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把我拉去青纱帐时，妈妈正在给心爱的继子相亲。
死前，我拼命挣扎，终于找到机会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电话中只响起她不耐烦的声音。
「要死赶紧死，滚远一点，有本事就别回来。」
后来，我真的死了，妈妈却疯了。
1
许耀祖相亲那天，是妈妈看日历精心挑选出来的好日子。
我拿着相机帮她完成公司最后的宣传照。
拍下第一张时，她打电话将我骂得狗血淋头。
「就你这样还能当摄影师，一点审美都没有，重拍。」
「妈，我不是专业摄影师…我的工作是模…」
还未解释，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妈，还需要再拍吗?素材已满。」
天色逐渐暗沉，我焦急地等待着她的回复。
电话铃声响响停停。最后一通接起，里头却是举杯共饮的声响。
我挂断了电话向街边走去。
临近街道，一道黑色的身影在茂密的高粱地上闪过。
来不及思考，我的嘴巴便被捂住，硬生生地扯进了高粱堆中。
我被狠狠扔在地上，他一脚踹到我的腹部。
混乱中，我顺起手机捂住身子拨通了电话。
「妈救我，我快死了。」
那边沉默片刻，传来林耀祖的声音。
「妈，林秋心说她想死快死了。」
她不耐烦地说道
「要死赶紧死，滚远一点，有本事别回来了。」
顿时，我的眼前密密麻麻冒着星星。
几百斤的重量压在我的身上，上下其手。
我耗尽了所有力气，泪水从我的眼角划过。
身上沾满了难闻的口水和汗臭味。
随后，他拿起石头朝我砸来。
一下两下……
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
我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再也没有醒来。
2
我的灵魂从身体剥离，悬浮在空中。
游荡在身体旁未曾离开。
我看着他将我的尸体拖去偏僻的屋中。
用砍刀将我分成一块又一块。
随后，抛向荒郊野岭。
我的灵魂被拉扯回到了家。
那个不属于我的家。
父子二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我妈正拿着拖把打扫客厅。
许叔倚靠在沙发上磕着瓜子。
「秋心回来了吗？这么晚不回来多让人担忧。」
「爸妈我打过电话了，她把我拉进黑名单了。」
许耀祖的眼神闪烁，脸上露出几分委屈。
我走到他们的面前，扬起手掌。
可手指穿过他们的脸庞，丝毫起不到任何伤害。
「这孩子怕不会心里对我们起怨念了，家都不回了。以后别对孩子太凶了，长大后多少有些脾气。」
我妈停下动作，脸色沉了下来。
「爱回不回，如今动不动拿死来威胁我，真要死我也不拦着。」
手中的拖把被她狠狠甩在地上，脏水又溅湿一地。
许耀祖拿起桌前的水杯。
「妈，别生气。等林秋心回来我好好跟她聊聊，让她跪在你的面前给你赔礼道歉。她不懂事这不还有我，我以后带着媳妇好好给你俩养老。」
他一句又一句的甜言蜜语，我妈的脸色瞬间缓和下来。
弯着腰拿回拖把继续干活。
我站在一旁，望着三人上演的好戏，只觉无趣。
我爸嫌弃我妈长得太丑。
生下我以后他直接带着小三远走高飞。
「要不是因为你这个拖油瓶，我就不会找不到好人家出嫁。」
「生下你有何用，你和你爸一样都是没良心的。」
她带着怨恨的眼光望着我，使我无法动弹。
那时候的我以为只要我足够懂事听话，她就一定不会抛下我。
只要我干好每一件事，我就能够得到一点点她的宠爱。
我学会了很多的技能。
当同龄人还在堆着泥巴过家家的时候，我已经跑回家拖好地板。
小时候因为身高有限，我便站在搬来板凳到厨房洗菜做菜。
邻居总会夸奖她教养有方。
那时候她对我的脸色才会好上几分。
不再是那样的冷漠，没有温度。
所以，我努力让自己变得有价值。
后来，家里多了两个人。
她带回了许叔和许耀祖。
我至今还记得那天。
许耀祖横冲直撞地跑进屋，却被门前的拖鞋绊倒。
我妈一把推开了我，把他抱进怀里轻声细语哄着。
许叔则将两人拥入他的怀下。
我呆呆地站在一旁。
这距离不远不近。
但始终是界限分明。
我们之间仿佛隔住一道屏障。
无法打破。
好比如今，我站在了他们面前。
他们却无法感受到我的存在。
生前便是如此，死后亦是如此。
3
厨房内，妈妈正准备着夜宵。
我侧身探头望去，是父子二人最喜欢的红烧肉。
我盯着锅里的食材忍不住发呕。
许叔第一次下厨便是做红烧肉。
那天，他亲自掌厨迎接出差回来的妈妈。
他俩一见面便进了屋。
留下我和许耀祖。
饭桌上，许耀祖拿起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在嘴里囫囵了一圈。
