伙伴来中国半个月了，可算是吃到了家乡的味道。
这一顿饭他吃得泪流满面，紧握着慕容狗蛋的手就叽里咕噜直夸总裁夫人做饭真厉害，啥也不说了合同可以签了，签三十年的。
陆十竹：？？？我对他确实很满意，但已经到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我想拉他结婚的程度了吗？
然而还没来得及澄清，记者咔咔咔就是一顿拍。
互联网时代发报道就是快，下一秒慕容狗蛋和合作伙伴握手的新闻就上了头条，照片里陆十竹还温婉地站在慕容狗蛋旁边，颇有夫唱妇随的感觉。
9.
「狗蛋啊，那个女孩是谁？」老夫人又打来电话质问，那女孩看着就一股市侩穷酸味，他们慕容家可不要小门小户出来的儿媳妇。
慕容狗蛋叹了一口气：「妈，我已经和你说过了，她现在只是我的助理。」
挂了电话，慕容狗蛋却思考起怎么向陆十竹表白——
他懂母亲的意思，哥哥和其他人也话里话外嘲讽自己。
但是他可不会顺他们意。
而且没毛病，现在确实只是助理。
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彻底沦陷了呢？
是她把小熊袜子放在自己床上的时候，是她凑到自己身边量体型时嗅到她头发上淡淡香味了，还是天天和她一起快乐淘货时呢？
慕容狗蛋不知道。
当他发现支付豹里她的小鸡跑来自己这边偷吃饲料，自己却舍不得赶走小鸡，下意识选择一直喂食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应该叫爱屋及乌，爱人及鸡。
「门卫怎么回事，竟然让一个脏小偷混进来了！」
门外传来一个尖酸刻薄的女声。
紧接着传来了一声惨叫。
陆十竹出事了！慕容狗蛋立刻出门，他就是有一种直觉，这个女人正在为难陆十竹。
10.
洛菲菲今天搬家，叫了慕容铁牛来帮忙。
前些日子，俩人勾搭在一起了。郎有情妾有意，主要还是因为她是陆总表妹。但是单一个表妹身份还不能确定什么，洛菲菲决定搬去慕容铁牛家里，等她怀上了儿子，上位成为慕容夫人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房子里的大部分东西她都不打算要了，包括她那五十平衣帽间里的所有衣服。
搬家公司的人进进出出搬着大件家具，衣服被堆在门口的草坪上，佣人自然会料理好一切。
她甜甜蜜蜜拉着铁牛哥哥转了一圈，准备离开时被陌生女孩叫住：「请问那堆衣服如果不要了，我能不能去挑几件啊？」
洛菲菲瞥了对方一眼，大概二十多岁，没有化妆，衣服质感很廉价，那顶帽子倒是不错…… 那不是自己的帽子吗！
或许自己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试探一下铁牛对自己的喜欢程度。
……
陆十竹无奈地跟她解释这是捡来的，但是那个女人就好像一个坏掉的复读机，只知道窝在男人怀里嘤嘤嘤重复家里进了小偷她好怕她要告诉她表姐。
谁知道你表姐是谁啊。
男人显然也是个听不进话的，抬手就要来推她。
「敢动我的女人，谁给你的胆子？」
陆十竹一边后退一边试图跟他沟通：「两位，咱们能好好说话吗？」
慕容狗蛋赶到的时候，自己哥哥倒在地上正揉着脑袋，至于陆十竹，手持一根一米长的甘蔗还保持着敲击的姿势。
见到陆十竹没吃亏，他的心放了一半，站在陆十竹旁边：「怎么回事？」
陆十竹郁闷地收了甘蔗，解释起现在的状况：「我刚买菜回来，就看到这么多衣服在这里堆着不要了，多浪费啊。我就想问他们能不能让我捡几件。他们忽然指着我头顶的帽子骂我是小偷。」
「上次我不是跟你说隔壁邻居家的佣人阿姨经常推着移动衣架丢衣服嘛，这顶帽子就是我捡来的。早知道会出这事儿，我才不会要它。」
「不要了，我给你买个新的。」
慕容铁牛在洛菲菲的扶持下勉强站起来，他脸色阴沉：「狗蛋，你嫂子被人偷了东西，你亲哥还被打了。你就只顾着关心那个不知哪来的野女人？」
