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琼瑶去世那天,我写了一句话:
金庸离开了,武侠世界没了;琼瑶离开了,浪漫爱情没了,80后的青春随着他们的落幕也一去不复返了。谁的青春没有过江湖梦,谁的青春没憧憬过爱情。80后的青春,谁能没接触过《倚天屠龙记》、《笑傲江湖》和《烟雨蒙蒙》、《还珠格格》?即使没读过小说,也肯定看过影视作品。有些人说琼瑶的作品三观不正,将爱情写的大过天,里面的女主个个都是恋爱脑,荼毒了一代人。
在这个断情断爱的年代,憧憬爱情是会被人鄙夷的,可评价一个作品,忽视它的时代背景,本就是狭隘和不客观的。琼瑶的作品当年能成为现象级的爆品,说明她的文字是顺应历史发展和潮流的。站在中年角度再去看这些,发现她作品里的女主根本不是什么恋爱脑,反而个个都是对抗父权和夫权、追求自由平等的女性形象。
尤其是《烟雨蒙蒙》,里面的陆依萍倔强、果敢,不畏父亲的强权打压,而是自立自强勇敢追求自我。琼瑶对这个角色倾注的情感,让我看到了她自己的爱恨情仇。写这本书的那一年,琼瑶才26岁,什么是天才作家,她真的当之无愧。年少时看这部剧,只是看到了依萍、如萍、书桓之间的三角恋。其实整部《烟雨蒙蒙》,写的从来都不是爱情,而是妥妥的一个复仇故事。陆依萍的心里从来就没有爱过何书桓,她接近何书桓的目的只有一个,抢走如萍的男朋友,让陆家不安宁,达到自己报复的目的。何书桓偷偷看了依萍的日记,知道依萍接近自己的目的后,于是假装爱上如萍,以此来报复依萍。影视剧里有所改动,何书桓在依萍和如萍之间举棋不定,甚至想过同时拥有这两个女人,这几年一直都是渣男代名词。
恨意,贯穿了整部小说,每个人心里的阴暗面和人性的弱点都在这部小说里展现了出来。直到依萍当众揭穿雪姨出轨的事实,并指出尔杰不是陆振华的孩子,摧毁了陆家后,依萍的报复才算结束。
那这部小说里就没有一点点爱吗?当然有。陆依萍日记里写她接近何书桓的目的是报复,可她在和何书桓的相处中也产生了新的感情。这种感情有些迷茫、有些不确定,有爱也有恨,而爱和恨有时就是一念之差。琼瑶从来没有美化过男性,包括陆振华的风流霸道,何书桓和陆尔豪对待感情的举棋不定和逃避之态。何书桓在两个女人之间的周旋,其实就是琼瑶在告诉我们,男人“自私”、“脆弱”、“逃避”的一面。陆依萍报复陆家,选择拆穿雪姨的出轨,何书桓却一直都在责怪依萍这样做,他最喜欢的就是息事宁人,面对复杂难处理的场面,第一个念头就是逃避、不面对。
陆尔豪也是如此,依萍说出可云的事之后,他第一个念头也是责怪依萍多管闲事,如果依萍不说,他对可云做的那些事就没人知道、没人追究了。可见,琼瑶是真正懂得男性的这些弱点的,尤其是男性在感情里、婚姻里的两头骗,她都窥探得清清楚楚。反而,她笔下的女性角色才真的通透。
除了依萍,还有依萍母亲文佩,她被陆振华冷落了多年,但身上没有丝毫恨意。她一直对依萍说,不要恨自己的父亲,她是真爱自己孩子的,不想让恨意消耗掉依萍的一生。而且她对雪姨出轨的事,早就知道了,依萍问她原因,她说:男人有那么多姨太太,为何女人就必须忠诚呢?这是琼瑶借由这个柔弱的角色,向我们传达两性平等的价值观,那一年,是1964年,她26岁。如今,她翩然离去,后世如何评价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生她活的传奇,写的尽然,就连生死观也与众不同。一个人能够这样潇潇洒洒、轰轰烈烈地活过,此生无憾!祝她一路走好,在另一个世界重新续写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