随后咬掉了瘦肉，将肥肉吐了出来。
他伸出那双油腻腻的脏手，抓起肥肉。
肉被扔进了我的碗里。
我站起身来，瞪着他，
「林秋心，这可是我专门为你挑选的肉，给你好好补补身子，你赶紧吃了吧！」
我拿着筷子将肥肉挑出，并不想理会他。
他又重复操作将几块肥肉扔进我的碗里。
许耀祖正得意地挑眉，眼里全是挑衅。
我将肥肉捞起，甩在他的脸上。
他怒目圆睁地盯着我。
随后又立即转变脸色。
「不喜欢我就不给了，你别生气浪费粮食。」
我还未反应过来。
脸上便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谁允许你这么对弟弟！」
我的脸瞬间火辣辣的且伴随着轻微的眩晕。
「梅梅，别这样。估计是我做得饭菜不合秋心胃口，下次我再改进。」
她看向我的眼神逐渐冷漠，透露不出一丝温度和情感。
「林秋心，我告诉你。」
「这个家由我来做主而不是你。」
「今天你不把地板上的肉吃光，我就不是你亲妈！你就给我滚出去。」
许耀祖伏下身子，用手捏住肥肉，递到了我的面前。
「快吃快吃，不然就要把你赶出门了。」
我流着泪不愿吃下。
她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将肥肉塞进了我的嘴里。
一股令人恶心的感觉瞬间涌上嗓子眼。
口中的肥肉吐在了桌子上。
她拉住我的衣领，将我拖向门外关上了门。
「滚，有多远滚多远。」
「这里不是你的家。」
刺骨的冷风朝我吹来。
我蹲下身蜷缩在门外，小声地抽泣。
室内其乐融融，室外寒风刺骨。
我受着无尽的煎熬。
此后，我再也见不得红烧肉的存在。
我望向忙碌的她。
妈妈,原来做鬼看见讨厌的食物也会恶心发呕啊!
4
「妈，小佳的家人说需要男方出套房子才能出嫁。」
「咱们家可没这么多钱。」
她举起的筷子停在空中。
许叔叹了口气。
「都怪我没本事，连自己儿子娶媳妇的钱都拿不出来。」
「梅梅，我听说秋心的年薪百万，要不我拉下这个老脸求求她帮下自己的弟弟。」
她下意识皱起眉头，看向许叔。
「说什么呢，咱们都是一家人。养她这么久，是时候帮衬一下自家人，等她回来我亲自跟她说。」
许叔挽着妈妈的胳膊，「辛苦老婆了。」
窗外灯火通明，三人亲昵的坐在饭桌前，谈论着未来。
可我已经没有未来了。
我飘在一旁，面露讥讽。
妈妈，这里是我的家吗？
我早就知道，
你会下意识地偏向他们……
从来都是这样。
高二那年，许耀祖拿着我妈的手机在游戏中疯狂砸钱。
在他兄弟们羡慕的眼神中，他找到了优越感。
他开始疯狂刷等级买皮肤。
快乐越买越多，钱越花越少。
他趁着我不注意偷走了我的手镯。
然而被我抓了个现行。
「还给我！」
「什么？」
「我的手镯。」
他的眼神闪躲，并未吭声。
我走上前，准备抢回我的手镯。
他将手镯紧紧握在手心，不肯撒手。
一怒之下，我给了他一巴掌。
他瞬间暴跳如雷，将我推倒在地，他的手在我的脸上挥起又落下。
后来他朝我啐了一口，愤怒地走出了我的房间。
万幸外婆送我的手镯没被他带走。
傍晚，我妈坐在沙发上沉着脸色默不作声。
「说吧！我手机里的钱都去哪里了。」
我指向罪魁祸首。
「不该问他吗？」
「林秋心，到现在你还要诬陷你的弟弟！」
「他一个高中生有时间拿钱去潇洒吗！」
她拿出手机里的截图。
游戏的账号主人是我！
「我从来不玩游戏，你是知道的!」
我告诉了她许耀祖的所作所为。
并走上前将身上和脸上的淤青呈现在她的面前，心里渴望着她能信我。
她避开了视线，望向许耀祖。
可许耀祖只是握着拳头，似是隐忍地说了一句：「我没有。」
我妈便立即将杯子砸向我，她气得浑身发抖。
「你到底还要说多少谎话，是不是觉得我看不见弟弟脸上的巴掌印吗？他是我看着长大的！」
许叔见状，抱住正在发颤的她。
「好了，秋心肯定是无意的。咱们以后不让她碰私密物品就好了。」
我努力不让眼泪流出，颤抖着声线问她：
「难道我不是你看着长大的吗？」
「我是有……」
「够了！」
还没说完，她立刻大声吼叫：
「真不愧是你爸的种，我早就知道你和你爸一样，惯会使用伎俩欺骗人，没良心的东西。」
恶毒的话语划进我的心，痛到无法呼吸。
既然那么讨厌我，又何必将我生下。
宁愿相信别人的一面之词，也不愿去相信事实。
我望着被父子俩哄着的她。
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我还能说些什么。
我们之间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怎么跨都跨不过去。
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
5
从那天起，家里一切值钱的东西都被收了起来。
我的活动区域也变成了自己的小杂屋。