「前两天的新闻你们也看到了。她是我的女朋友，你弟妹。」慕容狗蛋赶紧按住抄起甘蔗准备开耍的陆十竹，「我看到的可是嫂子污蔑弟妹，哥哥还想对弟妹动手。哥，你确定你想这件事闹大？」
慕容狗蛋不常生气，骤然拉下脸的样子颇有气势，慕容铁牛居然觉得自己被压了一头，无端的就噤了声。
可是洛菲菲不了解慕容狗蛋，她趾高气扬惯了，哪受过被人用甘蔗威胁的气，当即拱火道：「那堆衣服呀弟妹那么喜欢就送给弟妹好了，要是还缺什么尽管来找我乞讨。这还得怪你没眼光，和慕容狗蛋这个抠搜穷比在一起了呢。」
慕容狗蛋怒了，他被人嫌弃没什么，欺负陆十竹，不行！
「我的女人我自己养得起，不需要你冷嘲热讽。」慕容狗蛋冷笑着打开用了五年只能装得下微信的老式国产机，把屏幕怼到洛菲菲面前，眼神凉薄，「谁跟你说我没钱了，嗯？」
屏幕上是一条新闻的截图，内容是感谢慕容狗蛋捐赠 500 万给动物保护协会，下面还贴了一张慕容狗蛋被小动物们围在中间的照片。
洛菲菲没想过这个转折，一下子愣住了，马上又凭借丰富的胡搅蛮缠经验开口：「哎呀有的人就是喜欢动物胜过喜欢人呢。」
「哦，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人呢？」
慕容狗蛋微微一笑，又一张截图怼在了他们眼前。
还是一条新闻，内容是感谢慕容狗蛋捐赠 500 万给希望小学，配图是九宫格的不同学校新换了桌椅，笑容灿烂的乡村孩子们簇拥着慕容狗蛋。
这场闹剧吸引了不少邻居远远站着看笑话，慕容铁牛脸色也不太好看，他不耐烦地挥挥手，企图摆兄长架子把这事强行平息了。
「行了，爸妈身体不太好。你有空搞七搞八的，不如多花点心思在咱爸妈上。咱爸下个月可就过生日了。」
笑死，这简直是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送，慕容狗蛋懒得开口，只是又亮出一张截图。
这次是养老公益组织感谢捐赠 500 万的新闻，慕容狗蛋还资助这个公益组织在慕容父母家旁边建了个大超市。之前父母有抱怨过老宅附近交通不便，想吃什么都不好买。
慕容铁牛和洛菲菲这下无话可说了，脸上阴晴不定。慕容狗蛋抬手摘了陆十竹的帽子，抛给慕容铁牛。
「帽子还你们。」
他拉起陆十竹的手离开了。
11.
「翻垃圾的小脏孩！」
冬天，傍晚。
小陆十竹没比路边的垃圾桶高多少，踮着脚伸手捏那些大大小小的垃圾袋，摸到塑料质感便欣喜地取出瓶子。
路边吃过晚饭的小孩嘻嘻哈哈地嘲笑小陆十竹，还有小孩趴在地上捡小石子朝她丢来。
小陆十竹把瓶子放进自己背的袋子里，表情满不在乎地转身离开，鼻子却马上酸了。自己有对不靠谱的父母，临时出差也不知道给独生女留下足够的生活费。
小孩们见好不容易发现的乐子要走，立刻吵嚷起来。那个拿石子丢过小陆十竹的小孩想起家里的饮料瓶子，有了新主意。
他飞奔回家，很快又抱着一堆可乐空罐跑回来。
他把空罐分给其他几个小孩，得意洋洋地指着还没走远的小陆十竹：「她不是在捡瓶子吗，咱们就用这个瓶子砸她，看她捡不捡！」
小陆十竹回头，看到四五个小孩一窝蜂般朝自己跑过来，手举空可乐罐，脸上还带着纯真的笑容。
她心里顿时百感交集，是自己狭隘了，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小孩距离她越来越近，然后空罐咻的丢了过来，砸在自己额头，然后啪的掉在地上。
小陆十竹蹲下去去捡起空罐。
更多的瓶子被扔了过来。
不知从哪钻出一个比小陆十竹还瘦弱的男孩，替她挡下了那些空罐子，还挥舞起拳头吓跑了那群小孩。
小孩被吓跑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去拾可乐罐。
「谢谢。」小陆十竹吸着鼻子道谢，她想从好心人手中抽出可乐罐，对方却不肯松手。
她抬眼去看，好心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吐出的话也十分无情。
「是我先捡到的。」
？
12.
餐桌上，大块的排骨和土豆块混在一起，油焖大虾上撒着白芝麻，散发出勾人的香味。奶油蘑菇汤蒸腾着热气，凉拌豆苗绿油油的，酸甜爽口，甘蔗被削皮切成长条摆在盘子里。
陆十竹和慕容狗蛋面对面坐着，没有一个人动筷子。自从陆十竹搬进来以后，老管家就处于半休假状态。
菜该凉了。陆十竹忍不住了，她踢了踢正襟危坐的慕容狗蛋。
「吃饭了。」
慕容狗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脑子里完全是刚刚自己管陆十竹叫「我的女人」的画面。
我的女人。
自己这能算表白吗？算吧……？怎么一不留神就表白了呢！等等，那她算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啊！
陆十竹果断又踹了一脚慕容狗蛋。
「啊？」慕容狗蛋不知道在发什么呆，才回过神来，「哦，吃饭吃饭。」
他低头夹了块排骨，入嘴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今天好丰盛。」
可不嘛，两荤一素一汤，还搭个水果。
陆十竹哼了一声：「那当然，你生日嘛。所以我才起大早去菜市场。」
没想到回来的路上被那对不讲理的男女耽误了时间，还害他们兄弟阋墙。陆十竹第一次这么懊恼，要是当时自己没开口喊他们就好了。
「本来只准备做排骨，再买个蛋糕。但是我觉得你也不像爱吃甜食的人，所以就自作主张挪了蛋糕钱买了虾。」
慕容狗蛋很久没过生日了。
慕容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富的。从前过落魄日子的时候，家里倒欠银行上千万，慕容狗蛋那时还小，因为想在生日时吃一顿炸鸡被爷爷斥责。接着又被母亲抱在怀里哭着道歉，答应给慕容狗蛋买一件新毛衣当生日礼物。
慕容狗蛋收到毛衣的时候已经快过去半个月了，母亲笑着说卖毛衣的还送了个粗线编织的手表，指针停在五点二十，代表妈妈永远爱你。
他知道母亲买了几团线，这是她晚上偷偷织出来的。她以为自己不知道，其实自己早就看到了。
后来慕容家赶上时代的风口，财富雪球越滚越大。生日宴会越办越热闹，宾客越来越多，但他却再也没有收到毛衣那一刻的开心。
那件毛衣现在还好好地挂在衣柜里。他自己又想办法把手表的表带往长织了一段，现在偶尔还会戴戴。
「就是这块表。」二人吃完饭瘫在沙发上消食，慕容狗蛋举起手腕给她展示。
「我不明白他们有钱以后怎么就变了样子，还嫌弃我现在这样不上台面。」
慕容狗蛋声音很慢，似乎还在回忆里没出来。
慕容狗蛋现在就像被雨淋湿的大猫咪，可怜惹人爱，陆十竹心软得一塌糊涂，被蛊惑一样把手贴在了他头顶，像 rua 猫一样轻轻 rua 着他。
顺带一提，她想这么做很久了。每次看到他一本正经跟卖菜大爷讨价还价时她就想揉乱他头发。
慕容狗蛋显然不太习惯被人摸头，抗拒意志在陆十竹熟练的手法下消散，他打了哈欠，听陆十竹说起她的事情：「从小我妈就告诉我，家里很穷。」
家里很穷，所以你要懂事，这个没必要买，那个太贵了买不起。有时候父母出差，自己还要捡瓶子赚钱养自己。
听多了这样的声音，陆十竹自然成了一个节俭又独立的人。直到自己大学毕业，家里才告诉自己其实也没那么穷。
「但是他们没想到，我自己在大学时攒的钱就已经够一套小三居的首付了。我跟他们要户口本买房的时候他们可吓了一大跳。」
慕容狗蛋注视着眉飞色舞的陆十竹，忽然他单手蒙上陆十竹的眼睛，拉她起来。
「跟我走。」
慕容狗蛋牵着陆十竹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一个房间前，示意陆十竹推开门。
这是书房。陆十竹也负责房屋打扫，可她从来没有进过这里。总裁的书房嘛，万一藏了什么商业机密，被自己看到也不太好。
神神秘秘的，陆十竹心里嘀咕，手上的动作可没有慢半分，说实话她挺好奇的。
一颗由矿泉水瓶子组成的 3D 立体心立在桌子上，目测至少有半人这么大。
墙壁上挂了很多证书，都是各种公益组织感谢他慷慨捐款颁发的。
慕容狗蛋侧身进去，捧着这颗巨大的心塞到陆十竹手里：「我以咱俩的名义给福利院捐了 1314 万，证书在桌子上。这个心也送给你，做我女朋友吧。」
陆十竹被强行塞了一颗心，有点想笑又觉得破坏气氛，只好强忍着。
慕容狗蛋见陆十竹不说话，脸色也有点奇怪，立刻急了。这颗心他做了一个礼拜，耗材是他攒了俩月的空瓶子，他还准备用空瓶子摆个 520 造型来着，但是今天话赶话的说到这儿，他一时冲动就把人直接领过来了。
「做我女朋友行不行？不行我把我手表也给你。」他褪下手腕上的毛线手表，郑重其事地给陆十竹戴在手腕上。
表盘上面的时间停在五点二十。
陆十竹记得这块手表，他那次找自己搭话时手腕上就戴着这块手表，她当时心里就想，怎么会有一本正经又这么逗的男人。
对这块表的回忆，还可以追溯到更早之前，那个冬日的晚上。
两个小孩对这几个空可乐罐的归属起了争执。
「是我先捡到的！」那人不肯松手，手腕上戴了一块橙色的毛线手表。
「他们用这个砸我，所以是我的！」
「砸在我身上了，是我的！」
小陆十竹和那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起来，她才拾到四五个空瓶子，再加上这几个可乐罐，加起来能卖一块钱就不错了，只够买一个包子当晚饭。她不会放手的。
那人说自己也要捡瓶子换包子吃，家里来了讨债的叔叔，等他们走了自己才能回家。
小陆十竹这才发现原来他也背了个塑料袋，里边已经装了十来个空瓶。她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怜爱，自己吃不上饭只是暂时的，那个人家里欠了债，比自己还惨。
两个人握手言和，把收集瓶子一起卖了换到了两块钱，一人一个大包子，但是剩下的钱只能再买一杯豆浆了。
「豆浆都给你喝吧。」小慕容狗蛋很有男子气概地说。
装什么装，她看到这人眼睛都要黏到豆浆上了。
她豪迈地插上两根吸管。
两人一起喝完豆浆，约好明天再见，但没再见过。
很多年前，他曾在自己无助的时候不那么走心地为自己挡下恶意。
「总有一天，我要所有小孩都不再挨饿！」她记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吸溜着豆浆，眼里亮晶晶的写满了雄心壮志。
他做到了。身为身价上亿的总裁，他对自己抠门至极，十块三双的袜子都舍不得穿，却给公益事业五百万五百万地捐款。
这样的人，她如何能不爱？
陆十竹定定地看着慕容狗蛋，忽然粲然一笑。
「你说给我买的帽子还没买。」
「女人，我现在就带你去商场买。」
「嚯，那我们走。」
「…… 还是不了吧？」
陆十竹当然不会真的拉他去商场，一顶棒球帽就敢卖二百块钱，图啥啊。
女朋友新官上任第一天，收缴了慕容狗蛋攒的所有瓶子和废纸盒，和自己攒的那些放在一起拉去废品回收站卖了五十块钱。
这钱又转手到了街边小店的老板手里，老板哼着歌，店里刚买了帽子的两个小年轻说着「好看吗我女朋友最好看」之类的肉麻话。
年轻人感情真好啊。
老板乐呵呵地看着两人远去。
13.
「岂有此理！」老夫人气得打翻了茶壶。
慕容狗蛋谈女朋友的事不胫而走。
慕容老夫人明里暗里找小儿子聊了几次想让他们分手，谁知他非但不同意，还放言要带女朋友参加父亲的生日宴会，把老夫人气得不轻。
洛菲菲这段时间经常去慕容家里做客，那身娇小姐脾气很得老夫人喜欢，认为这才是名门贵女该有的模样。
正巧她这次撞上老夫人被慕容狗蛋挂了电话怒气冲冲的场景。
真是粗鄙的暴发户啊，洛菲菲心里对慕容家不屑一顾，但她面上仍是一片关心：「妈，谁又惹你生气了啊？」
见到准儿媳妇，老夫人转怒为喜。在洛菲菲的附和捧哏下，数落起了慕容狗蛋，对陆十竹的轻视一览无余。
语罢，老夫人还用手帕擦擦嘴角的沫子，刚刚骂得太尽兴了。紧接着就用手紧紧握住洛菲菲，情真意切道：「妈就希望，慕容狗蛋也能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好女人跟着他。」
你没洗手…… 洛菲菲虽然没礼貌，可这话不敢真的说出来。假笑着想挣脱出来也不行，这女人手劲儿可真大。
洛菲菲只好继续假笑：「妈，你别着急。我正好有一个好姐妹喜欢慕容狗蛋很久了……」
洛菲菲的主意很简单，老夫人觉得那个穷酸女人配不上慕容狗蛋，那找个她认为能配得上的不就好了吗？
她还暗藏了一层自己的心思，上次那对狗男女让自己丢了好大的脸，她一定要拆散他们。
至于好女人多得是，她的好姐妹都是像她一样只是单纯想嫁入豪门的好女人！
14.
慕容狗蛋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和陆十竹感情稳定，事业也逐步上升。等新产品研发成功，他们公司就能拿下一笔上亿美金的投资。
唯一让人费解的是自己最近遇到蠢货的概率提升了。
早上管家开车才开出三百米，就遇到了不下三个柔弱白裙女人直直冲到车轮胎下面，一脚刹车下去对车的损耗可得好几十。要不是管家眼疾手快，差点出人命。
公司新招的前台一看见自己就端起咖啡泼过来，慕容狗蛋侧身躲开。
更可怕的是女清洁工也挥舞着拖把朝自己跑过来说自己怀孕了。
「你怀孕了管我什么事？」慕容狗蛋有点崩溃，世界上还有没有正常人了？
女清洁工震惊又委屈：「那可是你的孩子啊！」
「都开除了。」
慕容狗蛋一脸冷漠，还好陆十竹不在身边，这话让她听了多招误会啊。
保安把这群吵闹的女人拉走。
终于清静了，慕容狗蛋舒了一口气，开始正式办公。消停没多久，下属打来电话，声音听起来快哭了。
「总裁，咱们地里实验用的苹果被人给偷了！」
公司新产品就是嫁接苹果。树种下了三年，今年第一次结果只结出七八个苹果。研究人员日夜照料，暴雨天给果树撑伞，三伏天给果树吹风扇。天天盼着苹果红了好让送去比赛打响知名度，成为新一代的苹果贵族。
可以说每一颗苹果都价值连城，苹果被偷，这三年的心血白费不说，公司还会损失那笔上亿的订单！
慕容狗蛋火速让手下查看监控，务必要抓到那个偷苹果的贼。
15.
陆十竹每天中午都会给慕容狗蛋送爱心午餐。
今天她进公司的时候有个穿得很朴素的女人跟她一起进来了，她进总裁专用电梯的时候女人跟着她，她出楼层的时候女人跟着她，她敲总裁办公室门的时候女人还跟着她。
慕容狗蛋打开门看到陆十竹身后还跟着一位，还以为是陆十竹的朋友。
朴素的女人毫不见外，自顾自跟着走进去了。
见两个人面露疑惑，女人掩唇一笑，娇俏道：「狗蛋哥你不认识我了？我江梨呀，你还请我在公司食堂吃过饭呢。」
慕容狗蛋知道她是谁了。之前爷爷逼自己相亲，对象就是江梨。自己把地点选在了公司食堂，领着江梨入座没几分钟她就走了。
不怪慕容狗蛋认不出来，江梨变化确实挺大。相亲那天浑身上下全是牌子货，耳坠项链手链各种首饰叮叮当当戴了一身，连眼影用的都是金粉。
而今天呢，素颜不施粉黛，手腕上只戴了一根穿着颗木珠子的红线。穿的是看不出牌子的地摊货，踩的是平底鞋，背的是帆布包。
不得不说慕容狗蛋很欣赏她现在的打扮，多正常啊。
…… 不过，江家没落了吗她穿成这个样子？
「不记得了。」
慕容狗蛋把门关上。
笑话，正牌女朋友在此，岂能让那些前尘往事扰乱他们的关系？
16.
江家确实没落了，但是没有没落到大小姐心甘情愿变成贫民窟女孩。
这都起源于一个电话。
洛菲菲打电话给诸位好姐们说慕容狗蛋虽然抠门，但他确确实实有钱，随手一捐就是五百万起步。等大家上位了，就凭慕容夫人这个名头，还不是想怎么花钱就怎么花？
于是白富美们悟了，纷纷扑向慕容狗蛋。但是江梨不一样，她懂得投其所好。慕容狗蛋不是抠门吗，那我就用节俭来打动你。
她知道慕容狗蛋有女朋友，本来想派人黑了对方的手机，直接照抄她的购物车买东西，没想到号称公司里技术最强的员工居然黑不进去，自己的电脑反而死机了。
江梨只好让家里的扫地阿姨帮自己买几件平价衣服。
她看着眼前紧闭的门，气得脸都要歪了，自己可是江大小姐，还能对付不了这个男人？
「上次的事我好好反思过了，是我太物质。我已经改过自新了，能不能让我先进去说呀？」
她柔柔弱弱地敲着门。
门打开了，露出陆十竹的脸，她把人请到沙发上。慕容狗蛋好歹是个总裁，让女人在外面一直敲门也不是个事，传出去多影响形象。还是看看她想干什么吧。
「我今天诚心来赔礼道歉，就想请你吃顿饭。」江梨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此刻充满自信。
「不必了，我有女朋友送饭。出去吃太贵了，我女朋友做这顿饭才需要……」
「五块二毛一。」
二人一唱一和，熟练地表达送客意愿。
江梨笑容一僵：「我请，你们不花钱。」
陆十竹摇摇头，语气不疾不徐。
「根据沉没成本边际效应黄鼠狼给鸡拜年和其他你听不懂的经济学专有词，不和你吃饭是最佳选择。」
她是听不懂专有词，可黄鼠狼给鸡拜年这也不是专有词啊！
「你是不是还没原谅我，我真的知错了。」
江梨开始炫穷，企图打动他们。
「我这条裙子，是城西特卖场摊位买的，只花了三…… 三百块钱。」裙子是扫地阿姨买的，她根本不知道多少钱。不过平时自己一条裙子成千上万的，本来想说三千，想起这是平价裙子才改口说三百，应该够便宜了吧。
陆十竹面露复杂：「你这裙子我在城西大卖场见过，零售价 150，要是有时间好好砍，30 块钱就够了。你…… 是不是被人坑了？」
「我这鞋是我姐穿了两年不要了给我的。」嘻嘻，其实是姐姐送的新鞋。
「你这鞋是陆氏集团这个季度新发售的限量款，售价 2999 元。这鞋的设计图都没两年，你姐怎么能把鞋穿了两年？」
「我这个帆布包，是在静音 APP 直播间抢的，用了优惠 juan 才十九块九！」江梨发誓，这个是真的。
她恶狠狠地盯着老拆她台的陆十竹，看她还能说什么。
「券。」陆十竹忍不住纠正，「优惠 quan，不是 juan。」
江梨：「……」
「不说了，咱们吃饭。」慕容狗蛋牵走了陆十竹。江梨脸色差成这样，要是一会发疯打起人来陆十竹肯定先遭殃。
保安很有眼色，早就在一旁站着了。就在他准备礼貌地请走江梨时，江梨忽然哼了一声，走到慕容狗蛋身边从包里掏出两颗半红的苹果。
「这是我从路边摘的苹果，本来想当晚餐的。既然你们不和我吃饭，那就收下我的苹果吧。」
江梨得意洋洋地想，这次自己可是 0 元，陆十竹怎么可能赢过自己。
慕容狗蛋低头一看，脸色巨变，当场反手摁住江梨，朝保安喊道：「叫警察来。顺便和科研组说一声，偷苹果的贼抓住了。」
陆十竹当然也认识这几颗宝贝果子，对着江梨目露惋惜。
「你可太刑了，狗蛋集团花了几千万就种出这么几颗，你居然摘来吃。就算是普通苹果，不问自取即为贼，咱们节约归节约，从来不干这种损人利己的事情。你这路走歪了啊，好好在监狱里反思吧。」
江梨本来不屑一顾，还以为两个人是在恐吓自己。
直到警车赶来，直接拷走了自己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当场嚎出声。
「不是，你们来真的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呜呜！」
一会儿骂自己猪油蒙心，一会儿怪洛菲菲怂恿自己。
千言万语，都得到警局里去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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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洛菲菲最近日子过得不太好。江梨一股脑全跟警察交代了，害得自己差点被警察带走调查，凭借陆总表妹的身份才压下这件事。
陆十竹知道是她叫人去勾引慕容狗蛋后，试图联络过她。洛菲菲装死了好几个礼拜，乖乖缩在慕容铁牛给她准备的金屋里，外事一概不理。
但是今天不行，今天是慕容老爹六十岁生日。她虽然还没正式过门，但也是慕容铁牛对外公开的女朋友，不出面不合适。
慕容狗蛋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见家长，到时候火力肯定会被陆十竹扛下。只要自己今天安分一点，应该没人会注意自己。
洛菲菲安心地去了。
这次生日宴是家宴性质，没叫那些乐队现场吹拉弹唱，只在老宅摆了一桌子丰盛的菜。
陆十竹第一次来慕容家老宅，十分自然地挨着慕容狗蛋坐下了。慕容狗蛋向母亲兄长问好，她跟着问好。慕容狗蛋祝父亲生日快乐，陆十竹也跟着说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洛菲菲搞不懂陆十竹为什么看起来毫不关心长辈对自己的看法，礼物就送了点水果。父母的态度可是她们能不能成功嫁入豪门的关键啊。
慕容铁牛为了讨父亲欢心，特意叫人从泰山上拉了一块石头下来雕了个寿字。就跟学校门口写着校名的那种石头一样。
别说，这泰山上的石头就是不一样，一米来高往这一摆，气势逼人。
「爸，这才是真的寿比南山呢。石头是我和菲菲一起选的，字是请国内大师不吃不喝一个月雕出来的。」
慕容老爹嘴上斥责着没用浪费，心里可高兴得很呢。
慕容铁牛挑衅地看一眼弟弟。
慕容狗蛋没有理他，而是掏出一个红本本，神情严肃得像是在国旗下讲话：「爸，我送您的礼物是我和十竹的结婚证书。」
这话一出，几个人都惊呆了。
是的，他们结婚了。
在某个吃完饭享受免费阳光的午后，二人瘫在沙发上。慕容狗蛋收到电费催缴短信，陆十竹提出一个人的用电量和两个人是差不多的，不如咱们干脆两家变一家，省下一笔电费。
慕容狗蛋当时还没意识到这是求婚，随口答应之后就被陆十竹拉着去做了婚前财产公证。
民政局给他们拍了免费合影，两个红本本就这么被制作出来。
慕容狗蛋拿着本本翻来覆去地看，惊叹结婚居然免费了。
「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说，免费的东西才是最贵的。但是我经过慎重思考，认为跟你结婚是我的最优解。」陆十竹注视着慕容狗蛋，眼底满是爱意，「这个免费的婚我非跟你结不可。」
18.
老夫人气得心脏病都快发作了。
「你娶她做什么，她能帮扶咱们家生意吗？」
「菲菲是陆总的表妹，可以帮咱们跟陆氏集团搭上线。听妈的，你和那个野女人离了，让菲菲给你介绍个好的。」
慕容狗蛋摇摇头。
「爸，妈。你们风风雨雨几十年，感情一直很好。我今天送爸这个生日礼物，就是想让你们放心，未来几十年我们也会像你们一样相濡以沫。」
看慕容狗蛋这边说不通，她转头又朝陆十竹板起脸：「你想要多少钱？五百万，够不够你离开他身边？」
慕容老爹也是这个意思，但这话他一个大男人不好说，还是交给老婆处理比较好。
「妈，你别欺负她，她就是一普通女孩。」
「你身为慕容家的少爷，就注定你不能娶普通女孩！」
老妇人把卡甩在陆十竹面前。
陆十竹饭没吃两口就被卷入战场中心，她只好擦擦嘴，对慕容狗蛋抛出一个抱歉的眼神。
随机，她一把搂住慕容狗蛋的腰，朝桌子上甩了一张黑卡。
「钱我有的是，这里是一百亿。随便拿去花。」
普通女孩陆十竹，甩出一百亿。
死寂无声。
洛菲菲陷入了茫然，喃喃道：「银行卡里还能存一百亿？」
「可以。」陆十竹肯定，「还可以存更多。」
慕容老爹颤颤巍巍拿出家庭常备 POS 机，陆十竹输入密码，看了一眼余额显示，表情露出一丝丝歉意。
「不好意思，我记错了，这张卡是一千亿的。」
老夫人倒吸一口凉气，心脏病又差点发作。慕容狗蛋从听到一百亿开始脑子就没清醒过，他转身挑起陆十竹的下巴：「女人，你到底是谁？」
「你都没看过咱们结婚证我名字那一栏吗？」
慕容狗蛋一愣，翻出结婚证，洛菲菲抢过去看了一眼，大惊失色：「你是陆早笙！」
「『表妹』不认识我？」
陆十竹那一眼看得洛菲菲瞬间心虚，其实她压根不是什么陆总表妹，就只是一个借用这层身份的捞女。到时候等她成功混入慕容家，哪怕立刻被扫地出门也能得到一笔可观的分手费。
谁知道会遇到真的陆早笙啊！
慕容狗蛋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你是陆早笙？？？」
陆十竹：……
「他们惊讶就够了，你惊讶什么啊！合着你都不知道你跟谁结的婚吗！」
19.
陆早笙，节俭了二十五年，经管学硕士毕业后被父亲告知，原来家里有矿山要继承，千亿财富压得陆早笙喘不过气来。
她就这么从节俭的大厂 996 员工陆早笙，变成了从不显露节俭人设的女总裁陆总。
对她人生规划的影响不大。
但她的择偶难度却变成了地狱级别的。她从小幻想的另一半不是骑着白马的王子，而是愿意和她一起捡菜叶追废弃瓶子的小乞丐。
总裁圈里有送 999 朵玫瑰的，有送无人岛的，就是没人愿意俯下身捡瓶子。
后来她听说了慕容家的小儿子特别精打细算，于是就把公司杂事丢给下属，自己化名为陆十竹潜伏在慕容狗蛋身边观察他。可能是她很少公开露面的缘故，加上妆前妆后差距，居然也没人认出自己来。
相处的那些日子，这个男人给自己的惊喜可太多了。她确定慕容狗蛋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于是果断结婚。
慕容老爹反复看着 POS 机显示的那一排零，笑眯眯拍了拍慕容狗蛋肩膀。
「好小子，真给爸爸争气啊。」
老夫人也默认了这门亲事，忽然又皱着眉：「哎呀，不行。你是表姐，菲菲是你表妹。你嫁给弟弟，菲菲嫁给兄长。这亲戚关系该怎么算？」
「哎，菲菲呢？」
慕容铁牛发现洛菲菲不见了。
「她五分钟前趁你们呆滞的时候偷溜出去了。你们被她给骗了，我根本没有表妹。」
陆早笙看到了，但没有阻止。这个庄园有多大她来的路上已经见识过了，五分钟连花园都跑不出去，没必要阻止。左右她也没怎么损害陆氏名誉，随她去吧。
老夫人脸上很精彩，想板起脸撑婆婆气场，又想示好刚刚被她得罪个完的有钱儿媳妇。陆早笙都替她难受，借口公司有要事带着慕容狗蛋离开了。
慕容铁牛呆呆地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感觉自己现在像个笑话。自己费尽心思追的陆总和自己看不起的弟弟在一起了，他捧在手心的表妹还是个假货。
忽然，被陆早笙搂着的慕容狗蛋回头，冲他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嘲弄微笑。
凭借多年和他斗智斗勇的经验，慕容铁牛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孙子早就知道了陆早笙的真实身份，干脆来了个将计就计。
真是好算计啊。
自己全盘皆输，他懊恼。
慕容狗蛋收回目光，继续跟着陆早笙，嘴上依然振振有词念叨着女人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是算计，也是真爱。
他偷偷勾起嘴角。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